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之外,他们又鄙视戈多伊,目之为品德不修的暴发户,所以他们高兴地抓
住机会重获政权。他们提防法国人可能提出的改革;某些人还梦想建立英国
式的君主政体;他们之中没有人愿放弃社会优越地位。如果当时资产阶级实
力强大并获得了新思想的话,那么这个运动就会向相反方向发展;然而除了
在加的斯以外,资产阶级的力量必然很薄弱,而且文化很低。除了沿海各省
和卡塔卢尼亚具有民主的社会经济结构以外,西班牙仍然是一个贵族大地产
所有制的国家,这里大贵族只要发出一个信号就可以把受奴役的农民动员起
来。此外,西班牙人把他们国家的一切灾难都归咎于戈多伊;正是这一点使
费迪南在一个短时期内深得民心。如果拿破仑当时以他为幌子赶走戈多伊的
话,那么他只会遇到很少的抵抗;但是当侵略者被说成是那位民愤很大的大
臣的同谋者时,人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城市里的老百姓和农民一道带动起
来。值得注意的是起义首先指向西班牙中央政权的代表人物,其中好几个人
遭到杀害。
至于僧侣,拿破仑认为他们是主要的角色。他说:“这是一次修道士的
叛乱。”人们却否认了这一点,因为有一定数量的主教和神甫如波旁红衣主
教,即托莱多大主教等参加了巴荣纳“政务会”,或者至少在形式上服从约
瑟夫。可是高级僧侣中有几个例外是说明不了什么的。西班牙有六万个世俗
僧侣,十万个正规僧侣。因此,是他们而不是他们的教长,通过和人民接触
向人民进行了说教鼓动的。如同旺代和其它地方一样,传教和忏悔室引起了
表现为各种各样奇迹的极度的宗教狂热;一想到眼看国家要被世俗化和拿破
仑同教皇决裂,僧侣的愤激就很容易解释。然而某些迹象使人设想至少有些
教长是领导了这次宣传活动的,并早就考虑到组织抵抗的计划。1808 年6 月
30 日,红衣主教德斯品…达思托,即塞维利亚的前大主教从罗马写信给格拉
纳达的大主教说:“您很清楚,我们不应该承认一个象所有波拿巴家族和法
兰西民族那样的异教的、路德派的共济会会员为国王。”他预见到自己可能
会被迫离开那座圣城,接着又写道:“我将设法回到西班牙以便执行我们的
计划。”这个计划是什么呢?当我们看到该格拉纳达的大主教、塞维利亚的
副主教、桑坦德的主教在起义的“政务会”中扮演了主要角色的时候,当我
们证实了有一些通告送给各主教并嘱咐他们广为散布的时候,我们就能够揣
测到这个计划是什么。有几份通告被截获了:
“一旦他们成了西班牙的主人,他们就会引进形形色色的宗教以便废除
真正的宗教。。他们将强迫你们所有的人当兵,以便实现他们征服欧洲和全
世界的计划。。武装起来吧!。。以上帝的名义,以上帝白璧无瑕的圣母的
名义,以圣母的崇高的丈夫,天父圣若瑟的名义前进吧,胜利必定属于你们。”
起义并没有立即爆发,从查理四世出国到开始起义历时将近一个月。起
义在奥维亚多开始,那里由于圣克鲁斯侯爵的策划,阿斯图里亚斯的等级议
会向拿破仑宣战。6 月6 日,塞维利亚的“政务会”也向拿破仑宣战。这就
象一连串的炸药一样地接连爆炸了。起义往往都伴随有谋杀和抢劫;在巴伦
西亚,司教会员卡尔沃指挥屠杀了三百三十八个法军。不久便成立了十七个
起义的“政务会”,主要分布于西北部,南部和阿拉贡。这些“政务会”毫
无经验,内则个人之间争权夺利,力量削弱,外则彼此闹独立性,互不相服;
乌合之众没有任何军事价值,而在拥有民兵的各省如阿斯图里亚斯和卡塔卢
