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接过话头来:“那正好,我们这需要一个每日照顾王妃饮食的,银钱好说,总要厚待的,你可愿意?”
少年咬着嘴唇:“我也想跟着王爷,那以后王爷回了京里能也带着我和我娘吗?”
这孩子,是在讨价还价吗?
老孙失笑:“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回头看向元烨,后者则浑不在意:“可以。”
少年几乎是在听见他的声音同时就欢呼起来:“谢谢王爷!”
这就拉了母亲给他磕头,顾子衿心存怀疑,目光灼灼:“这不妥吧?”
元烨轻揽着她的肩头:“放心。”
她就真的放下心来了……
周家犹如被铸成了铜墙铁壁,少年借口说母亲离不开破家暗巷,到了黄昏就回去了。元烨向来多疑,他虽然不动声色,但也叫老孙注意了这母子二人的动向,问了这周大户,只说这林三娘的,早年丧夫,的确是有一个儿子叫做林大祥的常年混迹于外,听说早两年死外面了,没想到一打仗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回来了……
再问,可曾见过这少年模样,人人都不认得。
他若有所思,只当不知。
城池已然夺了回来,按照太子凤时的意思,应当养兵蓄锐,留守城里。
可惜元烨的人生,向来不知进退,先是派人安抚伤员,派送回去,一边又注意着南边的动向,一旦有动静,立即进发。
所以他不能不急。
可惜顾子衿孕吐厉害,这刚遏制了一点,恐怕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
太子凤时也派人送了信过来,守城在后,他理当冲锋在前,直接捣入南宋的京都去,一共也没多大的地方,一边是顾子衿和孩子,一边是征途在前,老孙自然是想要两全其美的,叫他先走,他说他留下来照顾王妃。
李元烨再三犹豫,尤不放心。
顾子衿一点都没矫情,直接扑了他的身前,挺着尚未隆起多高的肚子,逼迫着他后退,不敢用力拥抱。
就像他带她离京时候说的那样:“要么你就送我回京,要么你就带我杀去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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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
第六十一章
眼看着顾子衿又安然喝下了红枣鱼汤;元烨这才放心离去。
老孙总不离左右;给她又剥了点干果;视线从未离身,生怕有一点差池。
他给垫了软垫;子妗靠着坐好;这几天天天吃药膳,总算把身子调理好了一些;虽然还总是不舒服,吃进去的东西最后还是要吐出来,但好歹是能吃进去;不至于将身体拖垮。
因为她极其厌烦声音,来回进出的奴仆都小心翼翼的,林三娘今日做的小糕点也十分美味;她甚至吃了两三个,直叫老孙惊喜不已。
孩子尚还不稳,元烨生性多疑,离开一步都再三犹豫,非叫他牢牢看着,每次出去都尽快回来,从不拖延。
东西吃下了,老孙看向少年:“回去和你娘说,她有心了,王妃很喜欢,晚上再送点过来。”
林大祥应了声,却是脚步未动。
老孙诧异地看着他:“怎么?”
他略显腼腆,只看着顾子衿:“能伺候王妃也是我们娘俩的福气,我娘昨晚还给王妃做了个锦囊,说是能安神保胎的,不知能不能送给王妃?”
老孙笑,走了他的面前去:“好啊,给老夫吧,老夫代王妃谢谢你们娘俩了,”
少年忙将锦囊递交了出来,只是布料略差,手工也不是那般精细。
老孙拿在手中,对他笑笑,他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欢喜地去了。
顾子衿靠坐着,看着他摆弄手里的锦囊,有点好奇:“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老孙里外翻了翻,发现就只是普通的个锦袋,迟疑着还是走了过来,摊开掌心小小的锦袋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伸手拿了过来,不由得皱眉。
老孙嘿嘿笑了:“粗布料子,这东西还是我……”
他想说我给你收着,作势就要收回,可惜顾子衿已经先一步拿了起来:“给我罢,好歹是人家的心意。”
她拿起来看,伸手摩挲着布料,攥在了掌心当中。
自从有了身孕,顾子衿身体一直不好,也是困乏躺下就睡着了。
李元烨不敢行进太快,先一步部署当下,因着惦记着她一刻也不耽误又飞快赶了回来,老孙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连连点头,走到床边,看见侧身躺着,双手都在被底。
老孙在他背后低声啰嗦道:“今天准备的小糕点也吃了三个,好像很合胃口,还送了个锦囊在王妃手里。”
他嗯了声,就坐了床边。
元烨伸手探入被底,轻轻一掀,顾子妗手里果然攥着一个锦囊。
看模样就是个非常普通的东西,他尤不放心伸手去拿,顾子衿睡得很熟,他一边看着她的脸一边轻轻拉扯,眼看着锦囊就要到手,可一用力人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略先尴尬,索性更用力一下抓了在手里。
顾子衿也未争抢,看着他揣入怀中,他更是俯身伸手搂住她,挨着躺下了:“今天孩子有没有闹你?老孙说你吃了不少东西……”
她盯着他的眼,直截了当:“你拿这锦袋干什么?”
