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又对急云说道:“既然能找到你就太好了,我可以让清微教分舵立刻联系上你师父和师兄,不过如今他们应该在赶往京城的途中了,七月十五是宗门大比的时间,好在你和阿瑾的功劳,我们都报上去了,你仍有资格参加宗门大比的,如今才五月,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立刻启程赶往京城,时间是充足的。”
急云点了点头,问道:“什么功劳?”
云阳侯笑道:“我虽不才,却也算是清微教副掌教,持有先帝丹书铁劵的国之重臣,你们找到失去记忆的我,又想法子替我恢复记忆,自然算是为教为国都有功劳了。”
急云知道这后头恢复记忆的事应是写上去增加他们功劳的,这倒和他们从前执行任务一样,执行完了对一些线人自然也要给些功劳好让他们脱身……云阳侯看着这清冷寡言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准备交代自己失踪这三年的境况,只好问道:“适才你和阿英动手,出手倒是十分快,看来这三年你有奇遇?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后来找了许久,连山崖下都找过了,却只不见你。”
急云便将这三年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言语简略,却说得十分完备,云阳侯和冼夫人对视一眼,心知这便是自己失踪那时候曾进去过的禁地了,管英却是听得神驰意夺,忍不住一再发问,待听到完全没有声音,又有着走路需要更吃力的奇怪的力量的禁地,以及那全是坟墓的桃源时,眼睛睁得极大,握着双手,恨不得身在其中,一起探险。
待急云说完,管英已是脱口而出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我也要去!你这一身快得不得了的身法,必是在那满是压力的地方练出来的!”
冼夫人已经断喝道:“那是神的禁地!岂是凡人可以踏足!方姑娘是神的宠儿,才能全身而退,我们却是不可贸然进入,会受到天罚的!”
管英撇了撇嘴,显然不以为然,却慑于母亲一贯的威严,不敢再说,可怜兮兮地望向云阳侯,云阳侯叹气道:“没有声音的地方,想必一般人进去没多久便会发狂……便是学了心法,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那个地方便是侥幸找到入口进去了,也难出来,还是莫要冒险,阿云要出来都费了这么久的功夫才侥幸出了来呢。”
管英知道父母若是站到同一立场,便不可能再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探险了,只好郁闷地叹气,心里却打算那个山崖下方当年他带着族人也去找过许久,下次带了绳索,自己悄悄下去再找,未必找不到那人口,想到此处心里又暗自拿定了注意。
云阳侯则笑对急云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且好好休息,我让明珠带你下去歇息,给你准备行李和马匹,你想什么时候上路呢?”
急云想了想道:“明天就去吧。”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中原了。
云阳侯点点头,以目示意冼夫人,冼夫人微笑着站起来道:“方姑娘随我来吧。”
这山洞极大,中间又套有许多小洞,洞里头装上木门,便是冼夫人带着急云到了一处洞府内,里头石床上铺着黑粗布褥子,挂着帐子,倒是极为凉爽,冼夫人笑道:“你在这里歇息,我让人给你打热水来洗洗,一会儿到了饭点,会有人来带你过去和你师公吃饭。”
急云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果然有两个百越女子挑了一担热水来,倒入浴桶内,备了干布巾和一套干净的新衣物给她,试了试水温,请她入浴便出去了。
急云解了衣衫洗了澡,换了衣服,便有人来放了浴桶的水往水沟去,收了她的脏衣服拿去洗。她略歇息了片刻,果然有人来请她去用餐。
饭桌上只有云阳侯与冼夫人、管英在,菜肴极为丰盛,有数样显然是中原的菜式,也有百越特有的醋血鸭、羊杂汤等菜式,急云却是三年没有吃过这般丰盛的油盐酱醋齐全,鸡鸭猪鱼齐全的菜式了,只是埋头苦吃,大海碗的饭都盛了三次,管英都看呆了。云阳侯与冼夫人却一副极为恩爱的样子,有一道清蒸蓝刀鱼,这种鱼离水不多久便死,然而极为鲜美,然而刺也甚多,云阳侯一一挑了鱼刺才夹给冼夫人,冼夫人则替云阳侯调着醋酱蒜米入了料碟,用以蘸白斩鸡吃,十分细心,管英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平日里大多如此。
饭毕,云阳侯对急云说了些路上的注意事项,以及京城的一些风俗,到了京城应当去哪里找师父等等,急云忽然问了句:“朝廷已经知道师公还活着了吧?师公不需要回京城吗?”
云阳侯愣了楞,一旁冼夫人脸上也僵了僵,云阳侯笑道:“在这里住惯了,年纪也大了,不想奔波了,我已上表朝廷,因身体原因,不领差事了,暂居此处休养。”
管英却是忽然道:“方姑娘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不如我同方姑娘一起上路去京城吧……方姑娘好歹算我师侄呢。”
冼夫人板着脸道:“你只是你爹亲传,并没有入了清微教,算不得方姑娘的师叔,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找个姑娘成亲,待你生下三个四个孩儿,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管英哀嚎了一声:“那还得多少年啊!阿爹阿娘你们这般恩爱,不如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算了啦!”
云阳侯轻叱道:“有客人在呢也这般轻狂无礼!”
管英满脸郁闷,却是看到方姑娘又盛了一碗饭……这女娃这么细条的身子,吃进去的饭都去哪里了?他忍不住问道:“阿云啊,你是不是在那禁地里没什么好吃的,如今你出来了,这饭明天也还能吃的,别一下子吃太多吃撑了,要不给你煮点山楂糖水消消食?”
话才说完,就被冼夫人拍了一下头,他哀嚎道:“我已经十八了!阿娘!不要拍我的头了!”
