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气。小鲜一时间怕是回不来了,”诸时军皱起了眉来。
“没事,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会就停了。这场雨下了后,秋燥该差不多了,我明天就下山去粮食收购站问问,那边能出多少的价钱,一村的粮食还是卖给了政府收购站比较妥当。”村长一口喝干了半杯酒。再往嘴里塞了片猪耳朵,还没嚼几口,又停住了:“老爷子。你有没有听见啥动静。”
“外头的风雨声不大对劲,大福,估计山那头有威胁。那个水坝不会有事吧?”诸时军赶忙从屋里翻出了雨衣,刚才天才刚落了几滴雨时,他就让莲嫂先回去了,从村口吹进来的风声般嘶声作吼着,雨水被夹带着撞击在了窗户和门上。村落里时时能听见瓦片落地的声音。
“应该不会吧,早几天秋收时,支书还说今年水稻能丰收多亏了水坝里的水的及时浇灌,那时候坝子看着也是结结实实的,”村长说着,也坐不住了,也跟着找了把雨伞,门才一推开,一个迎面风打来,就是连村长那样风吹日晒的老皮也觉得火辣辣的疼。
两人合力才将门推了回去,用门闩顶住了。门上还是一阵阵劈里啪啦的雨水风声,门闩贴着门板,随时有被撞开的可能。
“老爷子,你说该不会真的是动了白龙潭的龙气。”村长几十年来还没经过这样的风雨架势,要不是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结实的大瓦房,这样的风雨一来,可是要出好几条人命的。
“你现在还有心思提这些事,你忘了,村里还有几户住得是频危的屋子,都是孤儿寡母的人家。还有这么大的风雨,装好的稻米一旦浸了水,再被雨水一冲,今年这一年全村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诸时军的思路还很明晰,他以前在卷烟厂当厂长那会儿,经过一次洪涝灾害。搭在当前,首要的就是人员安全,再就是物资。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一定要稳住人心和情绪。
“你看我这脑子,多亏了你啊,老爷子,”诸时军的话犹如当头一个棒喝,让金大福清醒了回来,都啥时候了,还想着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我这就出去,让全村的汉子出来帮忙人员撤离和物资转移。”金大福顾不得外头的风大雨大,作势就要冲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诸时军哪肯拉下,一年多下来,他早就跟这个村子结了不解之缘。
“老爷子。。。”金大福哽咽着,调过头去,擦了擦眼角,他想拒绝,可是村里留守的男人中,五十岁的占了大半,现在这样的紧急情况,多一个人帮忙就能少一分损失,“好,我们这就出去。”
两人披着雨衣,冲进了雨幕里,雨衣在如此的风雨中,难以蔽体。前方冲出了几道人影,“村长,”是三狗子的声音,他刚盖好自家的那辆铁皮子车,就听到了旺财嫂家小孩和女人的哭叫声。
“三狗子,把人全都叫出来,我和老爷子先去旺财嫂家救人。你找了人立刻去白阿婆家看看。救好人后,到村口集合,把家里的轱辘车全都推出来,统一把稻子送到村广播站。”被雨水一淋,再加上身旁站了个诸时军,金大福只觉得底气足了很多,有条不紊地指挥了起来。
村里的广播站建在了半山腰上,地势高,地基也打得牢,稻子运送到那里,就安全了,几个转移好的人员也会被安置在了那里。
“老爷子,你留了小鲜一个人在家里?要不要送到我们家?”三狗子知道莲嫂回了家,这样大风大雨的。留了一个小孩在家总是不好的。
诸时军没多说,就算回答。声音也被风雨一卷而空,他不担心小鲜,苗寨那边该比村里安全,只要是小鲜没有在山路上行走,那就是安全的。
黑漆漆的天幕下,是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山路。形如蝼蚁的小人影在了风雨里蹒跚着。小鲜不敢大口呼气,一呼吸混了雨水的风就劈头盖脸的呛进了喉咙里,生生要把人呛死。
近了,再几步就是近了。越近白龙潭。风雨就更烈,脚下稍不小心。人就会被风卷进了水潭里。临潭而站,昔日恬静如秀女的白龙潭此时已经成了副怒海惊涛的景象。
翻起的水浪能吞下了浮木和飞鸟,水越深越高,誓有淹过桥梁冲垮两边山岸的趋势。
小鲜呼了口气,两只脚用了些力,牢牢地钉在了岸边。放眼看去,山上泥水四溢,再远一些。村里的广播站的方向。似有萤火般的光点在闪动。
水潭的正中,那条升空的水龙的发源处,是一个深不见底。能吞没一切的漩涡激流。似是龙吟又似是兽吼的声音,从潭子底发出。小鲜看了看山那头,“只要找到了那棵被砍伐的龙衫,仙液一定能让树木再生。如此的话,潭底的那条恶蛟就能被再度压制住。”小鲜心里只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那条通往雷公山的锁桥挂在了水面上,在了风浪里岌岌可危。从黑山到雷公山的这条索桥长约两百米,凭着小鲜现在的云腾术,是过不了如此远的距离的。
蜈蚣状的闪电划破长空,云层里如压低了的人咽喉,咕噜噜地酝酿着雷声。
“唰”地一声,小鲜从岸旁的一棵古樟树上撕下了一块长长的树皮。“抱歉了,这会儿可顾不得你的脸面了,”闪电照亮了她的脸,任凭是谁这会儿看到了小鲜,都会诧异于从她的身上发出的那股气势,全然不像是一个幼童。
早一刻还长在了树身上的树皮,还透着股樟木的香气,树皮又韧又结实。小鲜用力扯拉着树皮,在确定无疑后,往铁索桥上走去。
