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之词,只恨自己一个小小家族不敢和玄云宗硬碰硬!
“三长老,我等尊一声大燕第一宗门,才会汇聚来此给宗主贺寿。可玄云宗的做法实在令人齿寒!莫说什么有缘者得,说不得就是你们弟子趁乱取走了!”
她这话一出,胖三长老也是眸子一闪。他来的晚,待到那并蒂果不见了,才得到了消息赶来,之间的事也只道听途说。可明明是一个死物,好好的这么多人看见的,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最有可能的,就是像她所说,有人暗中抢走了去……
他看向张远。
所有人都看向张远。
如果有可能,那么当时玄气最高已臻蓝玄巅峰的张远,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张远一愣,还不待解释,忽然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他厉声道:“原来是你,张远!”
“不是我……”
“你得到灵物本也没什么,宗主一早便有言,有缘者得。可你将此事藏着掖着,存心让诸位宾客误会,挑起我宗和诸位的矛盾……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宫无绝忍不住让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那满脸怒意义愤填膺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张远气的直哆嗦的人,不是刚才还在他旁边摸着下巴悠然看戏的乔青又是谁?只觑到这么一个机会,这小子忽然眼珠一转,推开人群就跳了出去。
尤其是跳出去的一刻——表情变化之迅速,演技之精湛,简直让他拍案叫绝。
宫无绝牢牢盯着场中央的乔青,只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这小子跳出去挑拨离间用心险恶,他竟然越看越觉得……可爱?宫无绝迅速摇了摇头,挥掉这荒唐的想法,环视了一番四周。
打蛇打七寸,在乔青义正言辞把一个“居心不良”的大帽子扣在了张远脑门上之后,只看四周原本还因为有宾客围观而投鼠忌器的其他脉子弟,尽都被这话给挑动而跟着站了出去,统一口径将张远围在中间严厉指责。宫无绝就知道,这些本就争着上位矛盾已趋白热化的几脉弟子,不幸的被某人狠狠戳中了七寸!
棱角分明的薄唇好心情地一勾。
这小子,不只腹黑,还是个实力派啊……
场中众人一时懵了。远远没想到这并蒂果,竟无端端演变成了玄云宗的内部矛盾。
张远更是懵了,天知道那该死的果子是怎么不见了的,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好么。他也明白,这东西根本不需要在他身上,这些人,只是找一个能打击三脉的理由,鬼在乎证据充不充分?
距离上次探玄天的闭关地,到今天已经半个月的时间。
几脉之间的斗争更加严峻,尤以二脉三脉为甚。三长老多次去四脉和五脉拉拢帮手,二长老在得知了玄天手下有人去药库问过百叶草之事后,第一时间将那东西给毁了。就连一向淡定的大长老,都多次去玄天闭关之地请见,可惜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不见。
再往下说,这些嗅到了反常气味的心腹弟子们,更是直接撕破了脸,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打,就如家常便饭。
哪怕是此时围着的这些宾客,也差不多明白……
——这玄云宗,怕是要换天了!
所以此时此刻,在乔青一句冠冕堂皇的罪名压下去之后,四周的弟子瞬间就如打了一管子鸡血一样,将矛头直指向三脉。弟子对弟子,长老对长老,偏偏还有大多数不忿的宾客搀和在里面,冷言冷语唇枪舌剑,怎一个精彩了得!
而乔青,干完了坏事又趁人不注意,溜溜地钻了回来。
“看见没,四脉的人像是和三脉联合起来了。”乔青摸着下巴,以手肘捅了捅宫无绝。她可不是单单为了挑事,更是借着这个事儿,看清楚此时玄云宗的形势。
四脉的长老是个精瘦精瘦的老头,看上去便属于没什么野心的那种。这会儿正和三长老站在一起,青筋直冒的看着吵作一团的弟子们。两人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在这些外院长老和弟子之间跟着搅合,不时低语着几句,像是在商量什么计划。
而二脉长老林寻,和一脉的大长老戚云城,都没来。
倒是五脉的长老,年级并不大,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宫无绝点点头:“那个五脉长老,是五人中实力最弱的,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找一边靠上。”
乔青伸出一条胳膊,随意曲着搭在宫无绝肩头:“听说那胖子在诸多宾客之间走动。你说,他最该拉拢的人是谁?”
想上位,最先拉拢的自然是皇室:“他前几天送了拜帖,我没见。”
乔青狐疑瞅他——这么好的机会没见?
宫无绝转头,对她笑笑,格外温柔——不是忙着每天去见你么。
乔青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在宫无绝这一笑里集体阵亡。她迎风打了个寒颤,暗骂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这等恶心巴拉的话说的眼睛都不眨。撇撇嘴赶紧接回原来的话题:“我倒是觉得,你可以主动去见另一个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边矛盾中心忽然静了下来。原因无他,大长老戚云城来了。各脉弟子垂着头纷纷停止了指责,三长老也笑呵呵迎上去:“大长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三脉了?”
戚云城看他一眼:“老夫若再不来,指不定今日这山头都要被掀翻了去。”转向在场的宾客:“让诸位看笑话了。”
众人冷着脸连声敷衍了两句“不敢不敢”,戚云城不愧是玄云宗里面,除了玄天之外的第一把交椅,他一到,刚才还和三长老凑在一起的四长老,顿时默不作声地离远了些。趁着那边寒暄解释的功夫,宫无绝问道:“你刚才说的,是戚云城?”
“嗯哼,英雄所见略同!”
宫无绝继续笑:“或者也算心有灵犀?”
