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馨梅唇角绽开一抹释然的笑容,躬身朝男人耳语,“尘,楚姑娘如今跟了七爷!我倒也放心!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般配?”
“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慕容熠尘随口回答,一颗心顿时揪得紧紧的,熠熠黑眸黯然失色。
秋菊得知来人的身份,兴高采烈地走上前,去拉楚姒清的衣袖,“小姐……那我先回去了!玩得开心,晚些回去也没关系的!”她意有所指,笑的阴险万分。
“你少打坏心思!”楚姒沉脸,故作不悦地斥责,又若有所思地睨向旁侧的慕容君墨。
慕容君墨紧紧裹着她的小手,眼角眉梢是化不开的满足神色。
然,就在此时,一个壮汉蓦地掠到秋菊跟前,电光火石间,一把抢了她手里的银票,继而朝人流聚集的地方飞速逃窜。
“抢……钱了!”秋菊拧着的大包小包洒落一地,她惊愕地大喊,“小姐……十万两……”
“昭国民风可真好!”楚姒清讥讽地说了句,挣脱慕容君墨的手,飞快追了出去,“秋菊,若等不到我,天黑之前,南城门口汇合……”
“惜儿!危险!”慕容君墨剑眉深蹙,忧心地低吼,无奈之下,只好扔了马鞭飞速朝她追去。
“杨广!追上去看看!”慕容熠尘微微拧眉,袖中的手不安地紧握成拳,淡声朝驾车的杨广吩咐。
“是,爷!”杨广神色凝重,跳下马车,得令也追了上去。
“尘……我们不去看看吗?楚姑娘怕是有危险。”夏馨梅犹疑着,亦是想要跟过去帮一把。
慕容熠尘思忖半晌,握住女子的柔荑,“杨广去了即可,我们上马车吧!你身子会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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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清一路追赶,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在死巷子处拦截了偷钱的青衣壮汉。
“臭婆娘,你非得找死吗?”青衣壮汉狠狠吐了口唾沫,一双圆鼓鼓的眼睛露出邪恶的凶光。
“钱拿来!主动去官府投案,本姑娘或许能饶你一回。”楚姒清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倚在墙壁上,挡住他的去路。
“呵……”青衣壮汉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不屑冷哼一声,狼爪伸过去,“投案?投胎吧你!他。妈的,今日收获不小,财色兼收。”
然,得意忘形没多久,巷子里传来杀猪般的哀嚎声,凄惨无比,声声直上云霄。
“哎哟,哎哟……痛死了。”青衣壮汉疼浑身抽搐,双手的骨关节被生生折断,此生都再难犯案了。
“不是好心提醒过你吗?非得惹本姑娘动怒!自讨苦吃。”楚姒清拍了拍手里的尘土,满是不屑地觑了眼匍匐在地的男人。
青衣壮汉气若游丝地怒骂,“臭婆娘,我兄弟不会放过你的!”说话的同时,做出最后的困兽之斗,衣袖一挥,朝女子洒出白色粉末的迷香。
楚姒清及时反应过来,她捂住口鼻,险险躲开攻击,却依然不可避免地吸入些许胸腔里,脑子里浮现片刻的恍惚。
“清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慕容君及时冲了过来,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地询问。
“我没事!”楚姒清怔了怔,缓过神来,浑身乏力地软在男人怀里,“十万两,还给你!”
“蠢女人!谁要你还!”慕容君墨半晌才平复剧烈的心跳,他怒不可遏,一把将银票撕地粉碎。
“你……”楚姒清气结无语。
“小姐,小姐……你吓死我了!”秋菊气喘吁吁地跑来,不禁吓得小脸微白,劈头盖脸地怒斥,“小姐,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夫人交代!”
慕容君墨神色一凝,冷声质问,“你有了身孕?”他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地凝着她,黑眸里风云涌动,蕴着万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恼恨,有无奈,有痛惜,错综交织着。
“是啊!这样的我!你还要追求吗?”楚姒清苦涩一笑,挣脱他的手臂,神色黯然地垂眸。
慕容君墨慌了、乱了,他半分没有迟疑,一把反握住她的小手,“楚姒清你听着!无论你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放弃你!”
心绪大动,他后怕地将她狠狠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喃,“清儿,请你以后不要做危险的事,好不好?”
那一刻,楚姒清被他满含真诚的语声深深怔住,她犹记得,慕容熠尘也曾经说过,会对她不离不弃,可转眼的功夫,绝情丢弃了她。
只是,她再都没有勇气去相信男人们所谓的承诺。
巷子口,四王府的马车上,夏馨梅撩开帘子,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脸色微白,“尘……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明知结果,可依旧不死心地要男人回答。
慕容熠尘神色微凝,握住她的手,将帘子打下,“人人都认为那是本王的孩子,但事实上不是!她背叛了我,怀的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尘,那现下该怎么办?皇上若是知道,定不会放过你的!”夏馨梅微松口气,又忧心地问。
“那孩子,我会亲手解决掉,你且放宽心!我绝不会让威胁到我们的事发生!”慕容熠尘笃定地回答,一席话,总算安抚了陷入恐慌、不安的女人。
“尘……”夏馨梅感动地唤了声,适才满意地依偎在男人怀里,“因为我,你失去太多,会不会不值得?”
“傻瓜!别胡思乱想了!”慕容熠尘颔首,爱怜地吻了吻女子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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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清为答谢慕容君墨慷慨解囊,于是带了他去醉仙楼用晚膳。
酒饱饭足后,慕容君墨依然迟迟不肯离去,他醉意朦胧地拉住女子的手,“清儿,陪我去看戏好不好?”