尼亚,居民远非一致响应号召,尤其是不愿屈从去从事正规战争。有两个理
白也使起义令人恐惧。第一,与葡萄牙相反,西班牙掌握着一支重要的军队;
这支军队主要集中在加利西亚和安达卢西亚;因此这两个省便占居优势;加
利西亚的“政务会”使阿斯图里亚斯的“政务会”,尤其是使莱昂的“政务
会”和旧卡斯蒂利亚的“政务会”从属于它自己;塞维利亚的“政务会”则
以中央政权自居,称为“西班牙和印度①各地最高政务会”并从6 月15 日起
着手夺取在加的斯的法国舰队。第二,坎宁避免重犯皮特在旺代犯过的错误,
5 月30 日,阿斯图里亚斯的使者到达伦敦,而6 月12 日起,坎宁就答应给
他们援助。他接待立即蜂涌而至的各地“政务会”的代表确实不是那么热情:
这是因为他不放心他们的地方主义,并想引导他们组织起一个统一的权力机
构。他知道西班牙人并不乐意接受一支英国军队;但是他在葡萄牙可以自由
行动,而朱诺因西班牙起义之故已与法国隔绝。坎宁就决定利用这一点,于
是他派了一支远征军到葡萄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碍这支队伍最后进军马
德里。只是到这个时候,英国人通过特拉发加胜利所确保的制海权的意义才
完全表现出来。这就是:英国人决定利用他们的制海权使战斗最终转移到大
陆上,而只有大陆上的战斗才是决定胜负的。
1808 年6 月1 日,法国军队拥有十一万七千人,直至8 月15 日才又增
加了四万四千人。要征服西班牙,这支军队太少了;而且它远远不如留在德
意志的“大军”,因为它是由“临时联队”仓猝组成的,也就是说一些新兵
和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水手、巴黎的警卫兵,而主要是外国人,包括汉诺
威人和其它的德意志人、瑞士人、意大利人、波兰人,这些人第一次成为军
队的重要部分。指挥也属第二流的,物质准备和通常一样几乎没有,而西班
牙又不能提供法军指望按惯例在当地获取的资源。此外,地理条件又不适合
拿破仑的战斗方法。然而这支军队如果适当集中,是不怕列阵战斗的;使这
支军队败北的却是皇帝,因为他蔑视起义者,把兵力分散以便同时占领各省。
法国人在西北部夺取了桑坦德、瓦利阿多里德和毕尔巴鄂。由布莱克指
挥的三万人的加利西亚军队前往击退法国人;7 月14 日这支军队在梅迪纳…
德尔…里约塞科被贝西埃尔击溃。在阿拉贡,帕拉福斯这个虽然很有名却极平
庸的领袖被赶到土德拉以外。而韦迪埃则围困了萨拉戈萨,8 月初他击退了
一次突围。但是迪埃斯梅在卡塔卢尼亚不得不从赫罗纳退兵,而后在巴塞罗
那受到包围。此时蒙塞已到达巴伦西亚城下,但因无攻城装备只得退向塔霍
河。战争立刻具有一种极为残酷的性质;西班牙人拷打或是屠杀他们的俘虏;
法国人怒不可遏,又饥肠辘辘,以焚烧村庄作为报复,并且用剑把村民刺死。
与后来揭示了这次冒险行动的严重性的历次惨败相比,这些困难还算不了什
么。
杜邦被派往托莱多。根据皇帝的命令,他于5 月24 日仅仅带了一个师离
① “印度”此处指西属美洲各殖民地,因哥伦布最初发现美洲时,误以为是到了印度,故称该地为印度,旧
名沿用仍称“印度”。——译者
开托莱多去占领加的斯。到达安达卢西亚之后,6 月7 日他在阿尔科勒亚强
渡瓜达尔基维尔河,并攻下了科尔多瓦,该城被洗劫一空。不久,杜邦知道
卡斯塔尼奥斯率有三万正规军摆好阵势准备与他作战,并至少有一万名起义