第53章 夜谈
晚间;急云正在屋里打坐调息;却听到门被轻轻叩响,她沉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冼夫人拿着个包裹进来;微笑道;“这是你的行李,我按你今天换下来的衣服的尺寸,让人在镇上买了些成衣来重新修改成你穿的尺寸,只是这儿没什么好料子,多是些葛布、蕉布,这个天气穿着两块,还有套越锦;倒是耐磨的。”
急云抬起头道:“劳烦夫人准备了,我不讲究这些的。”
冼夫人打开包裹道:“还有些常用的药,咱们这儿的伤药是好的,我给你备了些,还有些盘缠给你路上花用。”
急云愣了愣道:“我有盘缠的,我在那宝藏里头取了两锭金子。”
冼夫人抿嘴一笑道:“你的是你的,我们的是你师公的心意,你且拿着,再说金子也不好花用的。”一边却捏着她之前穿的那碧色的袍子拿出来道:“这可是天碧锦,冬暖夏凉,这样的碧色是用的一种碧蚕吐出来的丝天然带着的、这蚕和这种织法,如今已是失传了的,从前是只有高凉国皇室才能穿的,数年才得一件,是你在禁地找到的吧?”
急云一愣,点点头,那箱子里头的衣物,多是薄而透,用金线银线绣着花纹,不太合她一贯的习惯,唯有这件纯色而颇有些厚度,软滑舒服,便拿了这件穿了,穿了几年仍如新的一般,她也十分意外,没想到却是如此珍贵的织料。她说:“我看这袍子没有花样,其他的袍子都太薄而且透,所以拿了,没想到这般珍贵。”
冼夫人点点头叹道:“那碧蚕是有特别的饲养方法,国破时被人一把火烧了,之后便再也没人养出来过了,这样的碧色,任何花样和纹饰对之都是多余,只这天然的颜色和织法,就已是绝世珍品了,高凉国据说还有烟霞绡,听说如烟雾般轻盈缥缈,却又细密软滑,整匹布能从一枚玉环中穿过,轻薄滑顺如此,想必就是你说的那些薄透的料子了,这听说取的是海上珍禽最细的羽毛织成,如今也已失传,随便一件衣服拿出,已价值万金。”
急云看她脸上的遗憾之色,便说道:“这袍子太珍贵,我整日里乱走,却是不方便,夫人若不嫌弃这是我穿过的,便留下吧?”
冼夫人一愣,看急云脸上倒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并无心疼、遗憾的神色,知她是真心真意,倒是笑了出来道:“你这孩子,这是你的福分,天赐予你的,你要惜福,不可乱送了人,我有我的福分。”
急云哦了一声,倒是对这样的说法颇觉耳目一新,冼夫人微微笑道:“你这袍子将来找个巧手裁缝,按你的身材再改一改,便极好了,像你这样的相貌,再穿上这样珍贵的料子,那才是相宜,今天我一看到你,就在想,明珠这名字,合该是你用才对,漂亮得好似能照亮整间洞府。”
急云有些赧然,低声道:“夫人也很美。”她倒是真心实意的称赞,冼夫人那深刻立体的五官,却是在后世许多人喜欢的。
冼夫人却叹了口气道:“老了,年纪不饶人,你们玉京,想必像你这样花一样的姑娘还有许多,当年,当我十五岁的那一年,十里八寨,都说我是百越的明珠,山里的捻子花,都没有我好看,天上的百灵鸟,也没有我唱的歌好听……我一心一意想找个最好的郎君,不肯轻易把绣球给哪一个儿郎……”竟是回忆起过去来。
急云一向是个好听众,耐心而沉默地听着,并没有不耐烦或是轻蔑的神色,冼夫人看得出她神色认真而尊重,忽然很想和这个虽然年幼,却十分老成的女孩子说一说那些过去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事情被揭穿,她和云阳侯就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气氛中,虽然他一直依然对她体贴入微,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对她这么多年来的欺瞒以及阻拦寻找他的人的事情一字不提,明明那样疼爱女儿,看到女儿的时候那动容和激动,二人夜谈后,最后却没有和女儿一同回京,朝廷的封赏下来,他也只说自己神智和身体受创,只想留在百越休养,他一贯这样的体贴,温柔,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天她穿着新做的花裙子,扎着青帕子,戴着新打的银首饰去看歌圩,听说有蓝洛最好的歌手来了,她只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唱得比自己更好,一时技痒,悄悄从洞府跑了出去看,一个人都没带。却是在山下遇到了土司的儿子,他垂涎自己貌美,居然想要硬上,自己那时候年纪还轻,武艺一般,却是抵不上他们人多势众,也怪自己那天是悄悄跑出来,没带人,然而若不是自己出去,也不会遇见他……他如天神一般的降临,将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土司的儿子放言威胁,他只是朗声笑道:“不管你们百越人的风俗如何,我只知道这姑娘如今是不愿意的,你们若是强来,我就敢打,土司若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管千山好了。”
土司的儿子听了名字却是变了色,居然恭恭敬敬地施礼后带着人仓惶走了。她欲要感谢他,他却只是摆摆手,微微笑道:“举手之劳,小姑娘若是想报答,可否告诉管某,你们百越族的禁地在哪儿?”
她听了也变了色:“那是神的禁地!进去的人要变得疯狂,甚至会吐血而死!远方的客人您莫要逞强!神罚凡人无法抵挡!”
那男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勉强,却是往那传说中的禁地掠去了,只给她留下了潇洒的背影。
冼夫人想起那一日,仍然禁不住的面如火烧,她低声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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