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清心中一惊,撩开帘子,入目是杨广愤怒万分的脸容。
“杨广?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来?”她问,满腹的疑惑,只觉得陷入一个可怕的圈套里,无法挣脱。
“楚姒清,被抓到了,还要装腔作势吗?”杨广鄙夷地看着她,语气再无往日的尊敬。
“抓?你将话说清楚!”慕容子喧隐隐猜到些什么,不由得脸色骤变。
“用得着说吗?现如今证据确凿,睿亲王携带未来皇后逃宫,罪犯滔天,来人,将他拿下,听后皇上发落!”杨广厉声朝着禁卫军吩咐道,而后跳下马背,一步步逼近马车里的人。
楚姒清一把撩开帘子跳下马车,“谁敢动他?杨广,你不要血口喷人!谁跟你说,我要逃跑的?”
“我亲眼所见,还用得着别人告诉吗?”杨广亦是火气冲天。
“混账,我和子喧是要去找我娘,她失踪了。”楚姒清急得面红耳赤,有理说不清。
“你娘?真是个蹩脚的理由,我追来前,明明见周氏安然无恙。”杨广讥讽地勾唇,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万般可恶。
“你说什么?我娘她安好?”楚姒清脸色刷白,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忧虑,果然,中了敌人的计。“清儿,看来,只有回去,将今日的事情同四哥将清楚。”慕容子喧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说不清了……”楚姒清急红了眼眶,以他生性多疑的性子,是断不会相信今日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是敌人布下的陷阱。
“别担心,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相信四哥会让封后大典延后的。”
“睿亲王,放开她的手!”杨广见二人亲密无间,拔剑就斩了过去,生生逼迫他们分开。
“杨广!你这个莽夫。”楚姒清此刻恨极了眼前的男人,若回去,被他一说,慕容熠尘越发不肯相信她了。
“带他们回去。”杨广收剑入鞘,而后纵身跳上马背,自始至终,再没看那对“狗男女”一眼。
回宫时,天已经擦黑。
偌大的龙吟宫,楚姒清孤身一人,静候男人的到来。
一夕间,发生了很多事,皇后之位,与她失之交臂,他并未履行诺言,转而册封江若梨为昭国皇后。
母亲被敌人放回来,一切安好,而所谓的证据也随之消失了。
直至子时,门外出现一抹熟悉挺拔的身影,他走的并不平稳,东倒西歪,嘴里喃喃喊着“楚姒清,给朕滚出来!”
楚姒清心中一惊,忐忑地打开殿门,入目是男人醉醺醺的脸容,渗着无尽的冰冷。
“尘……”一时间,突生莫名的恐惧。
“你终究是要逃?对不对?”男人摔掉手里的酒瓶子,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之大,带着隆重的毁灭性。
恨不之,就此了解她的性命。
☆、208 终究是舍不得(5000字)
楚娰清痛苦地蹙眉,小脸涨得通红,呼吸愈发艰难,她讶然失笑,笑的寒凉,“你要杀了我吗?”
她问,明眸里交织着莫大的悲痛。言虺璩丣
“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朕给你最尊贵的身份,最高的宠爱,而你,又做了些什么?”男人松开她,猩红着眸子,一字一句,厉声逼问。
“咳咳咳……”楚娰清呼吸得以顺畅,弯腰猛地咳嗽起来,连带着一颗心疼得在颤。
“慕容熠尘,我只说一次,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她缓过气,眸色平静地看向男人嫘。
“你以为,朕还会信你?”男人讥笑道,大手紧紧捏住她的下颚,势必要将她看穿的模样。
铺天盖地的酒气袭来,伴随着他浓稠的怒气,楚娰清胸腔里一阵反胃,“痛,放开我!”
“放?楚娰清你听着,此生此世,朕都不可能放开你,哪怕做鬼也休想逃离。”男人霸道地宣誓,低沉的语声渗着无尽的愤怒獒。
他害怕失去她,已经成疯成魔,理智全无。
“我不会离开,请你放过子喧,他是无辜的。”楚娰清无从反驳,解释只会显得越发苍白。
慕容熠尘冷哼一声,嫌恶地推开她,“你心底究竟藏着几个男人?为了他们,三番四次地背叛朕!”
心是从未有过的颓丧,原来他从来不是唯一,慕容君墨,慕容子喧,早已在她心底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我和子喧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什么你非得曲解我的意思?”楚娰清亦是气的牙齿打颤,说到底,他终究是不肯信任她。
慕容熠尘眸低的怒气更甚,拂袖一声令下,“来人,将楚娰清带入幽兰殿关禁闭,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语声冰冷,绝情。
“慕容熠尘,你混蛋,凭什么关我!”楚娰清愤然吼道,侍卫上前,一把将她擒住。
“若敢反抗,该知道后果!朕现在不想见到你,滚出去!”慕容熠尘深深喘息,极力压制胸腔里的怒火。
他亦是知晓,两人再吵下去,只会一发不可收拾,现如今唯有彼此冷静后,再另行解决。
楚娰清默然不语,决绝地看了男人一眼,满心疲累地离开。
或许,她今日没有做成皇后,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那么一段鸿沟,永远无法敞开心扉。
女人走后,慕容熠尘颓丧地倒在龙椅上,左手撑着剧痛的头,幽深的眸低一片冷寂。
身为帝王,有很多无奈,无法掌控,原以为,能给予她世间最好的,到头来,却将她越推越远。
今日大殿上,一封密信送来,威胁的话令他陷入极度的恐慌。
“楚娰清和慕容子喧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封江家的女儿为皇后,不然见到的将是两具尸体。”
封后大典,他们私自潜逃,却恰好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如此巧合?其中,是否别有隐情?他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昭阳门外求见,语声焦虑,“皇兄,皇兄,我能进来吗?”