单根铁链似秋千般,木板全都被掀翻吹没了,只剩下那根铁链,在风里左右摇晃不止,做着最后的挣扎。
身后,冶子气喘不止地跑了过来,“小鲜,回来,你跟我一起回去。”他的叫喊声还不及出口,就止住了。已经迟了,冶子掩住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一幕,他也不敢出声,只怕出了声,小鲜一个分神,就掉进了潭子里。
天空中浓云炸雷,水潭里激流连天。
将树皮一折,小鲜两手紧抓住树皮,只见她单脚蹬在了岸边的岩石上,风将她的身子吹得如同一片过江的苇叶,又似一枚划破风雨的箭刃。
风如梭,雨如注,这些都挡不住小鲜前进的脚步,几个来回,她人已经在了对岸,小鲜吁了口气,拔腿就往那棵断裂的龙衫所在跑去。
“冶子。你立刻会寨子里去,叫寨民紧闭门窗,”冶子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红槐大巫师煞白着脸,看着那个漩涡和往了山上跑去的小鲜。
“婆婆,我要去帮她,”冶子低下了头,眼里有泪水在打转,为啥婆婆和小鲜都叫他回去,他也想帮忙呀。
“立刻回去,这里你帮不上忙,”红槐大巫师身上是一袭苗族的长袍,蓝色的布沾了水后,成了黑色。
冶子顿了顿,他才只有十三岁,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控制住心里的委屈和倔强,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妄为,他扭头往苗寨跑去。
“孽蛟,你竟想吞了整个葛村?”红槐大巫师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的云层团聚在一起,成了一条蛟形,蛟口大开,正是对准了雷公山的方向,情况岌岌可危。
81 收服萌版小白蛟
葛村那头,也乱成了一团,三狗子冲进了摇摇欲坠的房屋,劝说着还在瓦砾堆里找东西的白阿婆。赵阿婆的房屋是几十年前的木头房,破木板经大风一吹,破得破,烂得烂,好在木头分量轻,砸在了人身上也不碍事。
“三狗子,你甭管我,”赵阿婆哭喊着,陪了她几十年的老屋子,在风雨里垮塌了。老伴没了,老屋子也没了,这该死的雨,连她最后的一点棺材本也全都埋了。
“阿婆,村里人都往山上去了,您家稻子呆会也会送到山上去,咱村有诸老爷子,还有村长,还有丰收的水稻田,日子会和朝天椒一样红火。”三狗子急着要将赵阿婆架在了身上,就往外拉扯。
“稻子,对哟,我还有稻子,”方才还瘫在了瓦砾里不肯动弹的赵阿婆,手脚灵活着,一把拎过了呗木头板挡住了的稻子,动作之矫健连三狗子都自叹不如,“还愣着做啥,想当年婆婆挑着一百斤的谷子满山跑,你娘都还没个影儿呢。”
村长抱着旺财嫂的小女儿,催着村里的妇孺往山路上走。这雨大的离谱,就像是天上漏了个洞似的,才二十几分钟的功夫,水就漫进了村子,瓦房虽说牢固,可修得地势都不高。不少人家里都被迫打开了门,一些村民也披上了蓑衣,往山上转移。
“支书家的人呢?”村长查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钱永富和王春花夫妇俩。他们家的地势高,可是也经不住这样的大水漫。
“快点。把值钱的金银首饰全都包起来,还有那一千多块的化肥钱。雨水那么大。只怕村子都要被冲垮了,趁着人还不乱,先吧值钱的全都收起来,一面被那些贪便宜的摸了去,”钱永富和王春花在屋里收拾着,嘴上还不知耻地数落着,也不想想全村最爱贪小便宜的,也就只他们一家子了。
钱永富还不忘往屋外张张,看着村里的人推着农用轱辘车。一趟趟地往山上运着稻谷。“那群笨蛋,稻子泡了水。粮食站哪还肯要,幸好我当时没脑子发热,跟着他们一起瞎起哄。”
夫妇俩收拾好后,跑出了卧室,屋檐上传来阵响动。
“老头子!”只见钱家屋梁上的早前补过的那个大口子又塌了下来,一根横木砸了下来,恰好砸在了钱支书的腰上,王春花的喊叫声。惊动了外头的村民。
村民中还有几分气力的。空出了辆轱辘车,把钱支书连拉带拽拖上了车。王春花抽搭着,临跑前还不忘拎住自家那只正下蛋的母鸡。一行人在风雨中往山上摸去。
走到了半山腰,前头提着灯的村民停了下来,周边一片漆黑,风雨声全都消失了,天空没有一丝光亮,整座山静悄悄的,所有的人包括葛村都好像被封在了一口大瓮里似的。
耳边是风声,身上是雨水,小鲜已经摔了好几跤,也不觉得疼,她此刻只知道,要快点赶往龙衫所在,活了十几年,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如此焦急。
“师父,外公,”小鲜呛了口水,手脚并用,叫唤着两名长辈的名字,好像那样就能给她带来了使不完的气力。她的身上,绿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挡路的树木和枝桠自动避开了。离龙杉只有几步之遥了。
一阵怪风卷起了几块巨大的山石,小鲜匍匐在地,平地打了个滚,靠在了那棵龙衫的树桩上,不等她缓过气来。四周的空气稀薄的让人窒息,云层不停地往山上压来,天空中那个张开的龙嘴大张着,葛村的那边,都已经被似云又似龙口的云层包裹住了。
龙形怪云还在往下面压来,转瞬就要转而吞噬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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