媛媛没有往后退,反而扬起头,怜惜地看着他,“不是没喜欢过,只是不敢喜欢而已。”
白忆之目光闪动地凝视了她许久,在她眼里除了坦然,竟看不到一丝值得他怀疑的神色。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头沉默一阵,将自己的唇温留在了她柔软的发丝上。
“方池凭什么那么幸运?”
“小侯爷真的觉得他幸运吗?”媛媛在他怀里没动,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他比你更不幸。”
“是吗?”
媛媛在他怀里点点头,“从小他活在身边众人的轻视中,为了证明自己,他开始学习厨艺。可因为别人对他的期许,他被人夺去了成为大厨必要的味觉。但他没有放弃过,若说他幸运,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坚持。十七年的努力,不是常人能够体会到的。”当中的心酸只有大神师兄自己能够明白。
方池的事,白忆之多少有些了解,他从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兄长的那日起,便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原来自己输得不是没有缘由的。
“你知道他……”白忆之猛然回过神,瞪大眼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媛媛点点头,“王爷到‘第一楼’来看过他。”
白忆之哼笑一声,“原来你即使知道他与我一样,你也没介意。”这便是她说的值得?难怪方池即使面对他也那么有勇气。
媛媛从他怀里退出来,见他眼里虽有些伤心,却没怒气,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其实他很在乎你。”
白忆之觉得她不过是在替方池说好话,没在意,“是吗?”
媛媛点点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人前叫王爷一声爹,他依旧只能做他娘的儿子,随母姓。”
白忆之愣住了,心里忽然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的确!他能光明正大做的事,方池却不能。但细想下,白忆之看着媛媛的目光略有几分了然了。
那家伙居然为了成全媛媛,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理了?他的确比自己付出得更多,难怪这丫头对他死心塌地。
其实父王与他娘的事,发生在爹尚未功成之时,以父王如今的地位,若肯向皇上亲自请旨,他依旧可以名正言顺成为父王的儿子。可显然方池没有这样做,无论他是放弃这身份,还是为了这丫头,他都做不到他那样的成全。
还有那个自己一直认为他在偏心的父王,他果然最爱的还是他这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没来得及回来更新。
昨晚明明定了时才出去的,不知怎么把时间给搞没了。
不好意思啊!
香香自罚面壁思过中……
☆、重振家业(一)
从侯府出来,媛媛长长舒了口气。
身边的春桃也放松了自己一直紧攥着的手,此时才觉得小姐终于过了这关。
媛媛临走时,白忆之问她,他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媛媛只说了两个字:“英雄。”
白忆之轻笑着说:“好!我明白了。”
媛媛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以为他还一心想着要让大神师兄难过,却不料白忆之笑着说道:“他能做的事,我早晚会让你知道,我也不会输给他的。十七年不算什么,我要的是一辈子。”
媛媛只觉得满头乌云,但她依稀觉得小侯爷不是要对付大神师兄,好似矛头仅仅是针对自己。无论如何都好,只要这事能翻过一页,她也算可以松下一口气了。
回到“第一楼”媛媛开始将心放在自己的生意上,香茗走前教了她不少做菜的心法,媛媛开始用心地专研起新的菜式。如果停滞在如今的成果上,她早晚会被人超越,媛媛深知竞争的无情,所以一刻也不敢松懈。
白忆之此后去过“第一楼”几次,但再不如从前一般纠缠媛媛,只在雅座里喝几杯酒,吃些媛媛特地为他准备的美食,便带着侍从们离开,从不流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
这日晚市刚开,“第一楼”来了一名贵客,只是那人刚走进“第一楼”见到吧台前的情景,便有些不悦。只张望了两眼,就转身上楼了。
媛媛正好从厨房备菜出来,见到那个婀娜的身影又看看汤不凡,立马靠了过去。
“怎么不打招呼?”
汤不凡微微瞥了瞥,“不想看她哥脸色。”
最近汤不凡转变颇大,除了在吧台里倒腾他那些酒水,便是忙着算账,张罗店里的事情。身边的女子多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让媛媛觉得他越来越似大神师兄一般,淡然若水的。
媛媛没怎么搭理他,赶紧上了楼,来到霍成羽的雅座,内力传出霍成萱幽幽的声音,好似在点菜。只是拿过一张写满酒品的酒牌,看得悻悻的。
“你家少爷好似很忙?”
内里传出小三的应酬的笑声,“少爷的酒如今在繁城可是街知巷闻的,的确很忙。”他都有些动摇了,若象方公子一样成日呆在厨房里,好似真没少爷这般光鲜呢!
霍成萱努了努嘴,“我要喝酒。他最近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吗?”
