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得不对,欢迎大当家的指正。”我揉着微痛的脸瞥他一眼道。
“对、对,丫头言之有理,大叔我佩服不已!”海盗头子又在我另一边的脸蛋子捏了一把,我闪了闪也没闪开,便报复性地把沾了满手的鱼鳞鱼粪神马的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水里的迅和千树也不知是吃得开心了还是什么,撒开欢儿地开始上窜下跳,海盗头子便伸着脚丫子去挠它们圆滚滚的肚皮,直看得我也跃跃欲试。
海盗头子看出我的心思,笑道:“你也来试试,这俩家伙很会按揉脚底穴位呢,每次都把我伺候得舒服得很。”
我本就是最喜欢小动物,尤其是通人性的,海豚却从来没接触过,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不想放掉,便果断脱去鞋袜,撸起裤管,学着海盗头子的样子把腿放进水里去。入水一阵冰凉刺骨,还没等抽出腿来缓缓,那迅和千树便立刻冲了过来用嘴逗弄我的脚心儿,直痒得我又不禁哈哈笑出来,同这俩家伙在水里折腾起一阵的水花。
正闹得高兴,突然觉得脚踝处针扎般一疼一麻,连忙抽回腿来,还没等找出伤口,整个人就突然动也不能动了,一阵的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昏花。海盗头子发觉了我的异状,出手如电迅速点了我身上数处要穴,紧接着一把抬起我那条被扎到的腿,略一检查发现了伤处,想也不想地便凑唇过来啜在了脚踝的伤口上。
吸出几口血后偏头吐在地上,然而我并没有觉得有所好转,呼吸愈发地困难,话也说不出来,心道这回要歇菜了,没死在鳄鱼嘴里反而被个小刺搞到一命呜呼。正觉痛苦,忽觉嘴上一热,竟是海盗头子贴唇过来给我做起了人工呼吸,用他们的行话叫做度气,便想着此事绝不能给楚龙吟知道,那家伙要是知道了我临死前还被人占了便宜,一定会骂我笨的……
大脑慢慢进入当机状态,各类乱码一串串地划过,我想起了楚凤箫,想起了被海盗抓走时他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心中有些难过,我知道他喜欢我,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同性恋而痛苦纠结,知道他纠结过后的结果是毅然决然地要同我这个男人在一起,可世事弄人,我却偏偏喜欢上了他的哥哥……所以我不能回馈他,更不能让他把话说出口,否则以后大家在一起不知要尴尬到什么程度,万一因为我而伤了他们兄弟的感情,那我会背上心理包袱的……
有的没的乱想了很多,终于意识陷入了昏迷,茫茫然不知世事。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连衣服带人地泡在一只浴桶里,冲鼻的是刺激的醋酸味,定睛一看,可不这浴桶里满满装着的都是醋么!再环顾四周,见正身处一间房内,墙边一张床,一只衣柜,窗前一桌两椅,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正慢慢回魂,听见门响,见进来的正是那海盗头子,手里端着只碗,脸上已经戴上了面具,眼睛在我的脸上转了一圈,而后将手中碗放到桌上,道:“好些了么?”
“嗯……是什么东西扎到我了?”我抬了抬胳膊,身上仍旧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海黄蜂,有剧毒。”海盗头子坐到椅上,“幸好这是只小的,若是成年海黄蜂,只蛰一下便能瞬间要了你的小命。”
“所以我还真是比较幸运的了是不?”我自嘲地一笑,海黄蜂就是水母,住在海边的人常常都会被这种东西扎到,只不过剧毒的水母在海边附近不算多见,我能遇上一只并且大难不死还真说不清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
海盗头子笑起来:“你还真是个乐观的小妞儿,换了别人十有八九会说自己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呢?!”
是啊,我他妈的这其实是把倒霉当成了家常便饭罢了。
“这醋我还用泡多久?”我被酸味儿醺得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快泡成一枚大饺子了。
“你若觉得手脚灵活无碍了就可以出来了,”海盗头子笑着站起身预备往外走,“醋是用来解除你体内余毒的,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喝了不少,这么泡着也多少能起些作用。后山的温泉你知道路,我可以借你泡个澡,两个时辰内不会有人接近那附近的——记得先把桌上药喝了。”说罢便开门出去了。
我晃晃悠悠地从桶里站起来,脱去身上的醋衣,走到衣柜前打开门找了套衣服出来好歹穿上。喝罢药,推门出去,见已是接近中午,便循路找到那日的温泉,打量得四周果然无人,这才大着胆子下去清洗了一番。
洗罢依旧回到那屋中,重新挑了套干净衣服穿上,并把丢在地上的我的裹胸布拿起来用清水洗净,正要回到我原来的那间屋中把布晾上,便见海盗头子敲了门进来,一看我就笑了,道:“我就这么一件好衣服还被你抢去穿了。说来你也当真瘦得可以,需再吃胖些才行,你看这衫子抖索的,盛两个你都不成问题。”
我冲着他拱了拱手:“多谢大当家的昨晚救命之恩……”
“嗳,”他挥手打断我的话,“若不是因为我带你去了那里,你也不会差点丢了小命,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这事儿不必再提。”
既然他这么干脆,那我也就痛快些点头应了,这事儿不提最好,免得双方都别扭。想了想,道:“那些海黄蜂就在那里,只怕会伤到迅和千树……”
海盗头子哈哈一笑:“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叫人去清理了。昨晚你突然中毒,那两个家伙也急得上窜下跳呢,看来你还真是投了它们的缘儿。”
我展颜一笑:“我还想去看看它们,让它们免去担心。”
海盗头子望着我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笑道:“好,我带你去。”
重新回到那岩洞中,海盗头子招来了两条海豚,我弯腰摸了摸它们的小脑瓜以示安慰,它们便可人儿地游到这海池子中央表演起凌空鱼跃来。正欣赏着,听得海盗头子忽地笑道:“以你的个性,当不会在意昨晚之事罢?”
