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对半分,自家人口多也吃不上几口。要是自己能养猪……狠狠咽了下口水,必定要好好炖几餐肥肉才行!
周幸又道:“至于果子,那就更好打理了。总有人要偷,这个怎么也防不住。四郎你只管养些鹅来。它们又警醒又凶悍,有三四十只鹅,一两个小贼根本就不怕。也别怕卖不出去,实在不好卖风干了,我那个杂货铺子还从别处进干鹅呢。我也不知养鹅多了要耗多少粮食,我们先紧着点养。若是没有本钱,就算我们合伙,我出钱你们出力,到时候平分如何?”
周成道:“行!”
“还有,家里的菜园子,若是信的过我呢,就按着我的方法种。几样菜套种起来,又省功夫产量又高。阿成你得闲也可以试试。种成了别人来问也不用藏着掖着,能在这上头帮着别人一把,也是个行善积福的事。”反正也防不住,不如大方点,还混个好人缘。反正菜是自家吃的,这个地段也别指望种出来卖。不存在竞争不竞争的问题。
周大嫂又问:“种麦子有什么要注意的!?”
周幸只得道:“别忙,我还在家住几天,到时候一份一份写成单子定册。便是忘了,就要阿成读给大伙听。今日只先分一分我们怎么种地,要种些什么。田产不多,我也不想棉花什么的了,田里只要麦子和大豆。或是种一亩小米也行。山上打理好果子,并顺着季节把野菜与我收好。我要是找到了收鲜野菜的地方,你们就新鲜运给我。要是找不到,便都晒干便是。最紧要的是蘑菇,注意别采了有毒的。鲜蘑菇城里人最*,到时候都替我收好。有多少要多少,卖不掉的还可以收了菌油,虽然耗油,却也是顶顶好卖的东西呢。我还得寻人问问去,看有没有新鲜的花好种。那个晒干了,别说胭脂水粉的铺子要,便是阿威的果子铺一年都不知要去别处买多少。只是还暂时不会种,得问人去。”
周成忙点头:“我也去问问,大姐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暂时想不到了,要想到了再同你说。说起来山上反而难打理,那山上杂木也多,等这里有出息了,再请人整一下吧。”说着周幸笑道:“别说,这座小山还真精贵。我们这片地头能有个小山丘不容易。”黄河中下游平原啊,可不是一望无际?这村里有这么一座山真心奇葩了。她前世是南方人,还是喜欢南方多一点,有山有水。不像这里,看的人眼晕。
在双赢的前提下,她不介意多照顾一点自己的亲人。现在这样皆大欢喜最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哪个吃独食的可以发财。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然老是看着娘家死穷死穷的来打秋风,也心情不好不是?
☆、谈心
周幸在安平村呆了大半个月才把田里的事忙清楚。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城里生活了几年,光是看着他们下田都累的够呛;。还不幸收到同族姐妹酸话一箩筐;只好自我安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大度,我不跟这群妞计较!可看着一张张略带扭曲的脸;多少有些不爽。她没有赚过一文黑心钱,哪怕是她卖|身呢!也是劳动所得!她的存在;或多或少的为本村经济带来了福利,不指望收获点感激,却也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轻微的仇恨。假如她再富有一点,会不会致使仇恨升级?人的嫉妒心真可怕。有时候她不禁怀疑;到底是我错了,还是大家错了。可是无论怎么想,她也不愿成为‘大家’那样的人。轻叹一口气,还是继续‘错’下去吧。至少她小康了,整个周家也有希望小康了,这就够了。再奢求的话,跟那些不想付出又想要全部回报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周成看到周幸站在田埂上发呆,调侃道:“大姐看村口看了大半个时辰,都快成望夫石了!就这么想姐夫呀?”
“我是想事!”
“你胡扯吧,想事能看着村口发呆?”
“难道我发呆还先挑好方向不成?”
周成挑挑眉:“矮油,大姐你害什么羞啊!”
“是你想娶亲了吧?”
“急什么?我还小呢。一个人多自在?娶了亲有了新妇还好,再有了孩子,这辈子就算赔进去了。我且自在两年!”
“是呀,养孩子不容易。阿成是个好男人,不要像大哥一样,让大嫂挺着肚子挣命。”
说起周大,周成一脸鄙夷:“废物!”
“我真怕大嫂累出个好歹来,就是我的过错了。”
周成揉着太阳穴道:“也就这几天了,我明日去帮把手吧。那句话真真没错,就是穷人才养娇子呢!也真是见了鬼了,别家废一个也就罢了。怎底大伯家一废废三个!我们翁翁没埋错地方吧?”
“什么埋错地方!?”周幸嗤笑:“一个坏女人毁三代!要不是我运气够好,你以为我们姐弟俩能好到哪里去?便是你累死累活,还不够他们哥仨捣乱的呢!偏还活的那么长!也就是大嫂娘家脑子进水了,不然谁愿嫁咱们家来?”
“大姐这话说的,二嫂不是嫁过来了?”
“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笨娘子!?”周幸翻个白眼:“也就是仗着你姐夫不计较罢了,我要嫁给别人家,真不敢拿着田产让这俩废物打理。这不是找抽么!”
周成笑个不住:“哟,才谁说不想姐夫的啊?三句话就带出来了。”
周幸捏着周成的脸:“你怎么就这么三姑六婆!”
不料周成忽然一跳:“了不得!心有灵犀了!”
