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不想得宠,就想一辈子被韩姨娘踩着?姐姐,你觉得韩姨娘对咱们好吗?”
“还,还好吧……”
沈宜红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昨天晚上韩姨娘那些话,可不只是说给秋晴听的呢。韩夫人说得好听,如果进了侯府生下儿子就能母凭子贵,那都是骗我们的呢!”
哟,看来沈宜红当真不笨嘛,小小年纪就能想得到这一点了。沈宜织真心佩服古人,想她自己前世十三岁的时候懂什么呀,只记得看动画片了吧。
“妹妹这个话……”沈宜织摆出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姐姐不太懂……”
沈宜红跟她靠得更近,小声道:“姐姐你听说过借腹生子吗?”
“生,生什么……”沈宜织一脸的羞涩,看得沈宜红真想给她一耳光,思及自己的计划,又只得强忍下去:“这么说吧,假如我们被挑进侯府,真能生下儿子,这儿子多半也就被韩姨娘抱去养了。到时候她如果善心一点呢,我们还能过日子,如果心狠一点,恐怕就不会让我们活着了。”
沈宜织悚然一惊——这确实很有可能!
“姐姐想,如果有儿子就能得宠,韩姨娘是想自己得宠呢,还是想让别人得宠?”沈宜红观察着姐姐脸上的表情,越说越有信心,“我们知道这个道理,婷表姐难道不知道吗?她想进侯府,可不是想去被人害死的。”
沈宜织连连点头:“那,那我不想进侯府呀!”
“只怕到时候由不得我们呀。婷表姐必然不想一直被韩姨娘压着,可是她在侯府里有什么根基呢?一个人斗不过韩姨娘,她必然要找帮手。说起来,她的帮手从哪里找?不就是找姐姐你吗?”
“为,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笨!好骗!
这些话沈宜红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柔柔一笑:“就因为姐姐你太善良啦。秋晴比婷表姐漂亮又有气质,婷表姐自然不会找她;我昨儿晚上又跟婷表姐闹了气,必然也不会找我。那就只有姐姐你了。何况你脾气好,人又善良,将来进了侯府,只要婷表姐找你帮忙做什么事,你能拒绝吗?到时候有了好处是她的,出了事怕就是你顶罪了!”
别说,要是原本的沈宜织,说不定真被吓住了吧?沈宜织心里暗暗吐着槽,脸上却一派紧张:“那,那怎么办?我不想进侯府呀。”
“只要婷表姐进不了侯府,让秋晴进去,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秋晴跟我们不认识,一定不会想到拉我们进去的。”
嗯,到时候就是你进侯府了吧?秋晴一个人恐怕还不行,身份又低,韩姨娘如果想再稳妥一点,十之八九会从三个“表妹”中间选一个的。既然王玉婷不行,那沈宜红成功的希望就又大了一些。当然,如果到时候自己碍了她的事,她也一定会下手设计自己的。
“那,那怎么样才能不让表姐被选中呢?”
“这我现在也没有想好。”沈宜红暗自得意,“不过,姐姐应该让韩姨娘看看,你的绣花比婷表姐强多了。”
“可,可我真的忘记了呀……”沈宜织扭着衣角,“再说,万一韩姨娘觉得我绣得好,把我挑进去怎么办?”
沈宜红被噎了一下:“怎么可能!挑姨娘又不是挑绣娘,不会因为绣花好就被选中的。”
“那绣得不好一样会被选中啊,表姐绣花不好又能怎么样呢?”
沈宜红真是要被气死,恨恨地甩开沈宜织的手:“妹妹有点儿不舒服,姐姐先逛着园子,妹妹歇歇再来。”
“哦,那妹妹你要好好歇息啊。”沈宜织一脸傻相的看着沈宜红走了,松了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好好逛逛园子了。
“姑娘——”采绿赶上来,“红表姑娘怎么回去了?”
“妹妹说身子不舒服。”
“哦,是走了好一段路了,姑娘累不累?要不要也回去歇着?”采绿实在不耐烦陪着沈宜织逛园子,有这时间她只想歇着。
“我还想去看看。妹妹说,采碧姐姐说了,从群芳居往西边的地方都许我们走动的。”
采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侯府的别庄这么大,从群芳居往西有一处桃花林,一个小荷花池,还有几处假山,要都走动起来远着呢。她刚上脚的新绣鞋,可不是跟着去踏泥的。
“可是奴婢还有活计要做呢。”若不是采碧多嘴,她完全可以说那些地方不许沈宜织去走的呀!
“那采绿姐姐先回去?”沈宜织无辜地眨巴着眼,“我认得路,能自己回去。”
采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姑娘早些回来,可别乱走迷了路。这时候正是春天,树林子里蛇虫都出来了,小心被咬!”这乡下丫头,被咬一口才好呢!
☆、第二十章
摆脱了采绿,宝兰也长长松了口气。别庄里很大,但是除了日常洒扫看守庄子的仆役,就只有韩姨娘带来的人,整个园子都十分宁静,甚至不时能听到鸟鸣,真是太好了。
“这园子真不错。”虽然心事重重,沈宜织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也不由得感叹。
石板年代久远,缝隙里已经生出青苔。路两边皆是各种花木,此时已近仲春,叶绿花红,悦人眼目。许多湖石假山点缀花木之间,真可谓是步步生景了。
“姑娘看,那不是秋晴吗?”宝兰忽然拽了沈宜织一下。两人已经走近前方的荷花池,此时荷花未开,只有绿生生的荷叶铺满池塘。秋晴穿着一身湖绿衫子坐在湖边,乍一看还真难分辨,“她做什么呢?”