“看戏?”楚姒清放下筷子,也来了不小的兴致,“哪个班子的戏?唱哪一出?”
“赵家班的《牡丹亭》,我自小就喜欢,在庆国十五年,再都没怎么听了!”慕容君墨怅然地说道,站起身牵住女子的手。
“我也喜欢《牡丹亭》,但赵家班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楚姒清半信半疑,被男人一路迁出了门。
她哪里知道,慕容君墨为了博取她欢心,特意将赵家班从半路掳了回来。
门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引得众人纷纷围观,个个投以羡艳、嫉恨的目光。
楚姒清被众人复杂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憷,无奈地摇摇头,抬腿作势要跳上马车。
“小心!”慕容君墨却蓦地拦腰将她抱了个满怀,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怀有身孕,切忌要小心谨慎。”
楚姒清无语望天,勾住男人的脖子,“你大惊小怪了!再说我哪有那么娇贵?”一时间,哭笑不得。
“总之,不许狡辩,一切听我的!”慕容君墨拧拧眉,大男子主义的口吻说道。
楚姒清说不过,懊恼不已,只得噤声作罢,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不经意地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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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华安街,远远就瞥见赵家班的戏台,那里门庭若市,早早坐满了人。
慕容君墨一路牵着楚姒清,拨开人群,走到第三排最黄金的位置,方才落座。
天太黑,百姓没有认出他端亲王的身份,一个个翘首以待等候大戏开场。
“喝点水!”慕容君墨检查一番后,贴心地将茶盏递给她。
楚姒清仲怔住,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哀伤,此番此景,不禁让她忆起前世,她和阿洛抛开各自特殊的身份,如同平常的小情侣,兴高采烈地手牵手去看电影。
“怎么了?嫌太吵了吗?我将他们统统赶走好不好?”慕容君墨见她神色黯然,顿时一颗心揪得紧紧。
“你又来了!看戏看的就是热闹!我没事。”楚姒清牵唇笑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慕容君墨没再多问,目光瞥向灯火璀璨的戏台,大手悄悄地伸过去,握住女子的小手。
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带来一股陌生的悸动,楚姒清心中一乱,正欲甩开他的手。
“七爷,楚姑娘,好巧!”熟悉的语声传来,夏馨梅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
“四哥?呵……”慕容君墨冷冷勾唇,讥讽地唤了声,又不免担忧地看向楚姒清。
慕容熠尘只是漫不经心地看向戏台,没看楚姒清一眼。
楚姒清亦是面色沉静如水,主动握紧慕容君墨的手,并未理会来人,“对了,十五年前,你看的《牡丹亭》是那个戏班唱的?”
慕容君墨舒心一笑,娓娓道来,“我想想……那时候……”
夏馨梅无奈地摇摇头,顿觉无趣,只得并排和慕容熠尘坐下来。
此时,锣鼓敲响,戏子们轮番露面,正式登台演出。
原本耳熟能详的故事,却被赵家班演绎地精彩绝伦,看得众人亢奋不已,连连拍手叫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视觉盛宴。
投以赏银,是昭国历来的风俗,其一不仅仅是首肯戏子们的唱功,其二更是彰显身份的时候。
李员外拿了一百两,大方地走过去放到台沿的红色托盘里。
张大人亦是慷慨解囊,捐了两锭金子,引得众人欢呼不已,戏子也唱的愈发带劲。
“尘……我也想打赏他们!”夏馨梅心动不已,依偎在男人怀里撒娇。
“拿去吧!”慕容熠尘宠溺地刮了刮她娇羞的脸颊,从衣袖里拿出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
夏馨梅欣然接过,满意地勾唇,继而松开男人的怀抱,走到台前将玉佩投进托盘里。
“那姑娘好生大方!”众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如果没估摸错,玉佩最少值三千两白银。
慕容君墨不屑地挑眉,缓缓摸出一颗七彩琉璃珠,“清儿,该你去打赏了!”
“慕容君墨……你”楚姒清皱眉,一把按住他的手,“别胡来,无止境的攀比显得最没水准!”
“可我身上就带了它!若是你舍得,将我本人赏给他们也好!”慕容君墨一脸认真地说道,语声却是揶揄的意味。
“你值什么钱!”楚姒清翻了翻白眼,索性不再扭捏,抢过她手里的珠子大方上前。
“啧啧……”不可避免的,引来一阵更高的哗然。
楚姒清无视众人错愕的目光,伸手将珠子小心翼翼放置在托盘里,然,就当她欲转身之际,脑子里陡然一阵恍惚,眼前的光影明明灭灭,有个旦角,一袭青衣,在台上朝她诡异地招手。
她努力克制,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利落地爬上戏台。
“清儿!”台下传来两个男人惊恐的低喊,接着身后一阵劲风卷来,她险险避开青衣旦角手里的长枪。
伴随而来的是,脑子里一阵密集的刺痛,她身子摇摇欲坠,直直朝戏台跌下去。
“清儿!”慕容君墨吓得一颗心几欲跳出胸腔,电光火石间,他飞身掠过去将她稳稳接住。
“我……怎么了?”楚姒清清醒过来,周遭早已乱作一片,慕容君墨随行的暗卫冲上戏台,将戏子们全部擒住。
“没事了!别怕。”慕容君墨深深喘息,冷冽的目光扫向戏台,“你们是不是活腻了?胆敢谋害本王的女人?”
黑眸里杀气腾腾,哪里还有方才的温润。
戏子们吓得肝胆俱裂,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七爷饶命!七爷饶命……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
就在此时,青衣旦角一口污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七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