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当皇帝助理,也就是帮助皇帝理理东西。
“我替你先选出折子,你慢慢阅。你说行吗?”站在他对面,我无奈地说。“不然,我好像也帮不了你什么了。”这晦涩的文言文我还真是头痛啊。
抬头望我笑笑,他同意了。我慢慢一份份看。说实话,我还真是看不太懂。
咦,又见熟人。这不是甘凤池吗?我不禁开口相询:“皇上,江南张云如教匪案你知道吗?”
“又有什么事了?是不是又看见你的老朋友了?”人家还是波澜不兴的样子。
我手抚额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还有没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啊?”
他放下笔,扯开嘴角假笑一个:“好像没有了。”
“你能给个面子吗?”既与天地会结交一场,什么也不做好像说不过去。
沉吟一秒,他说:“不行。这些全是反贼。我不追究你结交匪类,你也别给自己惹麻烦。”
“唉。”我叹口气。“自古侠以武犯禁,血腥点倒也无可非议。只不过,一点香火情,我不跟你开口好像也是说不过去。”
他苦笑。摇摇头说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样吧,你找点儿信物来,我派人持了去。好歹你做好人也得让人家知道不是。不过,只能这一次。”
看着他有点宠溺又有点为难的神情,我无话可说。毕竟要是真的能救得一次也是好的。
“谢谢。”我低声说。
“你也是汉人吧,‘反清复明’这事儿你怎么想的?”他悠悠问道。
我侧头一笑:“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可能成功就是了。”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你看着我做事好像跟看戏一样,是吗?”他若有所思。
这倒是真的,只是我对历史事件也不太记得。“也不是,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也就对老十四的事比较上心。清史稿也只是看列传多一点。早知道会回来,我应该带一本来给你。”
好像是我眼花了吧,他的笑变了一变,让人觉得多了点苦味。觉得不是滋味,我低头继续整理。
时间悄悄溜走,我可以下班了。
“我要走了。你也早点睡。别看太晚了。”这是我的台词,每回都要说的。
只要雍正驻圆明园,我就上班。没工资,只是时常赏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渐渐地,也成了习惯。
一个大太监恭恭敬敬地在前头引路,两小宫女提着灯陪着我在园子里快步走着。离得不太远,也就二十来分钟,我也就只是走路了。
没走几步,大家就成了木偶人。我思想倒还在,只觉得好笑,这还真遇上剌客了?
四人被拖进间房子,黑暗中传出个声音:“不想死就老实点儿。”
我真是被打败了,这乌漆抹黑的,想老实你们也看不见不是。仿佛是心有灵犀,一点烛光亮起。我连忙鸡啄米似点头。
一把长剑架上我颈子,我只好翻个白眼,反正连穿越这种事都会发生,那基本上,遇上武侠小说桥段也是正常的不是。
感觉身子一松,我试着开口:“请问诸位大侠,我能帮你们什么?”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你是皇帝的宠妃吗?”
这是谁?吕四娘?“不是。”我回答,没有撒谎哦。
“我们目睹你从皇帝的寝宫出来。”一个男人很温和的声音,只是陈述事实,并无太大我情绪波动。
“我只是皇帝的亲戚。”说话间,我瞄瞄那三个无辜的宫中人。“他们只是底下人,放了他们行吗?”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就算我要卖了胤禛才能活,那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不是。
有人兔起鹘落,三掌打晕三人。
“好了,想我做什么,说来看看我能否帮忙。”我不敢动,但还是大大咧咧地说。
“带我们去找皇帝。”还是那个温和的声音。
我勉强抬头偷看。石破天惊。“洪熙官!?”我惊呼出口,二十多年,他更加像李连杰了,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过甘凤池是他师兄,要救也是应该的。只是“你们应该劫牢啊。杀了皇帝更救不出甘凤池了。”
长剑送了一送,冰凉的感觉更加明晰。
“你认识我?你是何人?”老洪蹲了下来,因为我坐在地上嘛。
我叹口气,说真假参半的话:“还记得沈颖?如果你们要救甘大侠,就不用做什么了,我已经求了皇帝了。”
“大哥,狗皇帝那点我们也进不去,如果这个妹妹说的是真的,么就放了她算了。”又闻乡音,又见沐雪。
“这些满狗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师妹,你心太软了。”先前那个清脆的女声说:“国恨家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了狗皇帝。”
没人表示异议。这果然是吕四娘。我本来并无如簧巧舌,现在更加束手无策。
“站起来。”剑应该已经划破我点点了,有点痛。我当然很听话。
光熄了,只听见悉悉索索声音。
肩膀轻微有点痛麻。“你被我的毒针剌到,带我去见皇帝。”耳边响起小吕声音。
“吕留良案并非毫无转机,你给我机会试一试行吗?杀了皇帝是不可能的。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让我带了她去行剌胤禛,这不是为难姐姐我吗?
她轻轻一笑:“我早无生意。若能与狗皇帝同归于尽,我死而无憾。”可我有憾好不好。
“我不可能会带你去的。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害了你吕氏一门的,不是皇帝,而是曾静。”死就死算了,拉胤禛垫背就不必了。
脖子又痛了,这臭婆娘。“冤有头债有主,拿个无辜出气就是你们侠义道的本事?”我不无嘲讽地说。
“吕师妹,你冷静一点。”老洪说了话。剑挪开了一点点。小吕声音哽咽:“洪师哥,我吕氏满门下狱,难道就为这女人的几句话,要我罢手吗?好不容易才探得皇帝下落,我不甘心。”
“既然只是下狱,我就并非无能为力。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你杀了我倒无所谓,杀了皇帝才是绝对救不了家人的。”再努力一把。
洪熙官思忖再三,缓缓开口:“你果真与沈姑娘有渊源?
