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家小姐是名门之后,才不是你身后那起不成人的庸脂俗粉!你竟敢拿她们来比我家小姐,可是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酒儿人虽在地上,与良儿她们一起忙着看顾刘妈妈,嘴却还是快地跟刀一样,见这候爷出口侮辱小姐,气得立刻反驳。
牡丹们一众姑娘不干了,谁肯当了客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庸脂俗粉?这不是砸自家的招牌么?
当下姑娘们,跟班们,七嘴八舌地就吵嚷起来,中心只有一个,那便是,她们比书玉强得许多,且个个闭月羞花,书玉是连个脚趾也比不上的。
小候爷哪耐烦听这个?当下将手向后一挥,嗡嗡声嘎然而止,姑娘们的嘴便被拉上了拉链。
“你们看你们看,那老头还在拉住鬼婆子不放呢!”小候爷似来了兴致,起身走向书玉,边走边笑,边笑边道:“也罢!他中意这个,我中意这个,来来姑娘,跟我喝上一杯,今儿我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许你!”
言毕便伸出手来,脸上不怀好意地笑着,竟真要抓书玉入怀。书玉连退几步,依旧避让不开,小分队成员一一上前挡着,又叫小候爷身后长随一一拽开去,眼见得避无可避,书玉人已站在楼梯沿边,再向后一步,人就要落下去了。
正当小候爷的手已触及书玉衣服前襟时,一把纸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玉身后,随即又伸至面前,轻轻将小候爷的手,挡了开去。
“我不过迟到片刻,毕兄已然高乐上了?!”说话之人离书玉想必极近,吐纳声息,皆在书玉颈脖之后,一时间激得她汗毛乍起,遍体生寒。
高易雸!
这声音书玉再熟悉不过,此刻竟然他在这里!
“高兄!”小候爷见自己的手被对方挡落,并不在意,拉过高易雸来便指书玉:“你看这小娘子如何?”
高易雸并不看书玉一眼,直接去了窗下桌边,一把将正娇笑连连的牡丹搂进了怀里,对着小候爷便道:“有什么好?我看不如牡丹远矣!”
牡丹此时心花怒放,高家三爷看上自己了!一众姐妹面前,她自觉身份地位大涨,正是春风得意,于是笑道:“三爷又来开牡丹的玩笑!我们是哪里来的?地上那丫头才还说呢,我们只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三爷这样说,牡丹当不起!”边说边向高易雸飞了个媚眼,自觉必是倾国倾城的,不想做作得过了,引得身边姑娘们皆笑起来。
书玉偏过头去,她不知高易雸会如何看待自己,可从刚才表现来说,想必不会有太好的待遇。
高易雸听见牡丹的话,也笑了起来,眼角含情地看了过去,柔声细语道:“谁说牡丹是庸脂俗粉?我看倒是国色天香呢!要不怎么叫牡丹呢!别人的话如何听得?那不过是嫉妒罢了!”话音未落,手里加劲,牡丹便趁机咯咯笑着,倒在其怀中。
书玉不看也知道,听见牡丹的笑声,她便知晓了一切。其实你又何必如此?做作并不是你的本性。
小候爷有些疑惑的看着高易雸,这人今日是怎么了?从来不见他对牡丹这般热情过,或者说,从来不见他对娼馆里的姑娘这般主动过。以前从来都是她们逢迎他,他不过应个景罢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小二来!”高易雸谁也不理,只对牡丹一个人说话:“你想些什么吃?早起来在家就吵得我头昏,不想出来还是吵闹。小候爷这是跟谁生气?怎么连酒也顾不上吃了?你说来我中的,别人我只信不过。”
牡丹从不曾听过高易雸这样的甜言蜜语,乐得魂没了一半,正要说话,被小候爷上来截断:“别说废话了高兄!这几个乡佬搅了爷几个的兴致不说,你看你看,打了也不知收敛,那老花根到现在还拉住鬼婆子不放呢!你就看上了,爷替你做个主也不是难事,他还张口骂人,你说,我不打他打狗?!”
☆、第三百十八章 缘分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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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们听了小候爷的事,一时还不得嘴,再看老九根,果然,这头吵成这样,他竟还拉住鬼婆子,死活就是不撒手。
“你这老杀才老粉嘴,搬着大引着小,”刘妈妈伤心欲绝,“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份,一大家人被你惹出这样的事来,小姐也被牵连了,你还死赖住不松手!好好,你只管留下,我们走,小姐我们走!”
小候爷一听就急了:“往哪儿走往哪儿走!这小娘子我不没跟她喝上酒呢!”
几个长随听见就上去,将书玉围在了中间。
高易雸心头如被火烧,面上却镇定自若,又笑了起来道:“毕兄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眼睛便向老九根看去,也猜不出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鬼婆子这时却突然如梦初醒,本来被老九根拉得铁紧且不知回收的手,如电光闪过一样飞速抽了回来,却又高高扬起,重重地打在了老九根脸上。
啪!极为清脆,犹如琉璃碎于地面,才九根脸上瞬间就中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来得突然,一下就叫两边众人呆住了,这到底唱得哪一出戏?怎么从头到尾也看不明白?
老九根哭了!他受了鬼婆子这一掌,竟然哭了!混浊的泪水顺着他老皱的面皮而下,一道道天然的沟壑也挡不住其汹涌而下,老九根哭了!
“妞子,爹对不住你!”丢下这句话,老九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掩面,冲着鬼婆子,泣不成声。
妞子?!爹?!这几个字将众人震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楼上鸦雀无声,安静得只听得见各人自己的呼吸声。
刘妈妈也是一脸眼泪,却是刚才哭出来的,这会儿连擦也及不上擦一把,心头想起一件事来,并不及站起,从地上挪几步过去便拉住鬼婆子,向其耳朵后面看去。
果然有颗大痣!
