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道是戏言。
“快阻止她!”连连见胡莲的脸色已经泛了青,连忙上前要把她拉回来,可是难敌她那魔怔之后的气力。
叶闲也连忙上前去帮忙。
怪人们意识到不对,也簇拥而上,一时鸡飞狗跳。
等到把胡莲扯开时,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连连亟亟把剩余的寒菇全塞到她嘴里去,好在还有一点反应,到底是咽了下去,脸色好了那么一些。
“要彻底驱除了她的寒气,难道也要……”连连说一半,瞥了叶闲一眼,到底没好意思说下去。
“不用。她的寒气没有你当时的重,一朵盛开的雪莲足以给她驱寒了。我们还是尽快把雪莲种上吧。”叶闲否定了她的猜想。
“单纯的雪莲也可以驱寒?你怎么知道的?”连连回忆了下医书里的内容,好像没看到这种描述。
“我试过。”叶闲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试图和一旁的怪人沟通,让他们帮忙把雪莲种到寒潭边上去。
“什么时候的事?”连连扯住他,“说清楚。”那日她醒来,只知道他费了极大的气力救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既然他试过,想必也曾受了寒。莫不是在那之前,他也掉进寒潭里了?
“你被推倒到潭里,总要有人把你捞出来呀。”叶闲磨不过她,只能尽量简略地说一说,“不过当时潭里的寒气没有现在重,不碍事。”
连连慢慢放开他的袖子,哪里不碍事了?这寒潭的寒气能小到哪里去?他又要救她,又要对付难缠的丑人,那情况光是她想像一下,都觉得惊险。
他在她昏迷的时候,竟然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
“你当时不知道雪莲可以驱寒吧?”她越想越后怕,“如果没有有效的驱寒法子,那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哪来的那么严重。”叶闲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他还想着要怎么宽慰她,不意她突然走近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
他先是一愣,而后又大喜,几番犹豫,还是回抱住她,双手紧紧将她箍在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连连在他怀里,闷闷地嘟哝了一句。
他没听清楚,低下头,在她头顶上柔声地问:“连连,你说什么?”
她又闷声说了一次。
他听清了,刚刚上扬的嘴角僵硬在了脸上。
她说:“叶闲,你对我这样好,以后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他到底还是维持住了风度,耐心地问她。
她却不再细说,只是从他怀里挣开来,低着头,不看他,“没有为什么。我去山洞里看看胡莲怎么样了。”
她从他身边跑开了。
连连在他怀里遗留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散去,他的心却渐渐冷了下来。
这算什么?
打个巴掌给个糖吃,那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给个糖吃再打个巴掌,他看不懂她的意图。
作者有话要说:
☆、死胡同问题
不管言语怎么不通,雪莲到底还是顺利地种下来了。
怪人们只留下两个来照顾胡莲,其他的人也就先回族里去了,毕竟一大堆人呆在谷里也没什么事干。
他们在这里呆了三天,饿了就上去采一点寒菇吃,倒也不会受寒潭的寒气所影响。
这三天里,叶闲和连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于两人要传话,还是经过那两个留下来的怪人。
因而三天下来,两人别的没收获,唯独对于怪人的肢体语言啊什么的有了突飞猛进的认识。
寒潭的功效确实奇特,加之胡族的雪莲本来就待开花,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卡在花苞的形态上,于是在第三日的清晨,其中一朵雪莲微微抖动,终于一瓣接一瓣地打开了。
白色的花瓣围着中央紫色的花蕊,正因为一枝独秀,所以显得格外妖娆。
一瞬间,馥郁的芳香充斥在整个寒潭周围,犹如一片透明的面纱,迎面扑到他们几个人脸上。
“好香。”连连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叶闲轻轻瞥了她一眼。
不多时,另一朵雪莲也盛开了。
几人先是把花上面的冰晶水给采下来,又折了一朵喂与胡莲吃。
做完这两件事后,叶闲和一个怪人上去山谷外采寒菇来当早饭,而连连和另一个怪人就留下来照顾刚醒过来的胡莲。
“我听阿明说,族落里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最起码没有人再得病。”胡莲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倚在石壁上,以此支撑着身体。
阿明是其中一个怪人的名字,另一个叫做阿敏。他们虽然留下来照顾胡莲,但是闲暇时还是会回去村子里看一看,所以知道村子的现状。
“那不就好。”连连闲着无聊,拿着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鬼画符。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族当真有灭族的危险了。”胡莲很真诚地道谢。
连连有些儿惭愧,“如果不是我们,恐怕你们族人还不会生那场病,那病源似乎与寒潭的异变有关。”
胡莲摇摇头,“不,我是指冰晶水一事,若没有你们,就算没有这场疾病,我族的冰晶水也迟早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时候,我族恐怕将举步维艰。”
连连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不过见胡莲一脸诚恳,再辩驳下去似乎更显得她矫情,索性嘻嘻一笑,“那我跟你讨个人情好不好?”
