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甩着手大步跟了上去……
后面无紫非杏晕晕乎乎跟了上去……
再后面兰萧红着脸碎碎念跟了上去……
最后面陆言陆非如鬼附身飘着跟了上去……
一行人就这么到达了另一间客栈,因为春晖客栈的事故,此时晖城中大部分的客栈都已经客满,只剩下了四间房。房间里,祈风平躺在床上,乔青探着他的脉象,一边宫无绝等人或坐或站地等着。祈灵刚才被她打昏了,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边焦急着不敢说话打扰。
片刻后,乔青收回手。
祈灵立即抓上她的胳膊:“吴珏哥哥,大哥怎么样?”
“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神游中的陆非,终于被这称呼给惊的回了神。瞪大了眼看乔青:“你你你……你就是冒充……”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了自家主子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神色,很明显,一早就知道。再看陆言,亦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闹了半天,就只有他傻不拉几的?
陆非总算是明白了当时喊着要把人吊起来打的时候,自家主子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一眼又一眼。
他打个哆嗦,缩着脖子又坐了回去。
乔青没理陆非,而是揽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头,轻拍她的脑瓜:“没事,别哭了,等我给他解了毒,休息个几日便又能凶巴巴的吼你了。”
祈灵把眼泪擦在她肩头:“真的?”
“你吴……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祈灵用力的点点头,无紫非杏和兰萧一齐捂住脸,你这一路上,可把这丫头骗的团团转。乔青瞪三人一眼,摸着祈灵的头:“先去休息,明天早晨起来,你大哥就没事了。”
她又哄了小丫头几句,才让无紫和非杏将依依不舍的祈灵送去了另一个房间。
待三人走了,宫无绝才开口:“有麻烦?”
乔青看他一眼,这男人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意思。的确有点棘手,不然也不会把祈灵先给忽悠出去,若是这丫头在,又要吓到了。宫无绝勾唇一笑,执起个茶盏啜了口茶:“你对这丫头倒是好。”
乔青没从这句话中听出什么,陆言却听出了浓浓的醋意。
陆言捂着想剁了的耳朵,闭眼默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乔青懒得搭理这古里古怪的主仆三人,从这次见了面,陆言就神神经经的,陆非她之前没见过,不予评论,宫无绝则行为古怪,她还没忘了刚才那让人不理解的一抱。宫无绝却在她的不言不语中沉下了脸,难道乔青那时怀念的女人,就是这个丫头?
宫无绝开始警惕,又有些无力。
他设想过站在乔青身边的男人女人,无数种可能,无数种类型,像祈灵这种天真直率的可爱姑娘,他不是没想过。可他下意识的挥走一切脑海中能站在乔青身边的人。此时此刻,这么清晰的有一个小丫头出现了,不容他无视不容他自欺欺人的出现了,宫无绝的战斗因子瞬间被刺激觉醒!
他,宫无绝,鸣凤太子,紫玄高手,这么多的背景这么多的荣耀光环,从没想到会有一天,要跟一个小姑娘抢人……
——抢一个男人。
宫无绝看了乔青一眼,又看了乔青一眼,怎么都看不明白这小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干。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毒?”
乔青被他看的发毛:“这毒我没见过。”
“什么意思?”
说到正事,宫无绝放下了心里的万端想法。他的诧异是有根据的,她说没见过,绝对不是真的“见”,应该是连听都没听过的一种稀有的毒。而乔青的医术,这不用说了,如果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毒,那未免太过稀奇。
床上昏迷不醒的祈风看上去仿佛只是睡着了,连脉象都只是变的平稳缓慢,像是一种让人在睡梦中死去的毒。乔青摇摇头:“若是解,我有办法。但是我没见过这毒,不知解毒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
“先解了再说,迟恐生变。”
宫无绝缓缓啜下一口茶,他和祈风虽没交情,却也不免唏嘘。一个天赋极高的紫玄高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被下了毒,险些要烧死在客栈里。而这个毒,连修罗鬼医都说没见过,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或者说,什么样的势力?
乔青也是这个意思,她伸手去解祈风的衣衫。
喝进嘴里的茶咕咚一声吞下去:“你干嘛?”
乔青不抬头,三两下把祈风的外衣剥了个干净,那娴熟的速度让宫无绝的眉峰狠狠皱起,她经常去扒人家衣服?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乔青和某个男人或者女人在床上的情景……
不怪他想的多,不论是乔家九公子,还是修罗鬼医,那男女通吃的风评之差,真正让宫无绝头疼了这一整月。宫无绝捏着茶盏,听她随口解释:“金针刺穴,将毒逼出来。”
宫无绝点点头。
他不是没见识的人,更不是会因为酸气而耽误正事的人。所以他绷住要冲上前将乔青那爪子给剁了的冲动,让自己的屁股牢牢的坐在椅子里,以一双锐利似剑的眸子盯着已经被乔青剥去了里衣的祈风,那凶悍程度简直要将昏迷的伤员射个对穿。
陆言捂脸,吃完了女人的醋,改吃男人的醋,爷,最近物价可贵啊……
宫无绝扫过他一眼:“你和陆非一个房间,去吧。”
陆言扯着陆非立即遁了。
陪着主子从鸣凤出来,等到回去的时候给老太太带去个男妃。陆言一想起来后面的各种可能性,心肝就一颤一颤的。护主不力啊,竟然让主子误入歧途,两人现在一边想着怎么跟老太太交代,一边想着有没有可能直接跑路不用回去交代。最后的结论就是:直接自挂东南枝吧……
陆言陆非溜的仿佛被鬼追。乔青转头狐疑的瞄了一眼,手下不停,终于剥光了祈风的上身。一低头,笑眯眯吹了声口哨,这男人身材不错,看着并不健壮却很有料,肌理分明的上身蕴含着力量。正准备伸手戳戳,伸到一半的手指立即被人一把拍下来。
“啪!”
