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连累他,这件事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各自腹诽的众大臣突闻此言,惊诧的抬眸望向容轻羽,都以为她这是故意想保南宫袭襄。容氏一门造反,容轻羽之前又为贤王添丁,虽然孩子不在了,可是贤王为了容轻羽拖着刚刚康复不久的身体千里迢迢跑去南疆,可见南宫袭襄对容轻羽的宠爱之深。
因为容夫人,容轻羽的身份又被揭开。那么南宫袭襄为博这美人开怀,助她谋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会儿容轻羽却为南宫袭襄撇清关系,究竟是想做最后挣扎,还是真心护着南宫袭襄?
高位上的南宫穹宇也是探究的望着容轻羽,心里不禁揣度,如今她已经如此,而襄儿始终也未出现。难道她没有半分失望责怪?居然还护着他!就没有怀疑过,他有没有也参与到诬陷她的事件中来?
“容轻羽,你这是认罪了?”南宫穹宇沉声问,眼睛紧紧的锁着容轻羽的表情。
容轻羽闻言,不动声色,然后两手撑着两边的椅背,勉强站了起来。一旁的南宫月离见了,赶忙上前扶住她。
那边容夫人与容赢见此,也是一阵紧张,尤其容夫人已经快走一步。却无奈被铁链牵绊住步子,不能前进。
“羽儿!”容夫人忍不住一声轻唤,仿佛是在压抑心底难以自制的母爱般,望着容轻羽的眸子里已然溢满泪光。
容轻羽听得这声唤,身子微微一颤,继而转向南宫穹宇的方向:“想来,无论容轻羽人不认罪,也皆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的吧!既是如此,皇上又何故多此一问,难道容轻羽不认罪,便可无事离开了吗?”
南宫穹宇被容轻羽这话一堵,顿时语塞。可是,谁又听不出容轻羽这话里的争辩?
众臣此时一片安静,欲待这最后的一刻到来。
是啊,容轻羽说的没有错……
然后南宫穹宇望了台阶下的容轻羽好一会儿,她也再没有分辩什么,仿佛已经默然准备好,准备承受将要降临的所有罪责——
然后,南宫穹宇向身边的太监总管挥了挥手。
太监总管领命,当即铺开刑部侍郎提交上来的黄绢宣布最后的判决。
贤王南宫袭襄受贤王妃容轻羽蒙蔽,完全不知谋逆之事,无罪释放。
容氏夫妇意图弑君在先,被判斩首示众。
容轻羽谋划参与其中,因考虑到其曾对贤王的恩情,留其全尸被宣判绞刑。
而容家,便由贤王南宫袭襄代为掌管,直到新任东主上任。
圣旨宣读之后,南宫穹宇本以为南宫月离会说什么,而自始至终,他只是安静的扶着容轻羽,未置一词。
直到容轻羽被廷尉压下去,关进天牢,南宫月离只吩咐了一句:毕竟她以为东楚奉献了大好年华,最后一程,便让她走的舒适一点吧。
于是,南宫穹宇很仁慈的吩咐狱卒,将牢房妆点成了一间产后休息室。
——
南宫月离一直将容轻羽亲自送进天牢,站在牢房外,看着容轻羽从容依旧的走了进去,仿佛没有感觉到她身后一同进来的容氏夫妇。
进去以后,便根据感觉摸索到了床铺,跟着钻了进去,好似冷级的蜷缩了进去。
“羽儿……”容夫人见此,盈满眼眶的泪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
南宫月离看了一眼安静的蜷缩在上好丝被里的容轻羽,又望了一眼一旁的容氏夫妇。
容赢的眸光锁在容轻羽身上好一会儿,听见容夫人的话,才开口:“你也不用喊了,我想,她应该知道,她不是咱们的孩子了!哪有亲生父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骨肉呢?”
容赢说,语音未明,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为谁悲愤着。
南宫月离听得皱起眉峰,似乎想说什么。
“赢,我……”容夫人却是声泪俱下的更厉害。她想说,南宫穹宇答应他们的事情,究竟算不算数,他的话,究竟还能不能信?
“毕竟,你也顶着我们孩子的名活了那么多年,帮她尝尽苦难——是我们夫妇害了你,如果有来生,做牛做马,我夫妇二人定当极力偿还这世欠你的!”
容赢望着容轻羽字句铿锵的说,在说这话时,却感觉心头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容轻羽听见这话,这才从膝盖里抬起头来,也仿佛是这刻才想正视容氏夫妇的存在。
051章 强行药灌贤王【 】
“还债吗?下辈子?就是生生世世,你们恐怕也还不了我今生要失去的东西……”容轻羽微微一笑,似是自嘲。话虽如此,却没有半分的责怪般。
容氏夫妇听得心房莫名一颤,然后望着容轻羽说完这些又埋首进膝盖里。
因为容轻羽正好在这个时候难产,孩子早夭,让他们不得不将事情与自己夫妇二人造成的混乱影响联系到一起。
容轻羽算是一夕之间,失去亲子,失去丈夫,失去整个心血拼出来的容家盛世,最后是生命。这里面有多少东西是可以用金钱,或者说是一句抱歉可以偿还尽的?
