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运问道:“文达,这是你做的?”
孟蜻惊讶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其实不单单是文达做的,还有含珠帮忙。”
方承运心道这台轮椅做工粗陋不堪,木板边缘粗糙不平,钉得歪歪扭扭,绝对不会是木匠打制的,甚至手巧一点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难看,所以一见之下他就知道这台轮椅是出自于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文达之手。
他笑笑没说为何知道是文达做的,只点头道:“文达,你读书读得累了,动手做做东西也好,只是要小心些别弄伤了手,万一因此不能参加来年的县试就糟了。”
于懿道:“大哥,这是四哥特意为你做的呀。”
方承运惊讶地再次看向轮椅,“替为兄做的?”再一琢磨他明白过来,敢情文达是想让他坐上去,就和坐车一样能离开这个房间,而轮椅不像车马,它小巧不占地方,就能在宅子里面来去。
他本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自从伤了腿之后,这几日只能躺在床上发呆,实在是难受到了极点。也是因为在床上想事的时间太多,这才想到四弟想要害自己,还越琢磨越像回事了,其实文达根本就没有害自己的心,去帮自己讨回那么高的赔偿不说,还动手为自己做了台轮椅。
方承运知道自己这个四弟有多不喜欢自己动手做活计,姑且不论轮椅能不能派上用场,至少他的这片心意让他感动。
孟蜻见他不说话,便道:“大哥你是不放心文达做的东西吧?文达和含珠都试过了,坐上去绝没有问题。”说着他自己往轮椅上重重一坐,回头对方宝示意。
方宝上前,推着轮椅在房里转了一圈,接着孟蜻用双手推动车轮,光靠自己就能让轮椅动起来,只不过毕竟不同于现代轮椅,这台轮椅大半为木材所制,自身就较重,即使在轮轴间涂了油脂,当人坐在椅子上要自己推动起来还是极为费力的。
当然这也是孟蜻特意为之,这东西若太过便利,就可能会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出去了。反正方承运有人服侍,无需自己操作轮椅。
方承运看到孟蜻亲自演示,这轮椅倒确实可坐可动,不由心动起来。他受伤至今已经四天了,创口表面基本愈合,在床上翻身时基本不会疼痛,加之骨伤处又上了夹板固定,因此他只是一条腿不能吃力,却不是不能动弹。
于懿见方承运眼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便道:“大哥,你不如也来试试?”
方承运点头道:“好。”
孟蜻从轮椅上站起,推着轮椅来到床边。方和方宝扶着方承运,小心不碰到他的伤腿,帮着他坐进轮椅里。
孟蜻扶着他的伤腿小心搁在轮椅下的那块厚木板上,方承运心道原来这块板还可以用来搁脚。
方和用力一推,轮椅便向前而行,一直推到房门口。
门口有道门槛,孟蜻教方和将轮椅前部抬起,只靠后轮支持前推,待轮椅前轮伸出门槛后再落地,然后再抬起后轮,这样就能把轮椅推出门去。
方承运好几天没有晒过太阳了,一出门便仰头向天,舒服地眯起眼。秦氏走在轮椅旁,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中也欢喜得很,向着孟蜻于懿连声致谢。
孟蜻陪着他们走了一会儿,对方承运道:“大哥,文达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方承运道:“好,你忙去吧。”
孟蜻朝于懿看了一眼,道:“含珠,你陪着大哥大嫂,为兄去了。”
于懿回他一个笑容,点头道:“好。”
她装作无意间走到了轮椅前头,方承运夫妇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地,只是出来随便走走的,方和自然而然地推着轮椅跟在她后头走。于懿引着方承运夫妇到了假山旁,指着一丛花草道:“大哥大嫂,你们快来看,这几支月季开得多好?”
方和便推着轮椅过去,让方承运夫妇赏花。方承运回头见方和推了这么半天,已经累得全身是汗,这一处不光有月季盛开,假山边有湖有亭,本就是个景致不错的地方,便道:“就在这里停着吧。”
于懿陪着他们看景,一面和秦氏闲聊道:“大嫂,含珠前几日瞧见一种针法,自己试了几次却总是绣得不对,大嫂女红比含珠强多了,是不是能教教含珠?”
秦氏笑道:“含珠怎么也会对女红这么上心了?”
于懿装着羞涩道:“含珠以前是太贪玩了,大嫂就别取笑含珠了,到底教不教嘛?”
秦氏道:“谈不上教不教的,含珠要学,你嫂子自然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说了一会儿话,于懿听见耳机中传来的动静,便对秦氏道:“大哥大嫂,你们有没有听到有鸟叫?”
方承运道:“就听见你们俩说话了,哪有鸟叫?”秦氏也摇摇头。
于懿“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可是含珠真的听见了,大哥大嫂,你们都别说话,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方承运和秦氏都静了下来,仔细听着周围动静。
远处隐隐传来的却不是鸟叫声,而是方兴业的说话声:“四弟找为兄到底为了何事?”
方承运一愣,正要扬声叫“二弟”,却见含珠对自己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心中突然一动,
文达刚才说有事要办,这会儿却带着方兴业过来说话,含珠又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事情必然不简单,便屏息仔细听远处的对话。
只听两人越走越近,渐渐来到了假山另一边。
孟蜻道:“二哥,这事文达不好当着别人问你,这才叫你到这儿来的。”
方兴业心中疑窦丛生:“是什么事?”