刘妈妈想起老九根曾对她说过:“妞子生下来耳后便有颗痣,位置大小正与我一样,她娘曾玩笑于我道,若将来寻她不到,只凭这个便可以相认。”
这话老九根只她一人说过,因此唯刘妈妈听见后有此反应,看见那痣,她便知道,这确实是老九根失落了多年的女儿,妞子无疑了。
鬼婆子听过老九根的话,更是嚎啕大哭,这一哭真有三年不雨之冤,六月飞霜之惨,几不曾将心也哭停了下来。
她之所以刚才打了老九根一巴掌,也正是因看见了其耳后之记的缘故。娘在临死前说过,有这个记号的,便是她爹。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鬼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悲起来。
小候爷没想到结局竟是如此,原来不是恩客与ji女,倒是失散多年的父女相见,一时大感无趣,抬脚踢了老九根一下便道:“快滚快滚!好好的元宵节,弄得跟办丧似的!”
牡丹看看不好,因鬼婆子是自己的人,惹小候爷生气不是玩的,于是叫自己的跟班过来:“把那疯子给我弄过来!再赶这群乡佬儿走!”
老九根听见了,出手如电就将鬼婆子揽到自己身后,口中怒吼:“谁敢碰她?我今儿必要带她一起走!谁要敢拦,只管试试!”
失散了三十几年的女儿,本以为她已经死了,不想今日竟得相见,老九根的心情可想而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候爷却不这样想来,他只知道这个老头有意于自己为难,自己生气,便要打人,于是口中骂着,手里鞭子又高高举了起来。
“毕兄!”高易雸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又来到小候爷身后,道:“元宵节本正是家人团聚之日,如今这样的巧事被毕兄遇见,也难说是不是上天给的机缘,想是毕兄的福祗到了。”
小候爷呆住,不知高易雸此话何解。
“若毕兄将这父女二人解救并令其团聚,不正是福祗一桩?也算积德也算行善。这些人对于毕兄来说可算什么?抬抬手就过去了,不过如小猫狗一样。毕兄想想,可是这个理儿?皇帝年节间还大赦天下呢,更何况你我?自然,毕兄若定要强于其为难,也是小事。不过又何必?更不至于。若说姑娘,这里也有得是,又何必跟自己的德行过不去?” 高易雸几句话,说得风清云淡,再看小候爷,愣了半天,竟也点头应允了。
“既然高兄这样说,我便卖你个面子。正好前儿我背上长了个疖子,太医说我肝火太盛,倒要引以为戒,我娘也叫我改日去庙里烧香祈福。如今正好,就当是放生了。”小候爷说着,又就地上踢了老九根一脚:“快滚!”
小分队赶紧上前去将老九根和鬼婆子扶了起来,正要下楼,不想牡丹又喊:“且住!”
高易雸明知其意,回身推其坐下,道:“你怕什么?一个婆子值多少?我跟你毕爷还付不出这帐么?”
牡丹笑了,乖巧地住了口,趁势便靠在了高易雸身上。
高易雸强忍住不推开她,更竭力忍住不看书玉,他知道,只要自己流落出一点点兴趣,毕家这小候爷便定要叫书玉留下,此刻对方一双色眼正极不舍得地盯住书玉身上,垂涎欲滴,难以割舍,心里更是蠢蠢欲动,不知何时就要反悔。
“四姑娘!” 高易雸自己将牡丹搂得紧紧的,又招后叫来另一位:“还不快拉了小候爷来!只管站在那里笑,不管候爷了怎的?”
小候爷恋恋不舍地看书玉去了,好在这里姑娘众多,一但被拉进花丛里,他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事,四姑娘惯于风月,几句话下去,就逗得他笑了出来。
高易雸人在万花丛中,心牵楼下小娥。从上来到现在,他没用正眼看过书玉,可在心里,他早将书玉拥抱过千遍,思念将他几燃成灰,可为了救她,就算是灰,他也要拼凑起来,成个人形。
书玉默默跟在众人后头下楼而去,高易雸的身影如一枚火烫的烙印,正正压在她心尖上,疼得她说不出话。
也不知怎的,书玉觉得,自己在颜予轩面前总能婉转自如,总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可在高易雸面前,她觉得自己总需揣着小心,行出来的事,亦只有缺点,看不到优异之处。
说到底,她不了解高易雸,不知道对方想要些什么,因此总觉得自己给的,并不是对方想要的。所谓小心,也就是这样意思,生怕不合对方心意,因此便委屈为难了自己。
今日这事也是一样,她觉得自己愈发欠了高易雸,若是颜予轩,她必不会有愧疚之情,似是理所当然的。可换成高易雸,她便觉得不对,觉得是自己越界了似的, 要求得太多。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讲究缘分和机会,强求不来的。
出去到了车上,书玉不及多话便命快走,先去小园再说,生怕楼上小候爷再生事,到时避之不及,倒浪费了高易雸一片苦心了。
不想刚刚上车要走,高家的长随又送来药膏,说是专治跌打损伤,又活血化淤,书玉明白这是给刘妈**,于是命酒儿收下,正要称谢,那人却转身就走了。书玉想想面熟,原来自己以前曾经见过。
此时也再难说话了,于是书玉命人快马加鞭,去到颜予轩的小园内,方才安下心来。
进了园子,众人分散开来,一撮人照看刘妈妈,另一撮则看顾着老九根。
先是刘妈妈,来时车上,书玉与酒儿已将药膏替她敷上,此时已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