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种表情,让我很想杀你灭口。”凤无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囚狼立刻干笑两声,走了出去。
他步子停在帐篷门口,又道:“对了,野狗那熊孩子刚才跟我说——”
“嗯?”
“去第四梯出任务的一个兄弟,前天传过来了两幅画像,说是务必亲手交到你手上的。野狗本来想看看,结果那信封上封了火漆,好像挺严重。后来咱们不是碰见点儿麻烦么,他就把那信封的事儿给放下了,刚才想起来。”
“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可能哪个兄弟仰慕你,想找你搞基?”
轰——
一道神力凌空就飞了过来,囚狼猛的向后一仰,趔趄倒地的一瞬只见帐篷外面的地上飞沙走石,轰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囚狼狠狠吞了吞口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这他妈的,差点儿小命就得交代了啊!眼见着后面凤无绝那剑眉冷冷一挑,那小杀气,噼里啪啦就压了过来……
囚狼连滚带爬就爬了起来:“操!以前被你媳妇虐,现在被你虐,老子倒霉催的碰上你们俩!”
外面,不少汉子走到门口,脑中正想着,二哥又被老大给虐了啊,恐怕也就只有他敢去触老大的霉头,还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了。换了旁人……他们齐刷刷打一个冷战,忽然又愣住了。这些汉子们集体呆在了门口,瞪大了眼睛望向囚狼:“老子没听错吧,刚才……”
“老……老大有媳妇?”
“假的吧,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老大啊?”
“格老子的,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大看不上那……咳……原来是早就有媳妇了啊?快快快,跟咱们说说,夫人现在在哪儿呢?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众人把囚狼给拉扯了开来,远离了凤无绝的帐篷,才轰隆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囚狼的脑中浮现了某个女人的影像,眼中也盛满了笑意和温暖,多久没被她虐了,真正是想啊……这么想着,囚狼差点儿没抽自己一嘴巴子:“女人?”
他丢下这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女人?
嘿,那可是条真汉子,纯爷们儿!
等到以后见了她,那女人的天赋手段卑鄙无耻绝对吓死你们!想到此的囚狼哈哈大笑,痛快之极,走过凤无绝的帐篷补了一句:“刚才忘了说,野狗那小子一会儿给你把信封送过来,你可别又板着个棺材脸跟人欠了你银子似的,把那孩子给吓尿了裤子。”
凤无绝摆摆手,继续凝视起了手中画像。
……
而此时此刻——
囚狼口中的真汉子纯爷们儿,凤无绝手中那画像的真身,正隔着整整三个阶梯,站在那巨大的护墙之外百丈远,摸下巴。
一边饕餮见她沉默了半天,问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咱们这样寸步难行。”
乔青扭过头:“我在想别的。”
“什么?”
“凤小十去哪了。”
的确,从魔鬼刹原过来,再到这护墙处一路都是直线,也没看见凤小十的影子。城楼上有高手把守着,小不点儿凭一人之力,必定穿不过去。那么问题来了,她儿子去哪了?是暴露了被抓了起来,还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拐弯去了别的地方?乔青的性子,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冷静。而如今,她这幅表情只能说——冷静到可怕!
九指沉默着。
饕餮不敢说话。
一人一兽都知道,这幅冷静之下藏着的是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悲催的,她儿子丢了!
☆、第四卷 风云东洲 第二十七章
凤小十丢了怎么办?答曰:找。
原路返回又找了几圈之后眼见着天快亮了凤小十还没出现唯一剩下的一个可能只有在那边守卫森严的第三梯里那又怎么办?饕餮挠着没了角的大脑袋,忧伤了:“如果咱们回去,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会不会成为别人的食物?如果不回去,你儿子会不会过一会儿蹦蹦哒哒自己跳出来?”
乔青低头看它一眼。
饕餮弱弱闭嘴:“我也知道不会。”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回去看看。”一边九指忽然开了声。
从开始他们相遇的地方,到贴满了画像的第三梯,来回两人一兽已经找了几遍之多。神识扩散出去,完全没察觉到凤小十的信息。此刻,只有想办法进去探探消息了。天知道那小鬼到底是去了哪里!乔青没什么意见,由始至终她都冷静的很,冷静到可怕,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斜斜的弧度,甚至让九指和饕餮怀疑丢了儿子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一路返回——
两人一兽都在想着办法。
到底怎么样,才能避过第三梯上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
直到饕餮的一头小卷毛都快给它挠秃了:“咦?!”
乔青跟着看过去,也傻了眼。
前方百丈之外,护墙依然是那道护墙,可上面的守卫竟然不见了!那扇巨大的铜门开启了一条缝隙,以一个迎客的姿态静静屹立在那里。天穹散发着清晨微弱的日光,迷迷蒙蒙地洒在铜门内外,静谧安然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我靠,这是个虾米意思?”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进去?万一咱们一进去,噼里啪啦的大刀子全架上来了呢?我说,你可想好了啊,我的伤势还没恢复,你又是个高不高低不低的修为,到时候大门一关,咱逃都没地儿逃去……”饕餮掰着手指头给她细数“进门危害之一二三”。
哪知乔青一句话就让它闭嘴了:“你有别的办法?”
“呃。”这个真没有。
“那还啰嗦什么,不入虎穴,安得儿子?”