她疼的吸气,呲牙咧嘴的抬头,便见不知什么时候以光的速度冲到自己身边的宫无绝,沉着脸咬牙:“动手动脚的什么毛病。”
乔青狠狠斜他——你他妈刚才抱老子的时候怎么不说!
宫无绝气的脑仁儿疼,那能一样么!不过通过今天,他也算明白了一件事,当日送回鸣凤的大婚回信算是送对了。就看这招蜂引蝶的小子,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看着她,身边已经又多出来了一男一女。先下手为强,宫无绝为自己的决定深深庆幸着,又一面深深的郁闷着。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混小子!
心里火气直蹿,面上看不出分毫:“快些吧,夜深了。”
乔青眸色一顿,察觉出一点端倪。她盯着宫无绝半天,随即垂下了眼睛,取出针,在身边的男人看似悠然闲散不过是旁观,实则如探照灯一般刷刷放光的监视目光下,凝目开始下针。
房间内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兰萧瞪大了眼睛瞧着,明晃晃的针尖儿每扎一下,兰萧就白着脸哆嗦一下。
乔青翻个白眼,这二货。
她下针的速度很快,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仿佛那些深藏于体内的穴位早已一一呈现在眼前。黑眸望着祈风赤裸的身体,此时也失了玩笑的神色,从宫无绝的角度看下去,侧脸认真而专注,于烛火下莹莹如玉。两鬓落下几缕碎发,在宫无绝的眼里荡来荡去,荡来荡去,荡的他心里也跟着痒……
他咳嗽一声,帮乔青把碎发别到耳后。
乔青一哆嗦,扎歪了……
抬起头恶狠狠瞪一眼宫无绝,却没换来任何怒目而视,反倒这男人好脾气的微微一笑,转过了脸看窗外。
乔青刚才发现的小端倪又呼呼的往上升,她僵硬着手扎下最后一针,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终于等到了祈风吐出一口黑血。他并未醒,吐出血后又昏了过去,乔青把完脉,确定毒已解,却不能肯定他什么时候会醒。迅速收拾好针匣,抱着匣子就往门外冲。
宫无绝脸一黑,望着已经打开门逃也似的准备跑路少年,脚下一动,便拦在了门前。
“上哪?”
乔青抓头:“去睡觉。”
剑眉一挑,宫无绝“嗯”了一声:“去吧。”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乔青不再多说抱着匣子飞速冲进了无紫和非杏的房间,开门,关门,消失不见。宫无绝望着已经空荡荡的走廊,心里缺失了一块儿的郁闷,沉如水的脸片刻后恢复如初。早在之前便想到了不是么,她有这反应,也属正常。
宫无绝转头看兰萧。
兰萧被盯得心里都要长草,忽然悟了:“我和祈公子住一屋。”
孺子可教。宫无绝很满意,转身带上房门,去了剩下的唯一一个空房间。坐在客栈硬邦邦的床板上,抿如直线的唇角一弯,唔,坐等乔青。
“公子,你怎么来了?”
非杏走上来。祈灵已经睡了,不大的房间里连着两张床铺,小丫头侧身朝内睡的很熟,无紫刚刚上床。乔青拉着非杏坐下,顾忌到祈灵说话的声音很小,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纠结神色问:“你家公子是不是很帅?”
“……”
非杏的表情,只能用苦逼来形容:“公子,你给祈公子扎完了针,大半夜不睡觉来问奴婢你是不是很帅?”
乔青更苦逼:“我觉得宫无绝看上老子了。”
非杏不能理解,公子这神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公子,你会不会想太……”
话到一半,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今天那一抱。公子被玄王爷抱在怀里,并未看见玄王爷的神色,她和无紫站在公子身后,可看了个清楚。那表情咋说呢?紧皱的眉,紧抿的唇,惊直的眼,如果无限放大之后,可不可以说是——震惊?像是被自己的行为给吓了一跳。荡漾?带着点飘飘然的春意。
非杏惊悚的将两人这段时间过了一遍,从公子和玄王爷认识开始……那一板砖拍过去,后来玄王爷却没再找麻烦。再到公子和玄王爷这一路若有若无的合作关系,那一琴一曲的天衣无缝。一直想到篡位当夜玄王爷为公子挡下的那一掌……还有后来,玄王府的六日,今日重逢后的拥抱……
非杏张大嘴巴。
乔青捂脸:“完蛋,有人看上老子了!”
“公子,玄王爷不错啊!你看啊,他身份高,背影硬,玄气精,天赋好,长的更不用说了,至今为止,奴婢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难为他不计较你是个男人,也不计较你名声差,还不计较你性子蔫儿坏!嗯,还有脾气暴躁,行事卑鄙,为人无耻,嚣张又记仇,贪财又懒散,仇家多如牛毛……”
非杏扒拉着手指数下去,一双手快要不够用了。
每数上一条,乔青的脸就黑上一层,到了最后,已经开始嘎吱嘎吱磨利牙:“你是谁家的丫头!”
非杏捂着嘴,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俏皮的朝她眨眨眼:“公子,这么一数,你说那玄王爷看上你哪一点了呢,这不找虐么……”
乔青郁闷的抓抓头发,不过非杏说的都是事实,宫无绝不至于这么傻吧?尤其她还是个男人扮相,如果宫无绝喜欢的是男人,那她肯定不合格的。可如果宫无绝不喜欢男人……乔青摸着下巴闹不明白了,到底看上她什么了?这么一想,她反倒犹疑了:“老子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