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将已经放凉了的酱坯子,一只只安置到位。
☆、第百二十二章 吃货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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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却后的黄豆饼子,微微地泛着黄,没刚才那样吓死人的香了,却是实实在在的,顿在灶头,桌边,一只只闪出富足的光来。
这时老九根已将饭吃完干净,他并不理会众人,也只当没听见刚才洪鄂与书玉的对话,起身后,也不与书玉打招呼,转身就回山上去了。
这倒是他一贯的作风,书玉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若是真要出言安慰,又或是夸赞自己,那才让人吃不消呢!也许到了世界末日那天,这事才有可能发生,不过也只会出现在最后一分钟里。
小院里人虽从,却是谁也不说话,手下不停歇地,将酱胚子,一只只平铺在簸箕里,在上面盖两层地里拽来的南瓜叶子,上头再扣上同样的另一只簸箕。
不用奇怪,更不用担心,这么热的天气,那些小小的豆饼会被捂坏了,因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它们被热坏,捂出霉来, 这就叫作,发酵。
好了,书玉拍拍手,总算将所有胚子安置好了。她看看众人,也都停下手来,立于当地,看看她,又看看地下,气氛有些尴尬,却隐隐有一丝让人要落泪的感动之情在内。
当然了,除了刘妈妈,她一肚子不快,做完手底下的活儿,一句话没有,谁也不看,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眼看良儿嘴唇微张,有些话不吐不快,她就要说出口来,书玉立刻打住其,道:“行了,今儿这事就算是过了,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我为了,为得是,潘家的门风!”最后五个字, 她说得清澈透亮,故意要让才进屋去的那个人听见。
皮家娘子也上前一步,书玉心想完了,这是要跟姐车轮战么?
“我累了,你们回去吧,都别说了,今儿天热得厉害,我,我头疼,我也回去了,酒儿你送送吧。”书玉见势不好,转身也奔屋里去了。
酒儿笑了,上来拍拍良儿,又拍拍皮家娘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料竟叫喜子抢了个先:“咱们小姐就是这脾气,一听人家要开口说谢,就跟被蜜蜂刺了似的,来不及要逃!”
酒儿怒瞪他一眼:“你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你说得是小姐!不是你这种行货子!什么叫逃?小姐哪里逃了?小姐不过是,神飘荡轻扬如茶香如烟缕,乍散乍收罢了!”
书玉正走到屋下门旁,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酒儿这是从哪儿偷学来的词?简直,简直牵强到令人发指!哦,不过,自己真有这么婀娜么?
喜子被说得一愣一愣,这话他哪里听过?别说理解内里,就连这字面意思,他也是浑然不解的。
良儿这时说话了:“酒儿姐姐,我们知道小姐是这样人,她就是心太善了,不舍得抛下我们,若不是我们拖累她,她正该听了洪老爷的话,去镇上享享清福才是。”
书玉走进屋里,正赶上刘妈妈坐在窗下,听过良儿的话,抬眼看了书玉一下,眼中颇有怨气,让书玉身上,瞬间大凉。
书玉知道,此时万不可怠慢,更不可逞强,唯有做小伏低,方可将对方人心挽回。
“妈妈,好妈~妈~,”书玉笑成一朵南瓜花,上面写满了付好字样,“别生气了,看脸上生出纹路来了,不值当。”
“谁要看我这张老脸?如今我这张老脸还有什么用?”刘妈妈脸板得紧绷绷地,一付生人勿进模样。
书玉赶紧拉住对方的手,态度诚恳地答道:“妈妈这话,说得实在太无道理,妈**脸就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东西,谁要说看不上妈妈这张脸,那除了将她一通大棍子打出去外,在无别的待遇。”
刘妈妈一听这候千户的老词,嘴上不禁要笑,可到底面子拉不下来,才还气呼呼的呢,现在怎么可以就笑了?
“小姐别再说笑了,我自知年岁已大,小姐的事,再不能管了,从今往后,小姐诸事只管自便,老奴再不多事多言了!”
书玉见刘妈妈还是紧板个脸,说出话来,也是凉冰冰,硬呛呛的,一点没有回转余地,心里只好长叹一口气,自己这招看来不灵光,只好动动脑筋,再出一招。
“妈妈这话更是不通,我从小到大,都是妈妈身边跟随教导,如今说不管就不管了,别人不知妈妈心思,不说因我长大,只怕要说,我潘书玉如此顽劣不逊,叫妈妈生了气,就再不肯管我了!唉!想必,我的名声也完了,潘家的清誉,也是一败凃地了!”
书玉知道,只要提到潘家门风气节声誉,这些个关键字,刘妈妈必就软了,这是她老人家最看重的东西,乃死穴,命门也!
“既然如此,今儿我的话,你为何不听?”果然刘妈妈动心,这就提到不再冷言冷语,乱开枪胡打靶,直接就将正题拎出来说事了。
“妈妈,我才不是说了,这也是为了咱们潘家。。。”
书玉的话尚未说完,刘妈妈哼一声将其打断:“你的话,骗骗洪老爷可以,别骗不了我。别说是我,只怕就连外头几个,也都瞒不过去。要不然,他们刚才为什么说那样的话?还说不是拖累?”
书玉怔住了,不得不说刘妈妈这话实在有理,自己一时竟也反驳不得。
“小姐,”刘妈妈见书玉说不出话,知道自己占了上风了,当即苦口婆心,再次劝说起来:“如今咱们不同以往的,能有个人帮帮咱们,已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那镇上小楼,怎么就不比这里强了?再说,咱们现在也有些储蓄了,就阿宝窝里,这地下青砖下,柜子里破碗下藏下来的,一二百两银子,咱们主仆四人,过上个三五年的,节俭些,也能度过得去。小姐为何说,要受候千户的嗟来之食?洪老爷不知实情,可我老婆子不是傻瓜!”
