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福从外面进来,安静的伺候在陆瑾娘的身边。
陆瑾娘没心思理会邓福,只当他是空气一般,直接无视掉。
邓福也不在意,总之保证将陆瑾娘伺候舒服就是。
今日的邓福很安静,陆瑾娘放下手中的书本,奇怪的看了眼邓福。这人平日里总归是要聒噪几句的,今日倒是难得,一句话也没有。瞧着邓福的神色也是不平常,定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然这一切都是窦猛做出的一出戏,但是这出戏却逼真无比。这段时间,陆瑾娘几乎得不到任何有关于外面的消息。什么巫蛊之案,什么陆家,什么太子妃,统统都离她远去,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一样。陆瑾娘克服心魔,心境已然不同。也不会要死要活的去追问邓福。
陆瑾娘继续看书,很快就沉浸在书本中的时节。
邓福几次张嘴,几次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他还以为陆瑾娘会问他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再也不理会了。这让邓福有种有力无处使,自己倒是成了一个小丑的感觉。
茶水已经冷了,邓福冲洗奉茶一杯,送到陆瑾娘手边。
陆瑾娘端起来,小心的喝了一口,嗯,温度刚刚好,邓福这泡茶的手艺真的没话说。比之荔枝更有说道之处。
见陆瑾娘一脸平静闲适,邓福又是高兴又是为难。最终小心的试着去开口,“侧妃?”
“嗯?”陆瑾娘看都没看邓福一眼,继续关注着手中的书本。
既然开了口,那就继续说下去吧,邓福又说道:“侧妃,巫蛊之案有了结果了。”
“哦?究竟拿了谁出来顶罪?”
陆瑾娘随口问了这么一句,不是她假装不关心,而是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喜形于色。如今遇事,陆瑾娘已经可以做到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启禀侧妃,皇上下了旨意,二十名官员被明正典刑,斩首。有三四十家被抄家流放,另外工部尚书大人请辞,皇上已经准许。工部右侍郎被罢官。工部左侍郎,也就是韩大人去职,改任山东布政使。”
陆瑾娘淡淡一笑,放下书本,“韩家果然根深蒂固,非一般人能够撼动。不过让他躲到外面去,倒是便宜了他。工部尚书同右侍郎也忒无用了点,有内阁两位大佬的支持,竟然连一个韩盛都没斗赢。他们被罢官去职也是活该,不值得让人同情。”
邓福小心伺候着,“侧妃不生气吗?”
“生气?”陆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邓福,“我为何要生气。成事在人,某事在天,事情成不成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窦猛能够左右的。他韩盛背景深厚,势力强劲,能够从此次事情中脱身,那也是他的本事。不过他想如此轻易的去地方上上任也太过轻松了点,让他吃点苦头,给他增添点麻烦,我半点意见也无。”
邓福感慨,陆瑾娘真的不同了。告别了神经质,歇斯底里的陆瑾娘,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遇事不乱,沉着有智的陆瑾娘。“侧妃放心,窦将军那里已经有所安排,定会让侧妃看一出好戏。”
“好戏我是看不成的,瞧瞧我这肚子,可是不小。”陆瑾娘自嘲一笑,“邓福,既然已经开了口,为何不继续说下去。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邓福小心翼翼的,“是有事情,侧妃听了可别激动,若是动了胎气,奴才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陆瑾娘轻声一笑,“说吧,我不会怪你。瞧你这紧张的样子,哪里还有过去的样子。”
邓福尴尬一笑,“侧妃,奴才也真是怕了。”具体怕什么,自然是不言自明。
陆瑾娘嘲讽一笑,瞧着邓福,等着这人告诉她外面的消息。
“启禀侧妃,陆大人被人弹劾,说是他与巫蛊之案的余孽勾结,给那些人提供庇护。”
陆瑾娘的手的一抖,“此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是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的是事情?陆瑾娘冷笑,“此事如今如何?是不是太子妃弄出来的?”
邓福瞧着陆瑾娘,心里头有点忐忑,“是,是同太子妃有些关系。如今陆大人还没事,此事暂时没有定论。”
陆瑾娘闭眼沉思,巫蛊之案已经尘埃落定,太子妃却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为了示威,是为了恶心她。陆瑾娘冷冷一笑,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行了,此事我已经知道。另外你可打听清楚有哪些人在替家父说话?”
“启禀侧妃,王爷那里有安排人周旋。窦将军也有所安排。”
“如此甚好。行了,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去歇息了。闹了这么一会,累的很。”
“奴才伺候侧妃。”
陆瑾娘躺上床,心里头有点隐忧。陆长中这人,说他不适合官场,也不完全对,毕竟这些年下来他也经营了一些关系出来。可是说他合适,他偏偏又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世故中带了点天真理想,这么多年的历练,还没有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官场油子。这一点好也不好。好的方面,心没坏透,还有良心。坏的方面,这种性子在官场上很难走远,若是出了事情,往往会被人当做替罪羊给踢出来。
罢了,陆长中即便被此事牵连进去,也不至于杀头抄家。最多也就是罢官去职。如此也好,免得陆长中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陆家的希望如今全在陆可信身上,只要陆可信有出息了,一切都是值得的。至于陆长中,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安心的教导下下代吧。
陆瑾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觉着浑身热的很,很是不舒服。孕妇的体温本就比平常人要高,加上如今天气热,更是让人觉着憋闷。陆瑾娘干脆坐起来,打算吃点凉性的东西,也好去去这暑气。却不想刚刚从床上下来,下面就感觉一股水冲出来,顿时就将衣衫给湿透了。
那一瞬间,陆瑾娘是真的吓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敢再随便乱动,急忙重新躺回床上,语气难掩紧张,“邓福,邓福……”
“奴才在,侧妃有何吩咐?”