媛媛伸手敲了两下门,轻轻推开,示意小三去做自己的事,待小三离开后,她才故意走到霍成萱面前怨怪道:“怎么许久不来?还说要与我做姊妹呢。”
霍成萱好似不太开心,盈盈应道:“我哥不喜欢我出门。”若不是他跟了池哥哥出去,恐怕她到现在都没找到机会呢!还好她想办法打发了他留下的几个仆人,霍成羽虽未明说,但她可是知道他不高兴的。
媛媛自然知道霍成羽没那么容易让她来“第一楼”的,安抚道:“放心。他会慢慢体谅你的。”
霍成萱没那么乐观,想起方才在楼下见到的情形,心里很别扭,她才个把月没来,不凡哥哥已经那么受欢迎了吗?其实这些日子回到府里,她时常记起他为人调酒的样子,她觉得他真的很有趣,所以老想着出来,可偏偏哥哥拿脸色给她看,从小到大,他还没用过这样的神情看她。
“不凡哥哥最近……”霍成萱欲言又止。
“他最近很忙,连店门都很少出去,回家便睡得跟头猪似的,叫他起来吃宵夜都叫不醒。”媛媛故意说着。
霍成萱没出声,媛媛陪了她一会儿,便下楼了。走到吧台前,敲了敲木制柜台,提醒道:“别再对人摆着张臭脸。”
汤不凡从前虽时常流连烟花柳巷,但对女子的心思却真的知之甚少,那些青楼女子都是为了钱才对他笑脸相迎,这他自然是知道的。听见妹妹提醒,汤不凡淡淡嗯了一声,专心做起手里的事。
霍成萱在楼上吃过些东西,觉得无趣,便打算回府。走到楼下,却见到一女子正痴痴地望着汤不凡,嘴里说着什么。汤不凡动作潇洒地为她调了一杯橙黄色的酒,放在了她身前,脸上笑意满满,让霍成萱觉得心里闷闷的,好似还有一分酸涩。
霍成萱很少发脾气,但见到这情形,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哥哥说得不无道理,方才她说让小三替她叫些酒,可小三就端了一杯雪梨汁上来,还说是他家少爷吩咐的,不许她喝酒,这分明就是厚此薄彼。
汤不凡这会儿才见到霍成萱的背影,微微一愣,心里莫名地有几分着紧,听见身前有人提醒道:“还不去追?”
汤不凡也不管自己现在穿着妹妹替他特制的奇怪衣衫了,丢下酒瓶便追了出去。
霍成萱等着仆人替她安置好木梯,正欲上马车,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转头看去,却见到不凡哥哥的那张俊脸。
“你……你……”霍成萱有些急了,这可是大街之上,被人看了去成何体统?
汤不凡也懒得理她眼里的怒气,将她抱上马车,自己也爬了上去,“我送你。”
“你不用守着你的酒水柜台了吗?旁边还有不少女子等着你呢。”霍成萱话里虽是酸酸的,但心里却隐隐有点甜。
汤不凡在马车里坐定,方道:“她们怎及得上你重要?”
“那你为什么给她们调酒,却不愿给我送一杯来?”
汤不凡笑了笑,敢情这丫头是在吃醋?
“她们喝醉了失了体面,关我何事?”
霍成萱好似吃了蜜糖似的,“我就关你事?”
汤不凡点点头,“这是自然。”
霍成萱脸上热得不行,别开脸,小声地问:“你不怕我哥哥了?”
“没怕过,只是不想你为难。”
“……”
汤不凡送了霍成萱回府,才独自从霍府走“第一楼”,一路都抿嘴笑着。回到食肆,他做起事来也特别有精神,之前妹妹在楼下提醒他时,他也想着回避来着,可想想方池,才觉得脸皮厚点或许才有肉吃。大不了豁出去了,等到霍成羽回来,他再与他摊牌,他不觊觎霍家的财,但霍成萱他可是真心喜欢,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霍成羽与方池在外忙了一个多月才回到繁城,一进府就听见有人来报,小姐这些日子老往“第一楼”跑,与汤不凡打得火热,现在连繁城的七姑八婆都在传了。可他不在,家里没有一个人镇得住小姐,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与汤家那小子成为繁城众人的话柄。
霍成羽刚对汤不凡有了几分好感,没想会发生这样的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到妹妹园子里训斥了她一番,准备去“第一楼”兴师问罪。
这边方池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方才坐下,媛媛便端了一杯水进来,但显然愁眉不展。
方池愣了愣,难道自己离开这段日子“第一楼”发生了什么事?这丫头可是从来不会紧锁着眉头的。
“有人找‘第一楼’麻烦?”他不是一早吩咐过陈刀吗?若“第一楼”有什么事,立马来告知于他,那家伙可是知道他几间铺子的所在。
媛媛对着手指,低声道:“还没有,不过怕是很快就有了。”
方池不解,“谁?”这么大胆?
媛媛撅着嘴,避开重点,“你也知道我答应三年后嫁给你,但长兄尚未成亲,只怕到时……”
方池纠眉暗忖,这丫头是打算悔婚?他微微挑眉,“那就让他在三年内成亲。”
繁城女子不少,要找个喜欢不凡的人应该不难,楼下的情形,他进来时不是没看见。酒水柜台都快人满为患了,他就不信不凡挑不出一个像样的来。
媛媛一声长叹,“哥哥心里有人了,别的他怕是看不上。”
“谁?”方池微微眯了下眼,就算他要娶的人是太守家的千金,他也会暗中帮他一把,怎能因为他的事,耽误了自己?
媛媛佯作小心翼翼地说:“这几日萱萱来得挺频繁,我也是无意中见到她与我哥在后巷……”
方池眼里微微一深,明知这丫头话里的意思,却不生气,嘴角一扯,惆怅般说道:“这事难办。”
成羽的脾气他怎会不知,那家伙心疼他妹妹心疼得好似心肝似的,要他答应这婚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媛媛说这话目的很明显,她恐怕是想他从中调解下两人。
媛媛知道他与霍成羽关系匪浅,也知道他或许不会为了她哥与霍成羽有什么不快。只能叹了一声,说道:“我哥娶谁,我倒是没意见。但他若死心塌地地要与萱萱一起,也象你这般固执地非卿不娶,只怕我嫁期得再往后延了。”
“什么?”方池差点拍桌子,这丫头居然威胁得赤果果的。但谁让他真的很心急呢?“我若替你办了这事,你是不是愿答应我将婚期提前?”
媛媛冲他扮了一记鬼脸,“可以考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