我点头不迭:“沈颖曾赠尊夫人玉镯一只。洪大侠也曾予沈颖宝剑一柄。”
“你不是满人。你是她什么人?”
“娘家侄女。”我现在这样儿,说是晚辈才能有人信吧。
洪熙官点头称是。“吕师妹,不如就信她一次如何?”又转头向我:“令姑母为人高洁,又有侠义心肠,只盼夫人莫让我等失望。”语毕示意吕四娘撤剑。
小吕悻悻罢手,怒气冲冲塞一丸药给我:“解毒的。”
拖着步子,握着药丸回了家。
孩子们已经睡下,胤禵还在等我。扑到他怀里,我一五一十地说发生的事。
他扶我躺下,倒了水给我服药。“宝贝儿,别怕。他们不敢怎么对你。我们去求他,他会放了那吕氏的。”他的话不多,可是让我安心多了。
躺在胤禵的怀里,我很是平安喜乐。听着他低沉温柔地安慰着我,我慢慢沉入梦乡。
真像
女儿渐渐变得沉默得多,常常一个人呆在没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捣咕什么。
儿子和红雪更像兄妹,我戏称他们是小俩口。
胤禵和我,还是一样的蜜里调油。有时候我就问他:“我们这样子亲昵,你会不会觉得腻啊?”
他依旧深情地笑,不避人地抱我,亲我。可惜,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我就觉得,这一个‘好’字,真是上天的恩赐。
时间飞逝。
胤禛已经越来越严苛了,雷霆霹雳手段常常让我不寒而粟。
其间,在助理时,我也常常提少少意见,让胤禛少杀一点人,少诛几家的九族。
“最残酷就是诛九族了。有犯事的当亲戚,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不能这样子牵连人家啊。要是我犯了事,那你还不是一样儿是我的九族嘛。”我只有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他的脸上没有一忽儿笑:“不一样。你不会犯事。”
我不死心。“那要是我犯事儿了呢?”
“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他的语气不如平时清冷,有一丝丝的温度。
长叹。有一点温暖在心头荡漾。
女儿还是古古怪怪地,要了一间房子不许人进。现在他们也五岁了,只是,我总是觉得女儿很诡异似的,问了胤禵,他却没什么发现,只是觉得小至柔沉默一点而已。我很是好奇,总想探察真像,就常常在她的小屋前抻头缩脑。
并无异样。里面只有一些花花草草和胤禛赏下给我的、我从来没用过的珠宝。
除了沉默、独处,至柔与红雪没什么区别。我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这孩子也许只是天生淡漠。
弘明的文学造诣越发深,大段大段的古文,背得很溜,阿玛教的拳脚骑射功夫也不赖,胤禛想让他进上书房,被胤禵婉拒。我也觉得不能去。“不去,上书房的老师势利死了,我才不要让我儿子替你儿子挨打。”我这样明明白白地跟雍正说。
皇帝也被我弄得哭笑不得。
九年九月。
那拉氏当时在畅春园养病,胤禛也时常去看她。
我也就不用上班,呆在家里陪着夫君和孩子。
底下人早就见惯不怪了,反正都是五、六年的老人儿了,我们亲热他们就当看戏。
育儿之乐和闺房之乐,让我时时笑。
胤禵抱着我,在书房里写字。
“对了,你给沈颖画画,怎么不给我画呢?”我想起来,酸溜溜地说。
他凑近我,只说:“早就画在心里了,还要纸上的做什么?”
才过了两天逍遥日子,秦顺儿又来了。
这么多年相处,我跟秦大总管早就熟得快烂掉了。“我的姑奶奶,皇上病了,要见您呐。”
我搂着胤禵的颈子,没好气地说:“关我嘛事?我又不是太医好不好。”
胤禵笑咪咪:“去看看他吧。别让小顺子为难。”
“我是自己为难耶,我这有夫之妇,老是跑别的男人跟前,算什么呀。”我娇嗔地敲胤禵一爆粟。
“福晋啊,这回不是您说的狼来了,皇上是真病了。都好几天了。”秦顺儿赔着笑,解释。
不是我铁石心肠,只是,这皇帝圣体也太容易违和了。跑来跑去,我简直是同情心麻木。常常胤禛咳嗽一声,秦顺儿就把我给骗了去,只为解决苦差,哄皇帝吃药。
胤禵抱我进了屋:“宝贝儿,你就去吧。四哥也太累了。你去给他解解闷也好。”说着,给我找来旗装换。
“让老婆去给别的男人解闷?你还真说得出来你。”我嘀咕。
胤禵搂着我,香我面颊:“婕啊,他也可怜,政事那么多,皇嫂又怕是不成了,我还怎么能拦着你呢。”
胤禛还真是病得蛮重。
端着药碗给他喂,他双颊凹陷,闭目,只是有规律地张开嘴。
我来见他,都是他的心腹安排的,一般的太监宫女都得赶得远远的,只留下几个嘴牢靠的侍候。现在,人就候在屋外,只有秦顺儿一个垂手站在榻前。
“顺儿,你也出去。”他仍旧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吩咐。
秦顺儿端着空药碗走了,我静静地看着他。又快是十年了。他真的是过劳死,看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了。
“小婕,我怕是撑不了十三年了。这些年,我背着你,请了好些个方士来,只想能多活几年,也好能多看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