慕容熠尘收回杂乱的思绪,淡声道,“进来。”
昭阳心中一喜,略显局促地推开门,“四哥,太皇太后命我带了醒酒汤来。”每每遇到烦心事,他都不顾身子,喝的烂醉如泥。
“九妹?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男人面如死灰,斜斜歪在龙椅上,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昭阳心底一阵难过,径直走近男人,“四哥,爱一个从来都没有错。”就好比自己,年近二十,依旧不肯出阁,惹得一身闲言碎语,她全都不在乎,只要能留在宫里,远远地看着他,此生足以。
“九妹,你爱过人吗?知不知道那种滋味?”慕容熠尘醉意朦胧,第一次敞开心底的郁结。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竭尽所能,心力交瘁,都无法任由自己掌控。
爱,太过美好,又太过虚幻,从来不能称心如意,牢牢抓住。
“我……没有爱过。”昭阳杏眸里掠过一抹慌乱之色,口是心非地回答。她何尝没有爱过,吃尽爱的苦果。
她爱的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亲哥哥,少时的美好时光,一次次悸动,令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爱的人,永远只是将她当作妹妹呵护,从来不会夹杂一丝男女之情。
“九妹……朕真的很爱她,八年前是,八年后更甚,一辈子都无法戒掉,可是,她丢掉了那段记忆,我与她心底,再也不是唯一了……”慕容熠尘拧起酒瓶子,又猛地灌入喉咙。
辛辣的刺激,令他顿痛万分的一颗心暂时陷入麻痹。
“四哥,别喝了,你身体刚好。”昭阳微红了眼眶,他难过,她心底何尝好受?
明明是一对挚爱的情人,偏生一次又一次被上天捉弄。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九妹,陪朕喝一杯,好不好?”男人脸色微醺,黑眸里交织着无尽的颓丧。
“好,四哥得答应,喝完后,明日要振作起来。”昭阳舍命陪君子,豪气地抢过酒瓶子。
那夜,是个不眠夜。
龙吟宫里的男人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却如何都散不去心中的苦闷。
中宫殿里的江若梨,身着讽刺的大红凤袍,等了整整一宿,都未等来皇帝的临幸。
幽兰宫,寂寥无人,女子抱膝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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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容熠尘醒来时,头痛剧烈,旁侧倒在椅子上的昭阳也渐渐转醒。
“四哥,你好些了吗?”昭阳一骨碌爬起,殷切地上前将醒酒汤递过去。
慕容熠尘端起,一饮而尽,“你怎么在这里?”昨夜的种种,他并无半点印象。
“四哥,你答应我的,先放了六哥,你们当面说清楚,这其中只是个误会。”昭阳恳求的口吻说道,一脸期许。
“放?朕何时说过会放过他?放过那拐带皇后的罪人!”慕容熠尘立场坚定,不容半分转圜的余地。
“四哥!你说话不算话。”昭阳气的牙齿打颤,男人酒后的疯话,果然不能尽信。
“回宫去!还有幽兰殿,休得擅闯,不然会朕囚禁她一辈子。”男人撂下狠话,独自朝内室走去。“四哥,你终究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昭阳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愤然吼道。
男人身形一震,又恢复惯有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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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宫,是昭国历代妃嫔犯了罪责居住的冷宫。
偌大的宫殿里,空寂无人,陈旧的桌椅泛着腐朽、令人作呕的气味,没有热水,没有暖炉,相比奢华豪气的中宫殿有着天壤之别。
一夕间,女子从万千宠爱沦为冷宫里的可怜人,全凭皇帝一句话,天与地的待遇。
两日过去,楚姒清依旧没有等来男人的身影,她没有逃离,不是没本事逃,而是心中有气,在赌,赌他究竟会关她多久?
“放我进去,我家小姐再待下去,会生病的。”殿门外,传来秋菊和侍卫的争执声。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侍卫恶狠狠地拔剑相向。
楚姒清惊闻动静,飞快地跳下床,隔着门缝喊道,“秋菊,别胡来,快回去。”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秋菊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一切都好,家里人呢?有没有受到牵连?子喧放出来没有?”不放心地询问。
秋菊抹了抹泪,“小姐,他们都还好,你还是顾及下自己吧,跟皇上服个软,让他早日放你出来。”
楚姒清心中舒缓开来,苦涩一笑,“秋菊,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姐,夫人说女人不要太逞强,吃亏的终究是自己。”秋菊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迟迟不肯离去。
“好秋菊,我都知道,你回去吧,再多待一刻,只会更加惹怒他。”楚姒清黯然垂眸,扶着门扉催促道。
“小姐,那我走了,千万记住我的话。”
秋菊离开了,幽兰宫又恢复往日的死寂,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浑身冰冷连带着一颗心。
冷宫里的日子,清平凄苦,楚姒清心中傲气使然,迟迟不肯低头承认错误。
后来几日,她卸下残旧的桌椅做柴火,勉强挨过寒冬的夜晚。
每顿送来的饭菜,她并未进食多少,最后身体终究撑不住,自此病倒在床。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虚弱至极,脑子里混混沌沌,呆若木偶地凝着浮动的紫色珠帘。
他依然铁石心肠,不顾往日的情分,让她在此自生自灭。
心和身陷入极度的寒凉,她蜷缩在角落,喃喃低语,“坏人,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