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清楚这不是梦，也清楚知道紧紧抱着她的这个人是谁。
意识到这一点，她没有办法继续混沌下去，让自己一无所知地接受。近乎灼伤的痛楚侵蚀着她，她挣扎着叫道：“不，辛严……”
辛严的名字从她口里叫出来，对他们两个人来讲，竟然都显得有些陌生了。
他停止动作，他的身体仍然火热地抵着她，隔了一会儿，他将头埋在她颈间，良久不动。
世界突然之间转入静止状态。黑暗之中，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也知道她的心在他身体下跳动得激烈不安。
她艰涩地说：“对不起，我不能……”
“嘘——”，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嘴唇，“我知道。”
他移开身体，替她掩上衣服，仍然抱着她。
他一动不动，她松驰下来，酒意占据意识，心跳渐渐恢复正常节奏。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长期以来，她受失眠折磨，浅眠易醒，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沉酣。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素颜看着凌乱的床铺和自己身上同样凌乱的衣服，清楚记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那不是一个荒唐的梦。她捧着脸，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辛严走了进来，他已经穿得整整齐齐，阳光洒入室内，照在他身上。她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还没离开，慌忙抓起床单遮住自己。
“早餐想吃点儿什么？”
他问得理所当然，越发衬得这个场面荒诞得可怕，素颜没法忍受下去，“请你离开，不然我走好了。”
“你别折磨自己，昨天什么也没发生。”
她已经借着床单的遮掩，勉强扣好了自己的衬衫，一声不响爬下床，辛严上前一把按住她，“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辛严盯着她，点点头：“好，我晚上下班再过来，接你去吃饭。”
他走以后，素颜呆呆坐倒在床边。
刚刚恢复的平衡哪怕虚假，一经打破，再难勉力恢复。那么多的往事，不受控制地重现于眼前。
她与辛瑜一块儿长大。那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一直伴随着他们，哪怕他半真半假对她说，他们将来会结婚，她也并没有考虑过那个可能。
然而十八岁的那一年，她忽然一夜间爱上了一个曾经叫辛严的男人。似乎只有在那个年龄，才会有那么固执、强烈的爱，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下选择余地的热情。
从一开始，她的爱就有些盲目而一厢情愿。他冷静超然分析她的感情，他对她的回应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却从来不曾鼓励她。
在她终于成长独立以后，他们已经分开很久。她开始在无数次回忆之后，试着分析她经历过的爱情。
她发现，那的确是一场华丽而完美的冒险。
一个有着危险魅力的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她平淡的生活中，激起她纯属少女的想象。
当她对父亲幻灭憎恨时，他显得那么诱惑，看上去可以填满她所有感情的缺口。
她一步一步投入，一寸一寸陷溺。
而他，始终保持着清醒与距离感，只似乎有一点儿感动，总在她几近绝望时，会流露出怜惜与不忍。
所有的期盼、失落、等待、患得患失、绝望……迭加在一起，到后来，她已经完全弄不清，在付出太多以后，那算不算纯净的爱情。
她沉浸在那一场冒险中，目眩神迷，忽略了辛瑜，辛瑜却始终默默关心着她。
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太过复杂，辛瑜最终与她的同学贺敏仪结婚生子，然后又走向婚姻破裂。
她无法回过头去估量他对她付出了多少等待和爱。
去年四月，辛瑜在苏黎世突然去世了，这个变故在她心底留下一个无法正视面对的伤口以后，到今天，她已经无力再付出任何感情了。她只知道，那是她不可复制的青春记忆，不必提及的随风往事。
而辛严这个男人，却在耗尽了她所有的感情和热情，她早就心死了之后，再次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在她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所有幻想和期待、心如死水以后，却又固执的想要挽回一切。她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历历在目，自从辛瑜去世以后，他悄然的出现在她身边，对她嘘寒问暖，照顾的几乎面面俱到，那些曾经她幻想过却无缘体会的温柔和爱怜，他一一在她面前上演，毫不掩饰也毫不吝惜。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讽刺。她爱着他的时候，他不爱她；她放弃他的时候，他却又不顾一切的挽留。为什么人要在失去的时候才想到后悔。
当你失去曾经和你在一起而你却不当回事的人的时候，你才知道那个人对你有多么的重要，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晚上，许素颜一遍遍的回忆往事，一遍遍的记起辛瑜，然后她发现自己的世界悄然间已经荒芜了。
第128章 利用价值
过了一天；江修文果然打来电话约清逸见面；说是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清逸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虽然那天晚上的拥抱很突然；但是回头想想，他那时候应该是喝得太醉认错人了；他们一直都算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那么一个拥抱又能算什么呢？想到这一层，她不觉又释然了不少。
江修文开车来接她；两个人到附近的一家日式餐厅吃饭，但是席间两个人都没有提起那晚的事情。等到结束的时候；清逸起身到洗手间去补妆，而江修文则站在走廊尽头等她出来。
就在这时，清脆的高跟鞋在长长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回声。
那声音越来越靠近；但是站在那走廊上的江修文却连头都懒的转。
他定定地凝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思绪却飘得很远。
