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宁。只是一个照面,他便认出那是与自己有名无实的司幽太子妃。
那一刹那,心里涌起的竟是多种莫名的欢喜。似乎相隔了千年,满池灵魂沉睡,而只有他们是醒着的。穿过田田莲叶,分花拂水,握手重逢。
无数的并蒂莲中,只有默默相望的两人。感叹着时光悄然流去的悲哀。
“哎~~~!”悠远的一阵叹息,满含悲悯从身后不远处传来。那样熟悉的叹息,让两人不由的回头,看向千重楼阁的白玉栏边。
两道修长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蓝的忧郁,白的飘然。
“祭司大人?”他恍惚开口,神情迷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我真的死了。”
白影隔栏而望,看到从莲花中清醒的白衣男子,叹息着摇摇头。
“殿下,你终究是成功了!、”忽然一边蓝影开口说道。意外语气竟然是欣喜的。
“小浅?”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跃入眼帘,吴邪愕然叫道:“你也在这里吗?”
“我是来帮助殿下历劫的。”小浅莞尔一笑,忽然踏着莲花飘到他的跟前。
“殿下,你成功了哦。”蓝影嘻嘻笑着,将柔弱的手搭在吴邪的身上缓缓道:“不过是红尘一梦,取舍之间。殿下以身饲灵的举动真是让人
感动呢。”
“啊!!”吴邪愣了愣,眼里依旧迷茫一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不是死了吗?”
“那只是一场梦而已。”祭司叹了一声,忽然轻拂衣袖。飘然的落到吴邪的面前。
“怎么会呢?”吴邪惊讶的叫出声:“红莲之湖。怨灵,白塔,还有灵的不甘和心痛。我都真真实实感觉到啊!”
祭司淡淡一笑,伸手摸上吴邪的肩膀。眼色说不出的叹息。
〃没有怨灵,没有红莲之湖,也没有离别和心痛……一切不过是心魔的幻象。我安排了一场幻梦,那个梦折射了每个人心里最黑暗的东西。
那种长久的缺失会带来强烈的渴望……在于你,是付出、守护和感情。”
“付出,守护和感情?”喃喃道。想起幻境自己不顾一切的纵身跃下白塔,吴邪霍然清朗,只是摇头不敢相信。
祭司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凝视着莲花上的太子妃,眼里竟是责备的意思:“星宁,你还不醒悟吗?”
“我。。。”闻言,司幽太子妃的身体蓦地一震,紫色的眼睛终究还是低垂了下去:“父亲大人。我。。我错了。”
“算了,你终究是被爱迷昏了心智而已。”祭司叹息,忽然将目光投向吴邪:“殿下,你想通一切了吗?”
“灵呢?灵呢?”没有听进去祭司的问话,吴邪脱口重复问出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再心里呢喃着。
他忽然站在莲花中四目眺望,寻找那个熟悉痛心的身影:“灵,灵是真实的对吧?一定不会是幻想把?”
“殿下,什么又是真实的呢?”祭司看着他茫然痛心的模样不禁皱眉:“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殿下何必要执着呢?”
“我不相信,”吴邪喃喃,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液体缓缓流下。声音因颤抖而模糊嘶哑:“就算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但是灵一定是真的。
他答应过我,要和我并肩走过我们一起积累的寂寞岁月。他不会骗我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呢?”祭司摇头,紫色的眼睛注视着碧波下的一枉池水:“幻梦中的殿下不是也依然选择了付出和守护吗?抛弃了你的
誓言和你的爱人。”
“不。。不是这样的!”吴邪痛苦的揪着头发,缓缓摇头:“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虚幻的,但我对张起灵的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即使——
即使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我还是会不顾一切的爱上他啊!不顾一切的爱上。”
“殿下啊!”忽然间。一直静默的小浅开口唤道:“守护你的爱人固然重要,但如若你死了,留下他孤单一人又有何用?让他一个人寂寞的再
这个残忍的世界苟延残喘吗?”
“小浅,住嘴!”注意到吴邪的神色痛苦,祭司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牵动的淡淡一笑。
“我明白了。。。”忽然间,吴邪抬起头道。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片释然:“一切不过是一枕黄粱,种种爱憎痴缠,原本都是空中之空、梦中之梦
而已。”
“殿下!”听得那样的话,小浅蓦然脱口惊呼:“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为何不能这样说呢。”吴邪眼神平静,似乎看脱生死般屹与莲花之上:“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终归一场空。不知道灵—灵他曾经是否真的
爱过我。”
看着那一池的莲花,他却忽然微微笑了:“又或者,我们彼此本就是一场梦。沉溺其中,却不想醒来!”
“。。。”白衣祭司默默看着吴邪兀自低语,神色却依然淡然无波。
“不,那不是梦!”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语声,听的吴邪浑身一颤。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袅绕的白雾中,五道熟悉的身影跃然跳入他的眼帘,领先的人黑色的头发飞舞在风中。眼神在对上他的刹那,欣喜而惊慌。
起灵!只一眼他便在也发不出声音了。双手缓缓伸向前,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吴邪!”闷油瓶唤了他一声,眼神却不动声色的扫向他身边白衣的祭司:“纯芒,好久不见?”