乔青要死地捅他一下,宫无绝瞬时抓着她手摸了一把,唔,又细又滑……近日多次被吃了几次豆腐的女人简直要跳脚,一把抽出手蹦他三丈远。乔青郁闷的不行,从来都是她逗宫无绝,什么时候这角色反过来了?
乔青咬牙切齿:“妈的,你差不多行了!”
摸了小手的男人立即眉开眼笑地顺毛:“我找个时间去探探,不过戚云城从来是玄天心腹,未必有突破口。”
“不一定,就看戚为平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杀了儿子,又转过头来忽悠老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乔青警惕地瞅他一眼,见宫无绝一本正经地观察着和宾客你来我往的戚云城,才挪了回来,耸耸肩:“我跟你一块儿去。”
剑眉一挑:“你倒是真敢。”
乔青摆摆手:“那有什么不敢的,我敛下内息,他又发现不了。唔,到时候易容个小厮,给太子爷端茶递水。”
宫无绝低头笑笑,这话听着没什么真情实意,不过随口那么说说,他却是该死的舒坦啊……忽然,他耳尖一动,迅速转头看向后方。乔青跟着他看过去,那边是一个小小的矮坡,凌乱的大石压在坡下,而其中一块大石之后,正露出一片叶子尖儿,在秋风中一抖一抖……
乔青皱起眉毛,怎么说呢,那抖动的频率并不像是普通的叶片被风拂过,更像是——乔青觉得自己疯了,这叶子更像是在笑,笑的花枝乱颤的感觉,发出细细小小的窸窸窣窣声。
她眨眨眼,有点懵:“那是……”
“什么声音!”
戚云城明显也听见了,这一问,众人都狐疑地四下里看看:“大长老,什么声音?”
他侧耳倾听的功夫,乔青发现,那大石后的叶子倏然不动了。哪怕是有风拂过,那叶片都纹丝不动,静止地立在那里。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咻一下,叶子尖儿缩了回去,被大石给遮掩住。乔青和宫无绝对视一眼,宫无绝指尖一动,一颗细小的石子便落入了相反方向,在一片树林之中远远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乔青立即大呼:“在那边,是不是并蒂果?”
这一叫,立刻多了无数声音:“一定是!是偷了并蒂果的人跑了!”
“追!快追!”
还有些机灵的,甚至在第一时间已经冲了出去。人群再一次像方才上山一般,朝着那边的方向汹涌而去。戚云城皱了皱眉毛,朝着那叶子尖儿的方向看了眼,没发现任何的问题。毕竟宫无绝能听见声音,比他整整高了一阶,那细小之声连乔青都听不清楚,戚云城也只是听了个隐隐约约。架不住一大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跑,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直到大片大片的人跑了个没影。
乔青和宫无绝终于看见了大石后面的叶子。哦不,不能说是叶子,叶子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这是一株由两颗西红柿一样的果子组成的植物,枝茎下有数片小小的叶子,随着风轻轻摇摆着。这次是真的摇摆,就像是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野果,看不出有分毫的不同。
不过这副样子,能骗的了旁人,却骗不了乔青和宫无绝。
两人刚才还以为是有人或者兽躲在这大石后面,没想到看见的竟是——并蒂果?联系到刚才看见的那叶子的情景,乔青不得不被雷劈了一样的朝宫无绝呆呆眨了眨眼——活、活的?
宫无绝嘴角抽了抽——貌、貌似已经有了灵智。
乔青刚想感叹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接下来,让两人真正被雷劈了的画面,立即咻一下闪现了。你见过西红柿原地跑么?如果是一秒钟之前,有人这么问乔青,她肯定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你,然后撸起袖子探探你的脉象:“来,兄弟,这是病,得治!”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视线中那两颗越跑越远的西红柿是怎么回事?
两个西红柿在地上一弹一弹的,弹一下,就离开老远的距离,只眨眼的功夫,已经快要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而西红柿的后面,一大串叶子跟尾巴一样迎风抖啊抖,乔青几乎觉得那叶子要戳上她脑门,最好一下把她戳晕了得了!她不是没听说过,有灵物经过天长日久的玄气淬炼,可以修炼出神智。可是听说是一码事,真正看见了又是另一码事儿。
这情形就好比,你坐在家里的餐桌前,盘子里是一盘儿西红柿炒鸡蛋。正要伸筷子,那西红柿一片儿一片儿长了腿咻咻溜走了……
乔青懵了好长时间,一转头,宫无绝的眼皮子也在跳,一张脸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嘴角龟裂。乔青哭笑不得:“咱们救了它,它却忘恩负义的跑了?”
宫无绝沉默良久,扭头定定望着她。
于是,乔青就在这目光下,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立即转身溜了。
好吧,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她以前也没少干。不过这男人能不用这种赤裸裸的谴责目光来瞧着她么?
……
直到回了院子,乔青还有点儿云里雾里。
正在院子里蹦跶着的项七,刚想回房去装病号,见她神色凑上来问:“公子,你咋了?”
乔青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被会说话的大白大黑给毁的差不多了,那逃跑的西红柿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望着眼前这呲着小虎牙一脸好奇的孩子,她决定还是不刺激这天真的娃了。
摆摆手,晕乎乎地进了房间。
房门刚关上,项七还没离开,又刷一下打开,露出面呈菜色的乔青:“饿了,弄晚膳去。”
项七捂着胸口立即装死:“主子,我寒气入体……”开玩笑,就主子这挑嘴的毛病,平时可都是非杏亲自做饭,那味道什么的练了多少年才算对上了。这会儿他去做饭,能吃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