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尘哥哥不过是为了救我,我旧疾无法治愈,唯有皇上有权派人炼制仙丹,延续我这破败的身子。”
“这件事,我会跟他问清楚,沁儿,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让你受苦了。”夏沁梅垂眸说道,紧紧握住她的手,似是要弥补多年的缺失。
“姐姐……”夏沁梅欲言又止,心中暗道,姐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明明知道尘只是属于你的,而我却存了不好的心思,觊觎了他整整八年。
第二日,慕容熠尘从冰湖赶回来,他神色怅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冰湖的冰棺里保存八年不腐的尸首果真不在了,那如今回来的,是如假包换的夏馨梅。
胆如今,楚娰清在他心中又该置于何地?
馨儿说,前几日,一群顽皮的孩童不小心撞碎了她的棺木,而她不过是假死,得以清醒过来,却不知时间已逝去八年。
“尘哥哥,你回来了,昨晚你去哪里了?也不陪姐姐!”夏沁梅打开门后,就撞见一脸凝重的慕容熠尘。
夏馨梅面上一喜,快步走到门口,“尘,是不是太过震惊?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拉住男人的手,一如往昔笑颜如花。
“馨儿。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慕容熠尘凝着那魂牵梦绕的容颜,眸光一痛,将女子紧紧拥入怀里。
他还在怀疑什么?眼前的女子如此真实,是他的馨儿,独一无二的馨儿,他爱入骨髓里的女子。
“尘哥哥,你跟姐姐好好叙旧吧,我现下该回宫去了。”夏沁梅望着那刺眼的一幕,亦是笑的毫无破绽。
“恩。”慕容熠尘淡淡允了声,临走时,夏沁梅神色微凝,悄悄塞了一个纸条在他手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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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娰清傻傻地守在后院等候,直至第二日夜幕降临,依然不见慕容熠尘的身影。
舞倾城坐在院子里抚琴,凤眸若有若无地瞟向她。
花无邪慵懒地躺在桃树上假寐,听着幽幽琴声,好不惬意。
唯有楚娰清,坐在石桌上,看着院门,不断地翘首以盼,她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成为深闺里的妇人般,痴傻地等候男人的到来。
“小清儿,该吃晚饭了!”花无邪纵身从树上跃下,凑上去好心提醒她。
“我不饿!”楚娰清淡淡回了句,一天一夜未进食,她依旧感受不到饿意,因为心底的殇早已覆盖一切。
“花公子,别理她,她是在等着四爷亲自喂饭呢!”舞倾城勾了勾唇,奚落的话冷冷迸出。
“小舞儿,你似乎对她充满敌意?”花无邪颇有兴致地问,印象中,舞倾城得体温柔,从不说伤人的话。
“不关你的事!”舞倾城冷脸,一甩衣袖,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小清儿……罢了,你非得折磨自己,我也无济于事,继续等下去吧,兴许他晚上会来。”花无邪叹息一声,也离开了。
院子里静下来,明月悄然透出云层,渗着凉薄的冷意。
一宿过去,直至天明,依旧是她早已预想的结果。
第三日,楚娰清依然不肯进食,累了,困了就喝上一小口茶,茶是那般苦,丝丝缕缕渗入心尖。
晚上,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微凉的风,暑气渐渐消除。
此时的楚娰清脑子里混沌沌的,甚至连拿起茶壶的气力都没有了,索性,弯腰趴在石桌上,一双明眸痴痴地凝着院门口。
迷迷糊糊中,雨幕里,那熟悉挺秀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来了……”楚娰清弯唇笑了笑,虚弱地唤道。
慕容熠尘就站在那里,黑眸里风云涌动,袍袖中的五指收拢,似是蕴藏了极大的怒气,怨气。
“楚娰清!谁让你等我的?你这是在报复对不对?”他冷声问道,凝着她湿透的身子,苍白的脸容,心底好似有无形的手,狠狠抓挠着。
“我说过,我会等你,一直等着你来……”楚娰清还是笑,雨水很好地遮盖住泪水,只是,她不知道他竟如此狠心,她日晒雨淋整整三日,他才舍得来看一眼,对,只是看,没打算走过来。
“来人,将她扶进屋里去!”慕容熠尘冷冷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深深地凝了女子一眼,而后决然转身,不做一丝停留。
“是,四爷!”丫鬟得令,很快走了过去,“楚小姐,听话,我们先回屋好不好?”