“我们看看。”沈宜织带着宝兰隐到几棵树后。但是等了一会儿,秋晴也并没做什么,只是坐着。
“咝——”身后的宝兰传来轻轻的吸气声,沈宜织一回头,只见宝兰正挠着自己的手背,那里已经红肿了一片。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就忽然痒了起来。”宝兰自己也糊涂着呢。
沈宜织抬头看了看她们用来藏身的树:“哦,你对漆树过敏!”侯府这别庄还真是物种丰富,南方的漆树都有种植,只是气候不对,生长得又瘦又矮,乍一看都没认出来。
“什么……敏?”宝兰听得稀里糊涂,总觉得姑娘大病一场之后变了许多,有时候说话都有些听不懂了。
“这个是漆树,有些人碰到就会起疹子。”沈宜织拉住宝兰,“不要挠。看你这样子还不是很厉害,过一天大概就会消下去了,挠破了就不容易好了。”
“姑娘怎么认识这个树?”宝兰转头看着身边的漆树,“奴婢小时候在乡下都没见过……”
是啊。这是野生种的大木漆树,一般生长在高山地带的森林里,在长江流域多一些。宝兰所说的乡下大概就是个丘陵地带,没见过很正常好嘛。只是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仿佛是以前听哪个婆子说起过。这东西有人碰上没事,有人碰到就有反应,严重的会长得满身都是疹子。”说起来,侯府居然在别庄里种这东西,未免太危险了吧。
“沈二姑娘怎么在这里?”秋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荷花池,已经走上了石板路,“宝兰妹妹的手怎么了?是碰上漆树了吗?”
“秋晴姑娘识得这个?”
“从前我家乡那里尽有。”秋晴看了看宝兰的手,“这尚无大碍,若实在痒了,用薄荷叶与绿豆煎水洗洗也好。若不洗,到了明日大约也就消了。”
“多谢秋晴姑娘了。”沈宜织装傻,“这般害人的东西,怎的竟种在这别庄里呢?”
“并不是所有人碰了都会起疹子。大约是种树时杂在树种里带进来的,从未有人注意吧?且种在这里,等闲人也碰不到。”游园子的夫人小姐们,谁会放着石板路不走,跑到树丛里来?
沈宜织只当没听懂:“秋晴姑娘怎么是一个人?采橘姑娘呢?”
秋晴微微低了低头:“采橘姐姐在房里刺绣,我看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昨夜回了荻花居,采橘就对她明白说了:“想你既来了,就该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拿这副小姐样子给谁看呢?官奴就是官奴,姨娘若不抬举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奴婢!你自己好生想想,是欢欢喜喜跟着姨娘呢?还是情愿回韩家去做奴婢。”
方才在荷花池边,她有一瞬间真的想跳下去。父亲贪污,可是他贪来银子全被宠爱的妾室花销了,而她的母亲虽身为正室,却一直被抛在乡下。她没有享过一天福,可是到了父亲事发满门被抄的时候,她这个妻子却逃不过去。
母亲死在大牢里,倒是省得受了发卖的羞辱。她一度也想自尽,自己容貌美丽,若被卖为官妓——只怕生不如死。只是最后被韩家买下,让她松了口气。这一口气一松,死的决心便消散殆尽,再提不起来。
初到韩家,她确实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丫鬟,好生服侍买下她的韩家三少奶奶,却不想原来三少奶奶买她,只是为了让她去另一家人家里做妾。
其实这也好吧,一个官奴,就是不做妾将来也不能正经嫁人,生了孩子都是奴婢,倒不如去侯府拼一条出路。她正是抱着这种思想来的别庄,却被韩姨娘见面就来了一次下马威。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做个丫鬟并不容易,原来伺候人——居然是这样的屈辱和任人宰割。
只是,她没有去死的勇气了。她还年轻,铜镜里映出来的脸堪称花容月貌,这样的大好年华自尽,她不甘心!可是一个病秧秧的大少爷,又能给她多少前途呢?
沈宜织看秋晴脸上阴晴不定,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就装痴卖傻地一笑:“这园子真漂亮,秋晴姑娘可要一起走走?”
若换了往日,秋晴并不愿跟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们一起,然而今日她心里憋闷得难受,倒想找个人略说几句话,便转身随着沈宜织主仆慢慢地走,随口问道:“沈二姑娘家住何处?”
“在,在桐城。”沈宜织回答的时候心里在落泪——如果此桐城乃彼桐城该多好啊,就是身无分文她也能回家去的,可惜……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相差的不仅是距离。
“哦。”秋晴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依她昨日看来,沈宜织并不曾读过什么书,且心思驽钝,连韩姨娘的下马威都未必全看得懂,只是一味胆小罢了。这般的人,实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听说二姑娘的针线极好?”总不能问她经史子集曾读过哪些罢。
为什么人人都要问针线!沈宜织暗自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只要有时间就要开始做针线!
“我,我大病过一场,宝兰说我高热昏睡了好几天。醒来有好多事都不记得了,现在拿起针来都觉得怪生的……”
秋晴不由得有几分怜悯:“什么病这般重呢?二姑娘莫着急,总会慢慢都记起来的。”
那是不大可能喽……
沈宜织心里想着,却频频点头。三人沿着石板路已经走过荷花池,到了那片桃花林边。忽然听有个男子声音带笑道:“什么事慢慢都会记起来?”
三人吓了一跳同时转身,便见桃林里闪出一个年轻男子来,二十左右的年纪,手中纸扇轻摇,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
宝兰惊呼出声,连忙挡在沈宜织面前:“你是什么人?”
年轻男子一身翠绿色的织锦袍子,上头暗银色的宝相花在阳光下微微闪烁。他身后是粉云般的早桃花,倒是衬得他面白如玉,眼如点漆,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天气还不热呢,他手里就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