知他指的是我被他“亲”过的事,脸上一热,只作淡淡地道:“不是说不提这事了么?什么也重要不过命去啊。”
“说得是,”海盗头子笑,“我这不是怕你硬要嫁给我么!”
“您老可以放心了,我对大叔也没什么兴趣。”我道。
他知道我这是针对他那天说的对小孩子不感兴趣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拍我后脑勺,道:“你这小丫头蛮有意思,难怪你那位官老爷肯为了你冒死前来攻岛。”
“你说什么?”我猛地转头盯向他,“他——他来了?”
“‘他’?”海盗头子似笑非笑地也盯着我的眼睛,“这称呼听起来似乎有些故事呢。难道你们两个……”
这大叔怎么这么爱八卦?!我不理他这问话,只管追问:“你说他来攻岛了,可是真的么?他在哪儿?”
“唔……看你这么着急……”他摸摸下巴,一笑,“我就偏不告诉你。”
“你——”我冷下脸来,“你没忘了答应过我要放我离岛的话吧?!我现在就想离岛,麻烦大当家的安排罢!”
“这个么……我改变主意了,”他看着我坏笑,“我突然不想放你走了。”
“为什么?!”我怒问。
“因为你是个宝,我想据为己有。”他语声暧昧地道。
“堂堂一岛之主居然说话不算话?!”我气得用目光凌迟他。
“那又怎样?这座岛上我最大,我说什么做什么谁敢反对?”他傲慢一笑,隐隐现出一股霸气来。
“这就是千树躲着你的原因么?”我冷冷地讥讽他。
“妞儿,不要试图惹火我,”他眯起眼睛,探下头来盯住我,“否则我说过不会碰你的话也一并作废。”
怕这家伙当真出尔反尔,我只好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他盯了我半晌,复直起身笑了一声,道:“那位官儿老爷人倒是还没来,只不过战书已经寄到了,要我将你安全无虞地交出去,否则嘛……嘿嘿!”
“否则什么?”我忍不住问。
“否则,就要血屠雷神岛。”海盗头子一字一字淡淡地道,声音里带了抹戾气。
失爱之殇
显然这封战书激怒了他,原本想放我走的决定也临时改变了,看样子他是打算真刀真枪地同官府干上一架,这回可真是……楚龙吟他,当真肯为了我做这样的事?一时间矛盾重重,皱起眉来不再吱声。
海盗头子平复下来,笑向我道:“你还要在这里同迅和千树玩儿么?我要回雷神殿里去布置战事。”
“我想再多留一会儿。”我道。
“那你莫要乱跑,不许随意出洞,外面全是机关,等我布置完了再回来接你,听得了?”海盗头子话间居然带了几分亲昵地严厉。
我点点头,没有再理他,只管坐到岸边望着水里悠游的两尾海豚想心事。海盗头子又在我身后立了一阵方才出洞去了,见他走远,我立刻站起身来脱去外衫,只着中衣裤,扒去鞋袜,试了试海池子里的水温,而后一个深呼吸跳了下去——海盗头子说那些水母已经被清理掉了,我这才能放心入水。
一跳进水中,迅和千树便向着我游了过来,欢快地围着我来回乱转,我潜下水去划动四肢,藉着微弱的光寻找那条通向海里的隧洞——只要能找着那条隧洞,我就可能有机会逃离雷神岛,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试上一试。
迅和千树见我游动起来,便也跟着在身旁游,它们游得自然比我快,我便伸手抱住其中一个的鱼鳍,让它们带着飞快地游动。谁知……本希望它们能从那隧洞里游出去,结果这种天生会表演的动物居然带着我在池子里绕起了圈圈,真是搞得我哭笑不得,只好冒出水面去换了口气,然后重新潜下水去自己寻找出路。
正摸索着,突觉有什么东西噼噼啪啪地打在脸上,随手一摸,居然是成群成片的小鱼撞了过来,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咋舌,险些把我一并卷走,正纳闷儿着这帮家伙为何突然疯了似的挤进这海池子,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了脑中——
——尼——玛——鲨鱼要来了有木有——
一时三魂吓飞了两魂半,手忙脚乱地夹杂在各类惊慌失措的鱼群中往岸上游,万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沾了鱼的光,被它们这么卷着居然很快地就到了岸边,完全没有形象地爬上岸去,软在那里气喘吁吁。
通常只有在海中最恐怖的杀手鲨鱼来临之时才会出现鱼群大批量逃亡的情形,不管这次是不是当真遇见这种情况,以我这倒霉体质还是小心为妙。
正喘着休息,忽见海池子的水平面上豁然出现了一角深灰色的魔鬼象征般的鱼鳍,直吓得我浑身一哆嗦,正要爬向岸边更远处躲危险,忽地想起——迅和千树还在池子里!
一时间惊得慌了,拼命扯起嗓子喊它们的名字,便见又是两角银灰色的鱼鳍浮出水面,正是迅和千树,我冲它们摆手让它们快去逃命,也不知它们能不能看懂我这手势,然而时不待人,深色鱼鳍已经发现了迅和千树,调转方向便冲着它们扑了过去。
我急得低头捡起地上石头便冲着那深色鱼鳍扔过去,正打在它身上,便见它向下一沉,紧接着海水一阵翻涌,突地浪花迭起,一张血盆大口冒出水面来,直把我吓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不管不顾地随手抄起大大小小的石块向着这鲨鱼丢过去,以图吸引住它的注意力,好让迅和千树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