胡莲一愣,旋即又想起什么,皱皱眉,“若是木儿一事……”话说一半,却被连连止了去。
“算我多嘴问一句,为什么你要把阿木关在藤屋里呢,那个一直蒙着面纱的姑娘,又是他什么人?”
胡莲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地将原因讲述给她听。
神秘女子其实是个孤儿,从小被胡莲收养,名为胡藤儿。她和阿木一齐长大,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了,经年累月,两人相互喜欢上是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只是她自小体弱,有一段时间几乎是风吹一吹就会倒。阿木为了改善她的体质,四处寻医,却因此蒙受大难,险些丢了性命。
而当时,恰好四皇子华清路过,顺手救了他一把。
阿木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因而便在寻求到改善方法后,跟着华清走了。
胡族因此少了族长继承人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胡莲恨恨地说道:“他的爷爷奶奶都是被皇族杀害的,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怎么可以去伺候自己的仇人,当皇族的走狗。”
连连默然,折腾树枝的动作停了一停,原来阿木和胡藤儿的遭遇都是她迁怒的产物。于是问道:“杀害了你们亲人的皇族,是华清吗?”
胡莲不意她有此问,顿了一会儿,才回到:“不是。”
“那阿木的性命的确是他救的是吧?”
胡莲窒了窒,她本是个聪慧的女人,又如何不知道连连问她这个意味何在。
“我没恨过什么人,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连连真诚地看着她,“可是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一个人做错了事,到底是那个人的错,为什么要连累和他有关的人呢?”
胡莲的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她耽于仇恨太过长久,以至于视天下所有皇族为大恶之人,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连连见状,也知道她听进去了,不再废话。
“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回去我就放了他们,随他们去吧。”胡莲更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姑娘点醒。”
“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连连调皮地拌了个鬼脸。
她那鬼脸做了一半,叶闲便巧合地走进来了,手里拿着好几串烤好的寒菇。
山洞入口有些儿小,他是微微低着头进来的,待得走近了,他又稍稍滞了一下。
连连见是他,别扭地收回了鬼脸,表情僵硬。
他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的表情僵硬在那里,便移开眼神,只把寒菇分与她们,又沉默地走了出去。
连连自觉无趣地接过寒菇,闷闷的啃起来。
胡莲眼见这两人之间暗流汹涌的,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连连还处在郁闷的心绪中。
“姑娘方才说旁观者清,妾身也要把这句话奉还给姑娘了。”因为解了心结,胡莲的笑容多了几分亲切,少了几分客套。
“我和他没什么的。”她还是硬着气,吃着寒菇,口齿不清地嘟哝道。
“你若当真与他没什么,何苦刚才一直拿树枝画着小叶子,若是我没记错,那公子的姓氏,可不就是个‘叶’字吗?”
“我哪里有……”她下意识地低头,被自己呛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刚才无意间怎么就在地上画了那么多片小叶子。
难怪叶闲初进来后就低着头停在那里,抬头的时候又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敢情是看到她的这些鬼画符了。
她有点儿气自己,伸脚把地上的画儿给磨个稀巴烂。
“姑娘可是与叶公子吵架了?”
“没。”她一口否决,又说:“我只不过警告了他一番。”
“为何?”
她犹犹豫豫地,张了好几次口,到底找了个方式问出自己的疑虑,“如果明知是死胡同,我还有必要往前撞上去吗?”
“因人而异吧。”胡莲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阿奢,“当年我和阿奢,也像在走一条死胡同,不过他先逃掉了。”
她陷入了追忆,但是并没有把回忆的一点一滴都告诉连连,只是久久说一句话,“他一生都没有和我说过一点儿感情。”
“他会默默地讨我欢欣,却始终保持在安全的距离之内。殊不知这样更是撩拨人得很。”
“当年我是再年轻不过的年纪,只觉得爱情就是一切,于是不管不顾地想把他往那死胡同里啦,想着说,即使生不同时,能死在一起,也是浪漫至极的。”
连连很耐心地听她讲话。
她苦笑,“后来还是被他逃开了。自那以后,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我开始嫁人生子,便渐渐觉得,似乎明知前方是条死胡同,提早回头,才是对的。”
“只是总觉得少了什么呢。”
胡莲猛地一转,惨然一笑,“我不知道他当日的选择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今日见他这番下场,真真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连连静静地听,她说得那么简洁,可是她偏是犹如走回胡莲年少青春的时代里去,看着他们两个的一幕幕故事。
她说:“见到他,我才知道我这十几年来少了些什么。”
她说:“我倒宁愿当时他也不管不顾。纵然现在可能将彼此的感情消耗在零碎的小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