“回屋?我没有屋……我不回,你走开。”楚娰清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把将丫鬟推开,而后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你去哪?”慕容熠尘拧眉喝斥,一把拉住她羸弱的身子。
“我……我也不知道我去哪?我是谁?我该去哪里呢?呵呵呵……“楚娰清咯咯笑着,神志不清,不断地问道。
谁能告诉她?她是谁,属于哪里?好冷,好冷,仿若又回到五岁,那种孤苦无依,黑暗包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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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求你,留下(3000字)
“楚娰清,回屋里去!”慕容熠尘钳住她的双肩,冷声命令道,语声再都无往日的宠溺,爱怜之意。
“如今她回来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说实话。”楚娰清深吸口气,艰难启唇,傻傻地期望事情会有转圜的余地。
慕容熠尘薄唇紧抿,陷入艰难的抉择,半晌后,他模棱两可地答复她,“我从来没打算抛弃你……但馨儿我也不能辜负。”
“呵……”楚娰清轻笑一声,明眸里的光华渐渐剥落。很明确了不是吗?因为责任,他不得不暂时留下她,且残忍地告诉他,他以后爱的只是夏馨梅一人。
心好痛,似是被尖锐的利器,一下一下地刮着,难受地几欲窒息,她恨极了这种感觉彗。
“楚娰清,你恨也好,怨也好,但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慕容熠尘不敢去看她明澈的双眸,留下一句作势就转身离开。
“尘……我是夏馨梅,你信吗?”楚娰清抬眸,任雨水冲刷脸颊的泪渍,她拉住他的手,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愣着作死啊!将她扶回屋里去。”慕容熠尘朝丫鬟冷声喝斥,只当她是烧糊涂、亦或是痴心妄想嚣。
绿衣丫鬟惶恐地迎了上来,“是,四爷。”作势接过他手里的女人。
楚娰清只觉得头痛欲裂,双脚好似灌了铅,浑身乏力,种种迹象表面,感染了风寒,“好难受……难受。”
她痛苦地拧眉,喃喃自语着。
以往,只要她经受丁点不适,他将她捧在手心呵护,一副比她更痛的神情,可如今,她难受地快死,他依旧冷漠地站在门口不予理会。
绿衣丫鬟快速将楚娰清的湿衣裳褪下,继而转头小声回禀道,“四爷,楚姑娘怕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几日没进食……”
“去将大夫请来后院。”慕容熠尘眸光一沉,他皱了皱眉,继而拂袖离开,将绝情演绎到底,不做丁点停留。
楚娰清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哀求地唤了句,“尘,不要走,好不好?”她最怕生病,病了会变得异常脆弱,她需要他温暖的怀抱,于是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大夫会来看你!不会有事的。”他连着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也不同往日清儿、清儿地唤,他叫她楚娰清,亦或是直接省略称谓,那般陌生地对待。
楚娰清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她抬起胳膊朝他挥了挥,“那多谢四爷了,估摸着要用你不少医药费,等我好了一并还你。”
她明明在笑,可一颗心好似在流泪,滴答滴答……整个碎了开来,再都难以愈合。
窗外风雨飘摇,电闪雷鸣,她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睁着明眸细数床顶幔帐的花纹数目,错乱复杂,任她如何费尽心神都难以梳理。
“楚姑娘……楚姑娘?”丫鬟心疼不已,轻轻地唤她。
楚娰清意识渐渐模糊,最后见到的是一抹白影,男人面如冠玉,就坐在床前,轻轻执起她的手,传递一抹温暖过来。
那感觉好熟悉!
男人握紧她的柔夷,眉宇间凝聚着疼惜、无奈、懊悔等诸多复杂的情绪,“清儿……或许我真的错了……但请你一定要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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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熠尘神色落寞地出了后院,顿觉整颗心异常沉闷、压抑,最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锦书苑。
宫里资历最长的孙御医正在房内给夏馨梅精细地探脉,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而后缓缓道,“四爷……夏姑娘的身子大不如前,许是在棺木里躺了太久的原因,日后得悉心调养,切忌不可受到丁点的伤病。”
“有劳孙御医了!”慕容熠尘微松口气,转着轮椅走向床榻安静躺着的女子。
孙御医开了几贴养身的药,而后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四爷,下官告退。”
屋内静下来,窗外的雨声、雷声却愈大。
夏馨梅撑着手臂起身,眼角眉梢是化不开的幸福笑颜,她拉着男人的手,“尘……我就说,我没什么大碍,刚刚只是贫血晕倒了,你非得大惊小怪,惊动宫里的御医。”
“馨儿没事我就放心了。”慕容熠尘舒展深锁的眉宇,反握住女子的手,“御医说,你的身子还需好好调养,记住他叮嘱的话没?”
“我不要记,有你就够了不是吗?”夏馨梅狡黠一笑,伸手就将男人带到床上,“尘,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我害怕下雨。”
“好。”慕容熠尘宠溺一笑,飞快退了长靴,并肩与女子躺下,长臂紧紧搂着女子的纤腰。
“在想什么?心神不宁的?”夏馨梅小手隔着层层衣衫,调皮地在男人胸膛上画圈圈。
“在想我们何时成婚,何时洞房。”慕容熠尘收回游离的思绪,转而目光灼灼地凝着怀里娇羞不已的女子。
实则,他在想,楚娰清亦是不喜下雨、打雷天。
“尘,你坏死了!我看,你更想的是洞房那日吧!”夏馨梅嗔怪道,脸颊处泛起的绯色万般迷人。
慕容熠尘情动不已,眸低的晦暗之色愈胜,一个翻身将女子压下,预备去一亲芳泽。
“四爷……”门外陡然传来杨广的焦虑的低唤。
“什么事?”慕容熠尘兴致全无,松开怀里的女子,沉声问道。
夏馨梅眸低难掩失望的神色,牵起被褥将脸埋了进去,而后静静聆听。
“楚姑娘陷入重度昏迷……您要不要去看看……”杨广一五一十地将楚娰清的境况道出,而后忐忑地等候男人作答。
沉默了半晌,屋内传来慕容熠尘淡漠的回声,“风寒而已,她自作自受,该吃点苦留下教训。”
杨广。闻言,无奈摇摇头噤了声,他怅然地走在雨幕中,只觉得万分心寒,替楚娰清不值。
锦书苑房内,夜风从窗缝吹进来,橘黄的烛火映衬着男人脸上冰冷的银质面具,明明暗暗。
“尘……你爱她对不对?”夏馨梅探出脑袋,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语声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傻丫头,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你回来了,我不会再对任何女人存有异心。”慕容熠尘裹住她的柔夷,笃定地答复她,亦是说给自己听。
“尘……”夏馨梅一时噎语,那抹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双手环住男人的劲腰,小脑袋幸福地埋入男人怀里。
那夜,慕容熠尘拥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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