孟蜻道:“二哥,文达已经知道了,大哥摔下扶梯那件事其实不是意外,是二哥你设下的计谋。”
方兴业大惊,昨日文达把扶手带到大哥房中,当着众人的面剖析扶手断裂的原因,已经把此事定为意外,他便当这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会被文达这么直截了当地指出是自己做的手脚,顿时就慌乱起来,他结结巴巴道:“文达,你,你胡说什么?那是意外。”
孟蜻却道:“二哥,文达和含珠去天香楼找扶手时,还得知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什,什么事?”
“二哥和大哥常常一起去天香楼,可是从十多天前开始,二哥就开始一个人去天香楼了,去了三次,而且每次去,下楼时都会去推一下那段扶手,小二说二哥不光是推,还会低头去看,是不是?”后面一半倒不是小二说的,而是孟蜻推测的,也是为了诈方兴业说出真相。
方兴业慌忙否认道:“为兄没有。”
孟蜻却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二哥是没有去还是没有低头看?”
方兴业擦了擦汗道:“为兄是去过几次,可没有低头看过。”
孟蜻道:“因为你最后一次去,就是大哥摔伤前一天,那道裂缝已经完全裂开了是吧?”
方兴业还是否认,此时他倒是冷静下来一些,“文达你这完全是自己胡乱推测,为兄只是去天香楼吃饭而已,下楼是扶一下扶手也属正常吧。”
孟蜻冷笑道:“扶手已经完全断裂开了,但因为支柱支撑着,断裂的两头还顶在一起,表面看不出来,但用手去扶时还是能察觉道异样的。二哥若是扶过,又怎会不知道?若是文达将此事告诉父亲和大哥,二哥觉得他们会相信你没有发现扶手已经断裂?”
方兴业咬牙,思量之后道:“文达,你既然单独找为兄出来谈,自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你想怎样便说吧。”
方承运夫妇在听两人对话时,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听到方兴业这一句,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问文达想要怎样,便等于是承认了此事,方承运神情阴沉,一双拳头已经捏得死紧。
于懿怕他忍不住出声训斥,急忙对他摇手。
方承运看向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缓慢地点一下头,表示他不会在此时就出声呵斥方兴业的。
孟蜻道:“二哥,当着父亲和大哥的面,文达不好直说……若是二哥要文达摔这一觉文达觉得还能说通,可是文达真的想不通,二哥和大哥是亲生兄弟,为何要害大哥摔断腿呢?”
这也是方承运现在极为想问的,只听方兴业慢慢道:“为兄自小身体不好,经常要在病床上度过,可是大哥却可以生龙活虎地到处玩耍,同时一个娘亲生的,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家中的生意,爹除了自己之外,只让大哥一人管着。为兄虽然身体不好,头脑却没坏啊?四弟更是聪敏之人,父亲为何只信任大哥一个?同是一家人,四弟难道就没有觉得不公吗?”
方承运这才知道方兴业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孟蜻却察觉到方兴业借着辩解之机,还想挑拨起自己对方承运的嫉恨,他心中好笑,若是方兴业知道此时方承运就在假山的另一边会怎样想呢?他劝道:“二哥不要这么说,文达觉得爹会倚重大哥,是因为大哥很有做生意的天分。至于没有让二哥也管生意,是爹怕二哥太过劳累,这不是对二哥的爱护吗?”
方兴业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做生意又不难,也累不着什么,有什么事让下人去跑腿就是了,为兄只是体弱,不是不能管铺子。爹就是对大哥偏心!”
作者有话要说:买了计步器,今天暴走了7。76公里~
第110章 老夫少妻(7)
方承运强忍气愤听着假山另一边兴业和文达的对话;当听到方兴业指责父亲偏心;又挑拨文达和自己的关系;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喝道:“方兴业!”
方兴业被这出其不意的大喝下了一跳,听出是方承运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狠狠地瞪向孟蜻:“文达;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设下陷阱害我?”
孟蜻冷冷道:“设下陷阱谋害亲兄弟的恐怕不是文达吧?”
方承运让方和推着轮椅,绕过假山;一见方兴业的面,便怒气冲冲斥道:“兴业!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看待为兄的,更想不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兄何时亏待过你,你要这样害我?”
方兴业知道到了如今地步,他已经无法辩驳,若是推辞反而让方承运越加生气,若是闹到父亲那里去就糟了,他思来想去一咬牙便对着方承运跪下了:“大哥,是兴业错了,兴业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可是兴业真的不是想要害得大哥摔断腿。兴业是去天香楼吃饭时偶然发现那段扶手裂开了的,但扶手断裂处是在楼梯中间,离下一层不过数尺之高,兴业只是鬼迷了心窍,想看大哥摔一跤出出丑而已,真的没想到大哥摔下去会摔断腿。兴业得知大哥腿断了之后可不是高兴,而是担心忧虑,悔恨至极……”
说到后来方兴业哭了起来,苦苦哀求方承运原谅自己。
方承运重重地叹了口气。
方兴业见他似有松动,再求他别把此事告诉父亲。方承运见他哭得凄惨,心中不忍,但要他不告诉父亲此事,心中却仍有不甘。
方兴业便跪行着到方承运的轮椅前,求道:“大哥,大哥,你答应兴业,别告诉爹。要是爹知道了,娘也就知道了,娘一生气一定会把兴业活活打死的。”
方承运想到继母的火爆脾气,兴业如此作为,害得文达被冤枉,她自己更是和父亲大吵一架后回了娘家,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