夏霓裳顿下了脚步，看着前面的江修文。
他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就算只是这样静静的站着都足以吸引她的目光。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哀伤，垂下眼帘，她不自觉地沉醉在当初两人热恋时的回忆中。其实，或许在他眼力那算不上是一场恋爱，只是年少轻狂时的一丝调剂，但是她却当真了，而且一执著就是这么多年，哪怕明知到他心里装着别人。
江修文转过身来，正好望见了她那哀伤的一幕。
她的嘴角边轻扬起了一抹笑意，那是一种思念的味道。
他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东方清逸的影子，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当时她还那么小，眉目间却已经有着深刻的忧伤，那是她在他脑海里镌刻的第一个影相，自此便再也挥之不去。
那哀伤的味道，是最初清逸渗入他心中的味道。他的心不自觉地痛了起来，他的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心疼的神色。
清逸手上提着高跟鞋，静默地站在另外一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心忽然间就释然了，为了前一晚的事情，为了那一个无言的拥抱。
原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那么那一天应该是酒喝多了，错把她认成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了吧。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不必有什么困扰也不必多想些什么了吧。
江修文眼快地瞥见了东方清逸。像是一种习惯，他总能轻易地注意到她的存在。
今天的约见，只是为了向她说一句抱歉，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后悔，但是他害怕因为那样一个拥抱而彻底的将她推到陌路，那绝对不是他希望的结果。
他不着痕迹的微皱眉头，她淡然微笑的表情让他的心有了一种刺痛，似乎那个拥抱她并不在乎，那么是不是他在她心底也丝毫激不起一丝的波纹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打破了沉寂，拉回了那两个女人的思绪。
夏霓裳望向前面的清逸，眸子深沉了很多。当初的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青涩的小丫头，竟然已经出落得如此倾城国色，她在她面前竟然丝毫都找不到当日的自信了。
清逸微笑着回眸看着江修文，“不小心把鞋跟儿弄坏了。”
江修文慢慢地靠近她，扑朔迷离地笑了。
“你啊，脚没有伤到吧。”那眸底竟然有着淡淡的飘渺的宠溺。
“需要我帮忙吗？”夏霓裳笑着出声问道。
“不用……”
“好啊……”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同意的那个声音却是来自江修文。
清逸眉头微微扬了扬眉，眼底的情绪一闪而逝。
夏霓裳则有点吃惊他会同意。
江修文将目光定在夏霓裳的脸上，笑着道，“麻烦你了。”
“一点也不麻烦。”夏霓裳有点欣喜地回答。
清逸唇角微扬，垂下眼帘不说话。
江修文步向垃圾桶，漫不经心地拿起高跟鞋瞥了眼，随即扔入了垃圾桶。“走吧。”回头淡淡地抛下一句。
“我知道附近有家鞋店，里面卖的高跟鞋东方小姐应该会喜欢的。”夏霓裳开始介绍。
“叫我清逸就好了，不需要这么客套。”清逸含着笑意道。
夏霓裳瞄了眼江修文，他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神色。
夏霓裳忍不住在心中暗忖，这两人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看来只是普通朋友，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很好地消息。
“修文……”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神中有着期待。
“嗯……”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
清逸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她本柔和的脸变得更加释然。
听到江修文的回应，夏霓裳顿时笑开了眼。
江修文走向她们，继续往前走着，清逸不动声色的抬起眼帘望着他的侧脸，而他只是若无其事地走着。
然后，三人走进了一家咖啡店，江修文替清逸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又帮她点了一杯美式蓝山。
“你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吧。”江修文终于回头看向她。
“好的。”清逸对上他那双迷人的眼瞳，淡淡地应了声。
“霓裳……”
江修文的一声轻唤同时让旁边的一个人的心里起了变化，夏霓裳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怀念，她的心情还是激动不已。她总觉得江修文对她还是有感觉的。他的那声轻唤像是更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而清逸却是恍若未闻，只是优雅的靠在座位上品着咖啡。
夏霓裳一路上与江修文说着话，他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但是在她以为他没在听的时候，他又可以将那些问题一一回答出来。处处表达出，他的确是有在听她说话。
两人刚进入鞋店，立刻有服务员过来。
“有什么好介绍的？”夏霓裳出声问道。
那服务员开始为她介绍起来。
夏霓裳随意地看了看那些高跟鞋，没怎么用心去挑选。
“就这双吧？如何？”她随意拿了一双刚上架的高跟鞋问一旁的江修文。
江修文深沉的眸子沉静无比，他瞄了眼那只高跟鞋，沉声问道，“你喜欢吗？”
“呃……还挺喜欢的。”夏霓裳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道，“我喜不喜欢无所谓，最主要是东方小姐喜欢。”
江修文只是淡淡地扯开一笑，随手就将那只高跟鞋放回了架上，转头问服务员，“有没有根儿矮点的？”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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