“我,我羊水破了,快,快去准备,我要生了。”
邓福唬了一跳,要生了,这才八个月出头,离着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怎么就要生了。莫非是大夫们都算错了时间,这孩子不是窦猛的,而是五王爷的?不,怎么可能,先不论大夫的医术水平,五王爷早就吃了那绝育的药,根本没可能让陆瑾娘怀孕。唯一的解释就是孩子在肚子里忍不住了,想要早点出来。
“侧妃,你别着急。奴才这就去安排。你等着,奴才很快就会回来的。”
邓福还能稳住,只是脚下却是踉跄了一下,差点被门槛绊倒。
邓福先让人去请大夫,又让人将稳婆叫来。幸好产房前两天已经准备妥当,倒是不至于手忙脚乱的。安排完了事情,邓福总觉着忽略了什么,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又让人去通知在京城的窦猛,又让人去将桂嬷嬷请来。
桂嬷嬷就住在隔壁,最先到来。拉着陆瑾娘的手,焦急的问道:“这怎么就要生了,不是说还有些日子吗?”
陆瑾娘忍着心中的担忧,孩子早产,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陆瑾娘还算镇定,心里头顿时生出一个主意来,她是知道的,因为那几个凶婆子看的严,陆瑾娘也没特意同桂嬷嬷说过这孩子的预产期,如今孩子提早发动,倒是可以趁机做一篇文章出来。“嬷嬷,也没差几日了。算算时间,也不过就是提前了半个来月,该是没事的。”
站在桂嬷嬷身边的杏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心里头有点狐疑。盯着陆瑾娘的肚子看,这时间不对啊。怎么只是提前了半个月,不是说女人怀胎十月嘛,就算没满十月,那离着生的时间也该差着一个多月才是。莫非当初在别院的时候,那个大夫说错了?
杏儿使劲的去想,那个大夫当初说的究竟是怀了将近两个月,还是两个多月,还是说两三个月?杏儿想的头大,心里头疑惑的很。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抬头正好对上陆瑾娘冷漠的眼神。杏儿莫名的哆嗦了下,心想一定是自己记错了,当初那大夫说的应该是两个多月,差不多该三个月了。
桂嬷嬷给陆瑾娘打气,“既然只差个半个来月,这就没关系了。不过这地方不比王府,奴婢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既然之前他们没动手,那么现在肯定不会动手的。嬷嬷,你同杏儿回去,带好孩子。这个要紧,可是绪哥儿和婷姐儿更要紧。不要因为我这里的事情,让两个孩子出了意外。”陆瑾娘的态度不容置疑。
桂嬷嬷很是为难,“孩子重要,可是侧妃的身子骨也重要啊。要不奴婢让杏儿回去,奴婢就守着侧妃。”
“不要。你们都回去,快点,不要让我担心。万一孩子出了意外,我就生下这个孩子也不能心安。”
“侧妃别着急,奴婢这就回去,这就回去。”桂嬷嬷无法,见那些婆子就跑了来,只能带着杏儿离开。
大夫来了,稳婆来了,陆瑾娘被移到了产房,准备待产。只是羊水破了,可是阵痛却迟迟没有开始。大夫担心孩子在娘胎里太久,于是主动给陆瑾娘用了催产药。这药一下去,没多久阵痛就开始。陆瑾娘已经生过两次孩子,自然知道该如何分配自己的体力。一开始陆瑾娘是紧咬着牙关忍受,一声不吭,以便能够保存体力,应付后面的情况。等到天黑的时候,阵痛变得频繁而凶猛,加上天气又炎热,陆瑾娘难受的快要疯掉了。头发衣衫全部都被汗水湿透,体力逐渐的在流逝。大夫切了一片百年老参给陆瑾娘含着。可是这样除了让陆瑾娘多点力气外,并不能缓解陆瑾娘的痛苦。
很痛,痛的要死,稳婆还一个劲的压她的肚子。可是即便如此,孩子的头都还没冒出来。怎么办,这是要难产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难产,顿时陆瑾娘就紧张起来,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
稳婆哎呀了一声,“放松,不要紧张,再放松,都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真的吗,真的能看到头了吗?”陆瑾娘顿时来了信心,无论如何,拼尽全力也要将这个孩子给生下。
窦猛在三更时分,终于赶到了庄子上。一身尘土,也顾不得洗漱,急忙来到产房。
“见过窦将军。”
“免了,瑾娘如何?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禀将军,侧妃还在产房,还没生出来。”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瑾娘,瑾娘你怎么样?你可不能有事。里面的婆子听好了,若是有问题,保大不保小。”
窦猛?窦猛来了!陆瑾娘不知从哪里来了的力气,猛的一使力,就听见稳婆们一阵阵叫嚷,“出来了,出来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陆瑾娘几乎虚脱。仅剩下的一点力气,也就只够她睁开眼睛看看孩子的情况。“孩子,将孩子抱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哥儿。”
稳婆抱着孩子放到陆瑾娘跟前,光着小身子的孩子,正在啼哭。声音很弱小,身体更显得弱小。陆瑾娘顿时难受起来,“孩子怎么这么小?”
“夫人,孩子早产,能无病无灾的已经很好。小点没关系,养几个月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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