白衣祭司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回了个礼,转身飘到之前的白玉栏边。
“你们可来了!”当看到纯芒默默离开后,小浅立刻脱口叫了出来:“可把我累死了,你们的速度真的好慢啊。”
“有劳浅大人了!〃闷油瓶朝她淡淡的回了个礼。礼毕,如一朵云般缓缓飘到了吴邪的面前。
“客气了,客气了!”小浅摆摆手、抬起衣袖掩饰自己夸张的笑容:“你们来的也算及时啦。”
“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邪夹在两人中间,看着他们不停打哑谜,非常郁闷:“你们说的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傻瓜!”意外的,闷油瓶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将他搂在怀中。吻上他柔软的发:“我早就知道这是个梦境,不过为了救你想要守护的朋友,
所以来的晚了。”
“什么!”吴邪惊讶的叫出口,挣脱了他的怀抱,用手指戳着对方的胸口怒道:“原来你早知道了,但是,救我的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让我们来说吧!”一直在远处静默的四个人突然开口、依次看去。黑眼镜,解语花,胖子,潘子。。一个也不曾少。
“其实这个有趣的游戏让我们漂亮的太子妃来说其实更好呢。”小浅装作无意的开口。眼神却冷冷的扫向白衣的星宁。
“浅,你别欺人太甚。”一直相安无事的太子妃见此刻矛头转向她,不禁吓得脸色唰白,怒口道:“父亲大人已经宽恕了我。”
“那又怎样?”闷油瓶突然反问,直视着白衣女子惨白的脸:“他宽恕你并不代表我们不会追究。”
“就是。。。就是!”小浅得到闷油瓶的支持,笑的更放肆了:“要不是你,殿下的几位朋友就不会差点误入死界,做了地狱的怨灵。”
“我已经知道错了”星宁紧咬着嘴唇,眼里已经有泪光在闪动。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不知何时飘来的解语花站在吴邪身后咬牙道。
“不如让胖爷我来揍她几拳怎么样?”不远处胖子的叫声如雷般,吓得星宁瑟缩了一下。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我。。”白衣的太子妃显然已经害怕的语无论死了,只是将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吴邪,寻求解救。
“你还好意思说呢。。。”小浅瞪了她一眼,忿忿道:“明明殿下他们已经快要成功了,都是你使坏将那生死两界门用幻术调换了过来。害的殿下
他们进入纯黑的死界,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没有光明。这就算了,你还打晕他们,想将殿下偷偷带离蓝灵的身边。不过,最让我忍无可忍的是
你竟然下的了手将死灵引到殿下的朋友身边。要不是我和阿芒发现的早,让蓝灵去解救他们,估计现在他们就是地狱的几缕冤魂了。”
小浅恨恨的说着,双手紧紧的握着,像是下一秒就像要冲上去掐死那个太子妃似地。
吴邪愣愣的看着星宁,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这么多狠毒荒唐的事。。。
只要一想到在那个无尽黑暗中的恐惧和无助,他就忍不住哆嗦和心慌。
“好了。。。小浅,你少说两句吧!”忽然,白玉栏边的祭司低声斥道,颜色也毫无暖意的瞟向不停聒噪的对方。
“是!!”小浅低低应道,却调皮的吐了吐舌。
9。偕老
吴邪,我喜欢你,比什么都喜欢,我要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直到宇宙的尽头。
——闷油瓶
一池碧水,莲花肆意的怒放。芳香沁人心脾。
平静的水面倒影八个人欣长的身影,或白,或黑,或粉,或蓝。一时间默默静语。
碧水之上,莲影之中。粉粉的莲面上是一具具桫椤木的灵柩。
每一具都静静浮在莲花面上,加了特有的防腐香料。灵柩中长眠的都是司幽历代的君王。那里的水四周格外的安静如同凝固。无数锦鲤游弋于底,光线
轻柔的投下来,穿过棺木上镶嵌的水晶,映照在灵柩中长眠的面上。
那些脸都保持着生前的天神般的俊美,那种俯仰天地间的的气质长久凝固于他们的眉眼间。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那么安静宁和,彷佛在光阴的深处
长眠。芳香的莲花环绕在灵柩四周,偶尔有几多罕见的并蒂莲:那是帝王于妃同眠。
“近乎于神的人啊!”莲池深处,楼阁高耸,白玉栏边一道修长的白影闪现,凝视着水中的灵柩。
“可惜如今都要在这茫茫的雪域下长眠了。”碧水微漾,一道娇俏的蓝影叹息般的说道。
沁人的花香中,众人在没有说话。吴邪静静看着脚底下的莲花。眼神变了变—是的,那是他的先祖,司幽历代齐天的君王。那些生前保持天姿的人啊!
最终也不免要长眠在这莲花中了
司幽一国,梦华王朝
成就有些人的梦,却同时破灭另一些人的梦—— 然而,却让所有人的心变成了神祗。
那茫茫的冰雪厚重地落下、掩盖住了曾经生机勃勃的繁华王朝。在这个世界上,涌现过多少这样的人啊!
叱咤风云、快意人生,但只是历史滔滔洪流中的一浪而已。 去的尽管去了,来着尽管来着……生死悲欢,就是如此。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忽然,白玉边的白影淡淡的说了一句,收回探索的目光:“小浅,我们该立刻离开了。”
“阿芒?”碧水上的蓝影娇俏而立,脱口而出,眼睛看向楼阁的方向:“我们不能再多停留一会嘛?殿下。殿下好不容易才见着我们。”
“没有时间了。。”白影喃喃,犹豫着开口:“死界若是一关,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可是。。”被唤为小浅的少女摇摇头,蓦然叫道:“可是一旦回去,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我。。我害怕。”
“小浅。。”白玉旁的身影闭了一下眼睛。迟疑许久,终于缓缓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阿芒!”小浅意外,脱口叫出声,脸颊绯红,明艳不可方物。她欢喜的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嗫嚅道:“阿芒你。。你多好啊。愿意带我一起,我又何尝不肯呢。”
“那如果我说我要留在这里,侍奉这些长眠的神呢?”阿芒目光骤的一紧,看着莲池上的灵柩。忽而问道。
“那我。。”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小浅低下头,眼里有抉择的痛楚。许久,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