周幸扭头一看,前方架着车过来的不是谢威是谁?周成早就跑过去迎上:“我的好姐夫唉,大姐都快想死你了。我且车驾回去,你们亲香亲香!”说着把谢威推下车,自己驾车马车跑了。
谢威笑道:“这老四,就是个活猴。我一路来见到的都是农忙的百姓,一个个累的直不起腰来,他还这么好精力!”
“看到农忙图有什么诗意没?”
谢威叹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便是才子也没有诗意了,百姓苦哇!”
周幸笑骂:“这话说的,你不是百姓还是官不成?”
谢威道:“这都赶上我当年沿着水路熬回东京的日子了。那样的日子一辈子都不想再过,他们却年年岁岁如此,真的为难。”
“再苦的日子,努力总不会饿死。”周幸摇头道:“如今算好年景了!”说着指着村里的建筑物道:“你看,都是一个村的,为什么有些人家的房子是青砖大瓦房,有些却是茅草棚子?别说从爹妈那里继承了多少,谁家爹妈翁翁不是一穷二白的?太祖建朝七十六年,说来也不过三四代人。如果把占小便宜使绊子的心思都用在正道上,何愁温饱?”北宋仁宗年间,是整个两千年帝国主义郡县制下,庶民生活最好的年代,没有之一。比起唐朝贵族的鲜衣怒马,庶民的东京梦华无疑璀璨太多。除了现代,纵观历史,这是燕绥最喜欢的朝代,这也是她说过的她唯一能过活下来的年代。商品经济发达,人民思维开阔。再不好好生活,才是对不起北宋初的几个皇帝。周幸是个努力生活的人,所以她会喜欢努力的周大嫂。哪怕被这种人占点便宜也没关系,因为她们始终相信,唯有自身的努力才可以从贫穷中解脱。至少,在没出意外的情况下,不需要卖儿卖女。
谢威轻笑:“你就是这样,总能感觉你身上带着一股劲。”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
“嗯?”
“如果你不够勇敢,没有人能为你坚强。”周幸笑道:“很久很久以前看的了,那时候我不够勇敢,所以活的很差劲。所以,我不能再走那样的老路。当时那句话还有一个注解:即使你有一百个理由哭泣,也要有一千个理由爬起。生活中没有谁能帮你,唯有你自己。”
谢威把这话细细咀嚼了一番,拍手笑道:“果然!只是……如果不经历过一番,怕也不会懂。就如我,不知多少次怨恨过爹爹的不小心,也不知多少次怨恨过娘娘的立不起。其实,便是爹爹长命百岁,终有死的一天,到那时我又如何?”
周幸点头:“嗯,我也不会嫁给你了。”
“为什么呀?”
“你爹妈在,能让你娶个教坊女子做妻子?”
谢威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所以有时候我也挺信命的。努力是一方面,命数也是一方面。我多幸运啊!长的略差点,也就是做个卖苦力的女使了。长的再好点,却又做不了教坊的女使,怕是沦落娼家。到了教坊,偏还能遇见姑姑。没有她,我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是啊,她是我们的大恩人。你都死了,我更没救了。谁去搭理一个小叫花呢。”
周幸扑哧一笑:“你大表哥!”
“切,他那性子!要说见死不救做不出来。也就是给安排个住所,给点银子。不是不好,只是这辈子想翻身却难。你说的没错,谁家都是一穷二白开始的。可是有姑姑,我们省了多少年?要不然只能一点一点的攒着,指望儿孙过的好罢了。我是活该自己不争气,可那样多对不起你啊。”谢威搂着周幸摇晃着道:“要你跟着受苦,还真不舍得。至少也不是这样的累法。宁劳心,不劳力。我们的孩子也一样!”
周幸抚着肚子道:“唉,我这么久没怀上,是不是不能生啊?”
“胡说什么呢?你还小呢。”唔,个头倒是长高了不少。
“我娘娘早晚都在神龛上磕头,又说忙完了非带着我去拜拜不可。我不大信这个,可这也太不对劲了!”枉费燕绥跟她科普了一系列常识啊!
“你急这个做什么?还早着呢。我这会儿也不想要,什么条件都没有,生下来多苦啊。”
周幸放松身体,靠在谢威肩膀上:“我要是不能生怎么办?”
谢威嗤笑:“怎么,怕我纳小啊?”
“嗯?”
“家里还养着两个奴婢呢,还怕没有人养老送终不成?”谢威笑道:“这养女嘛,多半只是‘养’女,我们何妨正经收养两个?横竖官府也是认的。”
“阿威……”
谢威双手用力紧紧抱住周幸,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道:“幸幸,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信与不信我都不会再说了。”
“啊?”
“你总是略有些不安,我知道你不是怀疑我,只是怀疑你自己。可是,你可知道我喜欢你,因为你长的漂亮。可是再漂亮的脸也有老去之时。若仅仅这个原因,我想以男人的本性来讲,发达了之后养一二个养女,只要还敬着你,便是你又能说出什么话来?我又不像舅舅那样宠妾灭妻不是?”顿了顿又道:“我们能在一起,除了你长的漂亮,更重要的东西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许会忘,我不会忘。当时的境遇,于你而言只是花点心思花点钱,何况你又心软,遇到别人或许那点钱也撒了出去了。可对我而言,那是绝境中的稻草。幸幸,众叛亲离是感受你知道么?”谢威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当时我以为连我娘都不要我了,你还要我。我也不会认为人跟人之间,只要给钱就算对我好。唯有真心换真心。所以幸幸,你别怀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背叛你。因为背叛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周幸一怔,低头说道:“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是我没跟你说清楚。这个世间终究是女人吃亏。”
周幸握住谢威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身体放的更松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