他将人拥在怀里,与她一起躺着:“没用的东西,我替你收着。”
顾子衿心生怀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可一想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元烨一指头敲在她的脑门上面:“瞒你什么!你什么都不用想,本王帮你想就好了。”
她动也不动,任他双唇印在眉间:“我今天突然想起件事,那天你说我没去过前线,没见过白玉书,也没失过态,但是我的袜子为什么突然换掉了?”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面不改色:“什么袜子?本王从来不注意这些事情,你是不是记错了?”
自从有了身孕,她的记忆力的确是很差,可顾子衿看着他的眼,却是半分不信:“那我问你,南宋是谁挂的帅?”
元烨心生怒意,却是强忍:“怎么?”
她扬着脸,目光灼灼:“我问你我那日是不是做梦,是不是射了白玉书?是不是见了他?”
他不语,却是一把钳住她的下颌:“是不是有什么分别?你是在本王的身边,孩子也是本王的孩子,人也是本王的人,你还看别的人有什么意义?”
顾子妗瞪眼:“我见不见白玉书和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
他抿唇,目光在她小腹上面逗留片刻:“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她几乎与他无法沟通:“我的殿下……”
他已不耐烦:“把眼睛闭上,快,一会就能睡着,快点睡嗯……就是这样对孩子好对你也好。”
她才刚睡醒,哪里睡得着,不过最近也真的是累及了他,每次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一动他就感受得到,她口渴了,她想翻身,她难受得想吐,总之他总能第一时间清醒,并且照顾她。
她不再与他分辨,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装睡。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总在睡,他也并未怀疑,陪着她躺了一会儿结果也睡着了去。
老孙来寻,又不敢大声,只得轻轻推着他。
顾子衿有所察觉,只当不知。
不过片刻,元烨清醒过来,蹑手蹑脚地下床。她一动不动,听见老孙刻意压低的声音:“王爷可看出什么端倪了吗?我看也就是个普通的锦袋。”
元烨穿鞋:“是本王的直觉而已。”
老孙看着他回身又给子妗盖被,劝着他:“其实王爷也别太担心了,王妃恨那姓白的还来不及,就是见了他又能怎么样,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小殿下,不会再有变数的。”
顾子妗侧耳细听,元烨已然微恼:“你懂什么,那姓白的明显就像个小白脸,若不是一直惦记着他,她能那般在意?此事可不能马虎,以免夜长梦多。”
老孙赶紧符合:“说的也是,等王妃生下小殿下就好了。”
显然,元烨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孩子生下了也不能大意,要是带着我的种管别人叫爹,我非杀了她!”
老孙已经无语,顾子妗若不是心情沉重,怕也会失笑出声。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桌边研究那个锦袋了,她偷眼瞧着,更觉可笑。
转念一想,她疑心更起。
她不是没有感觉,不似元烨那样胡来的直觉,白玉书的手艺,她吃了不止一两年,怎么会毫无知觉,这两日身体好了,这熟悉的味道更是可疑。
元烨生性多疑,她不愿意说,这才问了他,可他仍旧骗她。
那么也就是说,白玉书挂帅,她是当真射了他一箭,全都是真的。
而他,不知是什么目的,并未离开,甚至还准备着这些药膳?
她想不通。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元烨拿了那锦囊去,可他又如何能看出端倪来,不过是些蹩脚的针线活,其实那样式她还记得,是她的作业,白玉书帮着完成的。
她抚着小腹,不管如何,她不能拿孩子冒险,也不能拿自己冒险,拿自己冒险也就是等于将元烨置于危险之地。
公主府的覆灭,似乎随着她射出的那一箭斩断了对他的所有疑问和牵挂。
剩下的,都交给元烨去做,她只看着就好。
她就看着,他白玉书到底要干什么。
这周家大院有重兵把守,只要他敢来,若有什么事只要她叫一嗓子,就没得他跑!
再三犹豫,她还是藏在了心底。
翻身转过去被对于他们,顾子妗瞬间就打定了主意。
再说林大祥从周府出来,直接回家,其实这少年就是小林子,沿途买了些次日需要的食材,他走得极其缓慢,身后一直有人跟踪他,他知道。
他天生自来熟,早就和街边的小摊贩混熟了,讨价还价也是嘻嘻哈哈。
齐王给的待遇不薄,他甚至还有童心给自己买些零嘴,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懈可击。这小子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似乎不知道有人跟着是转了又转,快黄昏了才舍不得似地往自己家去了。
跟踪他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回到家中,林三娘正在和面,小林子将食材都送了她的面前,她不会说话,对他比划了一阵,叫他下去看看。
他应了声,又在屋里转了一转,外面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了,才打开地窖的地门,纵身跳了进去,里面先还漆黑一片,地道阴湿,甚至没有光亮。
也是习惯了,摸着黑走了一段路,逐渐亮了起来。
小林子大步走过去,只见一男子背对着他在桌边坐着,也不知翻看的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坐了过去,嘿嘿笑着叫了声大哥。
男人放下书,勾起双唇看着他:“回来了?”
小林子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周家后院现在守卫森严,大哥想要进去恐怕不能,东西我交给了大嫂,不过齐王和他那个老仆实在是太过小心,根本就不能上前,想要单独说上两句都不能……”
话未说完,男人已笑:“她吃了糕点没有?应该不会再吐了吧?”
似乎对那些结果都混不在意,小林子呆了一呆,老实回道:“吃了三块,今天没有吐。”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明个再做些别的,你送去给她。”
小林子略恼:“大哥!你做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