书玉早知对方必有此一说,当下埋着头,脚在地上蹭来蹭去,却不说话。
“小姐,你回答我,别一昧的装傻充楞,这也当不得什么!”刘妈妈见书玉就是不答话,气又上来,便催她开口。
书玉心想,我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事实摆在眼前,我就是丢不下小分队呗!您要骂就骂,让您出了这口气也就完了,明儿该干吗还干吗吧!
再说了,我这么个爱好劳动,热爱自然的吃货,到了镇上,当真什么也不做,每日里于小楼上听风赏月,既不会琴棋,也无能于书画,只得作作打油诗,这不是要憋死我么?!
其实这才是书玉真正的想法,也算是私心吧。她愿意留在这乡间,山下,每日里一起来便可上山采果子,下河摸小鱼,后头种种菜,前面养养鸡。
如今有钱人才这样呢!书玉想。前世里,公司老总就在郊区买了几亩地,种各自蔬菜水果 ,养各种天然肉类,她们底下人除了羡慕,就是嫉妒。
现在自己不是正跟老总一样吗?书玉想。小清新范儿想想就算了,到底不是吃货该有的态度。
酸甜苦辣咸,油盐酱醋鲜,这才是吃货本色呀!我不要做小姐,我只要做个吃货。
刘妈妈哪里知道书玉这番内心独白?就知道她也理解不了。眼见书玉,就是跟脚下的青砖干上来,死活不肯抬头回答自己,越发生起气来,竟直接将脸扭了过去,似不愿再看书玉一眼了。
这可是大事了!刘妈妈从来没有这样情绪化过!
书玉知道不好,哎也难怪,昨儿才听说老爷太太路上生病,今天小姐又生生将送上门来的好运推个干净,怎么能叫老太太不生气呢!
“好妈妈,哎呀好妈妈!”书玉发出,自身条件允许下的,最能体现付好性质的声音,凑近老太太身体,边用手替对方捏着肩膀,边小声求饶道:“好妈妈,别气了!我们这里不也很好么?不少吃不少穿的,要什么都现成。再说,良儿多可怜呀,皮家二丫头多可爱呀!妈妈真舍得,丢下她们不管?”
说到这里,书玉忽然想起个事儿,她觉得自己太迟钝了,怎么才把这事想起来!杀手锏呀这是!
“还有,妈妈你也想想,咱们要是住到一半就走了,那二十两银子的房租,不就白白便宜了孙老太太了吗?”
如醍醐灌顶,刘妈妈立刻醒悟过来,转过头来就看向书玉,后者意味深长地对她点了点头,可不是?
书玉感到满意了,太好了,自己实在聪明,也许想得慢了些,到底还是想出绝招来的。
“小姐说得,也算有理,”刘妈妈面上只作极不愿承认的样子,“良儿她们,也是不易,这里物产,也是咱们一手调弄出来的,也不能白白丢下,便宜了他人,反正候千户那里,想去也就去得,他说留于我们,必不会食言,那就,再看看吧。”
书玉心里笑坏了,这妈妈嘴头子甚是硬!偏不提孙老太太的事,可实际打动她心的,不正是狐狸奶奶?
☆、第百二十三章 看儿子去
说起曹操,曹操就到了,外头脚步声响起,孙老太太从田里回来了。
“你们做酱了?哪儿来的豆子?”书玉和刘妈妈人在屋里,虽看不到那老太太表情如何,可这话中语气,一听便知,充满怀疑。
“放心,我们就长八百个胆,也不敢偷您老人家的!这是您的好媳妇儿,孙嫂子让给我们的,不过不是白给,用鸡蛋换来的!”酒儿答得飞快,声音听上去也够炝人的。
“败家玩意,你们知不知道鸡蛋是什么价?豆子又是什么价?用鸡蛋换豆子?你们脑子没被这天热出毛病吧?”
刘妈妈听得一头恼火,正要出去跟老太太对嘴,书玉拉住她,道:“有酒儿呢,且不必妈妈出面。”
酒儿不负众望,反唇相讥:“我们没毛病,要怪,只能怪孙嫂子跟您一样,我们但见了她,就只有叫她占便宜的份,再占来了她半分好处,怪道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我们今儿见了,也就信了。”
孙老太太大怒:“谁与她一家?早分干净了!你少放屁,快拿鸡蛋来分于我!告诉你,你们怎么糟蹋是你们事,我份内的,少一个也不中用!”
喜子边去取鸡蛋篮子,边于口中嘀咕道:“也没见这样的老太太,计较得那么仔细做什么?平日里吧,自己节省得跟什么似的,一个蛋花也不见打出来过,要那许多鸡蛋存起来做什么?这忒热的天,小心都臭坏了!”
孙老太太更是气极:“死小子!我是吃你还是喝你的了?手倒伸得挺长,管起我的事儿来了?你闲得牙酸了是不是?非要找几句不痛快是不是?”
书玉屋里听了半日,忽然心头一亮,想起什么来,当即走到外头,对着喜子便叫:“喜子,快取鸡蛋给孙老太太,别误了老人家晚饭,也是地里累了一天了,该吃过好好歇息才是。”
众人一起傻了,呆住脸,眼巴巴望着书玉,不知她这是唱得哪一出好戏。
孙老太更是满怀警意,双目如炬,盯住书玉,道:“你这丫头,没的走来浪声颡气,什么意思?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不用给实在玩意了!鸡蛋呢!叫那臭小子快拿出来!想赖怎么的?!”
书玉悠然而立,明眸巧笑,款款道:“老太太,小女子冒昧问一句,您收这许多鸡蛋,是不是,要送去镇上,给您小儿子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