好吧,还真是这么个理儿!饕餮郁闷地想着,碰上这对麻烦多多的母子算它倒了八万年的血霉,好东西没吃多点儿,力倒是出了不少。照着这个架势看过去,以后这日子根本就没个头啊。它那狗脑袋正四下里瞧着,想着从哪个方向逃跑不会被这女人给逮回来,就感觉到头上一只手柔柔抚摸了它一下……
它一个激灵,一仰头,就看乔青笑的跟朵花儿一样:“五哥~”
饕餮远目城门,欲哭无泪:“靠,拼了!”
九指默默扭过了头去。
传闻中的凶中之大凶,谁会想的到,竟是这么个……原谅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让他完全颠覆的上古凶兽。眼中一抹奇异的光划过,天色灰蒙,一闪即逝。
……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他们抱着要大干一场的心一路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气势走到了城门之前,迎接他们的,却是空无一人的边城!什么噼里啪啦的刀子,什么哗哗啦啦的高手,这些一概都没有!有的,只是道路清冷,落叶纷纷,商铺紧闭,空空如也。
两人一兽站在城门内,齐齐皱紧了眉头。
到底第三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边城,乔青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经过这里,远不是这么萧条的模样。这很容易理解,越是靠近险地的边城,越是热闹繁华夜夜笙歌。不论是要出去历练的,还是已经历练结束回来的,都是需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睡姑娘来迎合那等豪迈心情的,其纸醉金迷可想而知!
可是这会儿——
看着神识放出去都感受不到一丁点气息的这座险地要塞——
乔青踩着嘎吱嘎吱响的落叶,眯着眼分析道:“恐怕咱们都想岔了,根本不是什么请君入瓮!应该是回头去找凤小十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让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撤退了。不过……此处没有神力的波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那个,容我提醒提醒你,关键是你儿子去哪了?”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嗯?”
饕餮简直要怀疑,到底丢了儿子的是不是这女人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它有没有听错?乔青径自向前走:“发生了什么咱们完全不知道,贸贸然去找,也没地方可寻。凤小十是个什么货色,你们还不清楚么?他的年纪小,既是劣势,也是优势,既然不是被抓走了,就暂时不用担心。”
吱呀——
莹白的五指,随手推开了一间客栈大门:“奇怪。”
乔青望着客栈里的情景,方方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里面一派整洁,一楼大厅里桌子椅子摆的整整齐齐,干净的一尘不染。这完全不像是发生了突发状况混乱之下的逃离,更像是掌柜小二在夜间打烊之后,将一切收拾妥当才走了人:“那么人呢,人都去了哪里?”
她百思不得其解。
客栈外“吱呀”“吱呀”的声音不断,是九指将隔壁几个商铺的大门全部推了开,他站在道路的另一边,板着脸摇了摇头:“都是一样,恐怕这一座边城,都是如此。”
这已经完全超出可以解释的范围了!
饕餮和九指一同看她,乔青想了想,当机立断:“随便找一间房,休息。”
“你不是吧,这种情况还敢休息?不先离开这吓人的鬼地方?!”饕餮从她怀里嗷一嗓子就蹦了出来,蹲在桌子上使劲儿瞪眼。乔青摇摇头:“不——可以走,但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我问你,是一进城门发现有无数埋伏等着我们比较好,还是现在这种空无一人但是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情况比较好?”
“……你真的觉得,某一种比较好么?”
“很好,谈崩了,老子去睡觉!”乔青甩手上楼,后面饕餮哇哇大叫:“好吧好吧,如果真的要选,我选第一种。最起码那一种早就料到了,最起码那一种面对的是人,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全无头绪,整个儿抓瞎!噢我的老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出来一个人给老子解释解释,我的童子尿都要吓出来。”
乔青步子一顿,耸肩道:“于是,你懂了么。”
“我懂什么了?”每一根小卷毛上都洋溢着问号。
前面乔青却不再说了,只鄙夷地看它一眼,伸着懒腰三两步上了楼梯。那背影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就你这苦逼智商,跟着老子真心赚大发了!”饕餮差点儿没气的撞桌子,听着楼上乔青推开房门又轰隆关上的声音,回头问九指:“你懂她的意思?”
九指沉默着点了点头,也上了楼梯。
下头饕餮眼神涣散:“你也不给我解释解释?”
九指的回答只有一个无情的背影。接连被两个人类鄙视了的一代凶兽,蹦下桌子,迈着细溜溜的四条腿儿气若游丝地绕去了后院:“没人还没有兔子么?来吧,不要客气,赐我一条香喷喷的兔子腿儿,噢,一锅狗肉我也不介意的。”
乔青:“……”
房间里——
站在窗前看着一靠近后院厨房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的吃货,乔青失笑着走回了床边:“真好啊,这么容易满足,有了吃的什么都不用想。”她盘膝坐到了床上,听着隔壁九指关门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不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就如她询问饕餮的,到底是哪一种情况比较好?显而易见,此时这情况,还真不如一进门就发现这是人家的请君入瓮。现在他们进来了,无事发生,可一旦出去呢?她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一旦打破此刻现状,这座边城会发生她绝对想不到的事情!面对着人力设下的陷阱,永远都比不可预料的未知来的容易解决。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