者增援,就于19 日退至安杜哈尔以等候增援部队;韦代尔师穿过德斯佩尼亚
…佩罗斯隘口并驻兵拜兰以监守德斯佩尼亚…佩罗斯,接着,在戈贝尔师接防
以后与杜邦会合。安杜哈尔离拜兰七法里路①,是一个不利的防御阵地;杜邦
冒着有受攻击和被包围的危险,但是他只考虑重新发动进攻,可能他是轻敌,
并且急于争取大捷以博得元帅的节杖,这根节杖他在弗里德兰战役中本已应
该拿到,但却被维克托得到了。
卡斯塔尼奥斯指挥作战的手段机动灵活:他用佯攻拖住了杜邦,使雷丁
推向了门吉瓦尔;戈贝尔战死,他的那个师向隘口败退。然而雷丁感到这太
冒险因而重新渡河,韦代尔离开杜邦以后于7 月17 日重占拜兰。这样,本来
没有什么损失,但韦代尔又向隘口退却,而本该紧紧跟随着他的杜邦则将出
发时间推迟到18 日夜间。雷丁和科皮尼带领一万八千人得以重返拜兰,结果
19 日早晨杜邦率领九千多士兵试图强行通过,却未能成功,并且负了伤,因
而开始谈判。但是韦代尔听到炮声就折回来从背后打击敌人。他的上级由于
已经作出保证所以拒绝重新开战,并下令韦代尔停火。22 日,杜邦签订了一
个协定,包括韦代尔在内。韦代尔尽管已经撤离,但还是很软弱地前来交出
他的部队。没有发生投降之事,因为安达卢西亚的法国军队本应从海上遣送
回国。杜邦这一决定的本身并不比朱诺不久以后所采取的决定更应受谴责,
而拿破仑也从来没有为此责备过朱诺。但是塞维利亚的“政务会”拒绝承认
这个协定,把那些不幸的俘虏软禁在卡夫雷拉岛上,并且故意让他们饿死。
皇帝对待他们的长官残酷无情,他象对维尔纳夫那样地对杜邦进行无以复加
的凌辱,判处革职并把他囚禁在监狱中直至1814 年。有时人们又过分地为杜
邦推卸责任;他的错误是无可否认的;但是拿破仑的轻举妄动也不能不说是
这次败北的根源,如果杜邦不是在1814 年出于报复而愤激地投向波旁王朝一
方,而是庄严地为他的案件申辩的话,那么拿破仑使他所经受的遭遇必定会
引起人们对他的同情。
与此同时,朱诺眼看着葡萄牙人效仿他们的邻居起义了。波尔图的西班
牙师返回加利西亚,法国人不得不集中在里斯本周围;他们仍然守住阿尔梅
达和埃尔瓦什两个要塞,起义的队伍敌不过他们。就在这时候,阿瑟·韦尔
斯利,即韦尔斯利侯爵的弟弟,未来的威灵顿勋爵于8 月1 日带领了一万三
千人连同七千葡萄牙人在蒙得戈河口登陆。德拉博德试图把韦尔斯利阻截在
罗里萨却没有成功,8 月21 日朱诺只带九千五百人就决定在维米埃鲁向阿
瑟·韦尔斯利进攻,但是他也失败了。8 月30 日他与刚取得盟军指挥权的休·达
尔林普尔爵士签订了辛特拉协定。根据这一协定,在葡萄牙的法国军队——
计有二万五千多人——连同有亲法嫌疑的葡萄牙人都撤回法国。从英国的观
点来看,这样安排得到辩护,认为是有利的,因为法军不经过战斗就交出了
里斯本,这样就能够向马德里进军;不过还是有人提出尖锐的批评,因为朱
诺的军团又回来投入了1808 年的战役。
辛特拉不如拜兰那样引起议论纷纷,因为据说胜利是由一支正规军取得
的。相反,杜邦之败北在欧洲轰动一时。人们由此得到证明:法国人并非是
① 古法里(lieue)的长度在各省各地略有出入,大致合四公里。——译者
不可战胜的,这是对法国所有的敌人的一个鼓舞;而且人们忘记了战胜者也
是正规军,而把这次事件当作人民起义的胜利来庆祝。自6 月15 日起,谢里
登以曾长期赞同法国革命的辉格党人的名义,称颂西班牙的起义正是受法国
人自己的正确原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