这时狱卒也正催促,容赢夫妇也不能再说什么,被分别带进了另一间牢房里。
南宫月离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这时看了看容轻羽叹了口气道:
“我去看看他……你……”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后面的话南宫月离终究没有说出口,然后,转身往牢房更深处走去。
容轻羽听见南宫月离走远的声音,搁在膝盖上的下颌缓缓抬起。鼻息间是牢房里潮湿阴凉的气息,若不是她身处的房间被牢房被打扫过,她应该还可以闻见霉草的气味儿。
她感觉得到,阳光正从天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肌肤因为变暖。可是那暖怎么也无法到达心底深处,她如今感觉到的,仿佛只有无边的寂寥与心痛。
到这刻,她不难过自己被判死刑,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要因为这场蓄谋已久的死刑而被斩断——终究,他们的缘分要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轻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被稍稍引回注意力——是南宫月离回来了。
这瞬间,有什么话欲涌上喉咙,又被她极力压下,不敢问出口。
“他现在,就在你身后的那堵墙后面!”这时,南宫月离说。
容轻羽听此,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回头转向那堵墙。
“羽儿,羽儿,你在那边对不对?是你的意思吗?你告诉我,让我喝下那药水是你真正的意思吗?”像是响应容轻羽此时的心声般。
从墙后传出她这么多年来见时痴情迷恋,不见时又朝思暮想的声音。那本低醇的声音比之平时暗哑了许多,还透着深沉的痛楚与悔恨。
容轻羽听得南宫袭襄的声音,身子又是一颤,却是本能的缩紧身体。身边的南宫月离都没有看见,她在被子里的手此时正紧紧的捂着心脏的位置。
“羽儿,你说话啊,那根本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墙的那边南宫袭襄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可以听见他拳头捶打墙壁的声音。
容轻羽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可这时又听见他说话,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终于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拿分虚弱与无力。意识到这点,容轻羽跟着抬起头来,对着南宫月离的方向忍不住低声问急问:
“他怎么样了?他们对他用刑了吗?不是被判无罪了吗,怎么还不放他出去?”
南宫月离唇瓣抿了一下,才开口:“就是你知道他此时的状况,恐怕也不能如何,你不如开口劝劝他死心的好!不然,你恐怕不能轻易的就离开东楚——如果他活不下去了,你能走得了吗?你舍得吗?”
南宫月离一句话就叫容轻羽沉默了!
听着墙壁那边一声声的呼唤,容轻羽藏在被子里的纤指几欲掐破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生产的疼痛还在身上,心里的疼痛也再层层上涌,手心的那点痛根本就微不足道了。
“羽儿,羽儿,你回答我!”一直得不到容轻羽的回应,墙那边的南宫袭襄的几近声嘶力竭。
好一会儿,容轻羽才努力压下心底的痛楚,靠近墙壁,带着几分讥讽的开口:“回答你又能怎么样呢?不日,我便要被处死。我都要死了,最后这一刻,难道还不能让我走的安静一点吗。”
容轻羽这话一出,墙那边的南宫袭襄明显一滞。
“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即使你随我离开东楚,可是只要你父皇一有事,他都敢用命赌你这个儿子的绝对会心软,你能不信吗他?你能再也不管吗?不要跟我说你再也不会,如果真的能,这次你恐怕也不会回来了。有些路,一旦走了,就没有可能回头了……所以你就喝了那药吧!其实,一开始没有我的时候,你不是活的挺好的。现在忘记我,你很轻易的就能够回到从前,无忧无虑……你又何苦这个样子?”
容轻羽轻轻的说着这些,期间一手紧紧的揪着心脏处的衣衫,强压着一阵阵涌上心头的痛楚,尽量不在乎的说。
墙这边的南宫袭襄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只是血迹斑斑的拳头紧抵着墙壁,已经又蹭破一层皮。
是啊,他不能向她道歉,道歉真的也于事无补……
她以前从来没有怪过自己,而今即使说这些话,他甚至都知道,她并不是在怪他,而是想让他彻底死心,不要被她给牵连进去……
越是这样,除了愧疚,也有难抑的深浓感情汹涌在心头。
让他忘记?让他忘记?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心底这样喊,南宫袭襄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心底已然暗自下了另一番决定。既有来世今生,而今生若已经无妄,他不如随她共赴黄泉!求寻共生同存的机会……
“你不用固执的不喝药,还有殉情的念头也打消吧——即使你死了,也是再也见不到我的。”南宫袭襄正这么想着,容轻羽便给了这听似温柔,实则痛彻心扉,震到灵魂的一刀。
“你相信,我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了吗?相信的话,我也不妨多告诉你一件事。以前我求得用自己的身体养魂,为他积德净化恶念的时候,便答应了,要付给阎罗王的代价——以魂换魂,此后便是魂飞魄散!所以,你去哪里也是找不到我的……以后,再也没有我了!”
“噗——”容轻羽话音方落,便听得墙那边一阵异动,心头惊跳间,却是猛然转头对着南宫月离的方向。
南宫月离眸色痛惜的望了眼容轻羽,便快步往旁边走去。
南宫月离快走几步,推开并没有上锁的房门。
牢房里靠墙的位置,身上还是那晚那件黑色袍衫的南宫袭襄单膝跪在地上,一圈抵着墙壁,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他苍白的唇也被一口突然吐出的鲜血染红,此时他的俊颜更是惨白一片。
南宫月离见此,微微皱眉。听见锁链的声响,便又抬眸去看他的肩膀处。赫然两条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限制了他的行动。
很明显,他目前被封了功力。
南宫袭襄听见动静,猛然抬起头来,琉璃色的眸子里此时氤氲着一层湿热的雾气。但是迸射出的光芒,却是慑人凌厉,还带着几分明显的防备。
好像知道南宫月离这时进来,怕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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