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府上的
很多老妈子都用来给这些民夫做伙食去了,府上的婢女不够用,你们且过来一下,先将雅清院放一放。”
书画她们听了便都去了。
木香边走边想,这是怎么回事?王衍来广陵,为何要这样大动劳力呢?
也难怪,毕竟是京城的官员过来,周安这个太守好大喜功,喜。欢夸夸其谈,自然想做点表面功夫讨好王衍,毕竟王衍也算是官位比周安大。
木香到了厨房,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楼下有人议论纷纷,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议论那关碧月的事。
原来关碧月和她父亲已在午时处斩了,罪名是残忍杀害纪事一家。
木香正在切菜的手一抖,差点切到了手指。她脸色发白,放下菜刀,一看桂儿正盯着自己看,连忙低下了头,笑道:“今日怎么了?也许是昨天没睡好,这眼睛好不舒服。”
说着故意揉揉眼睛,将方才的惊慌给掩饰过去了。
桂儿是墨云派在身边偷师的人,也必定兼任监视她的任务,所以在桂儿面前,万不可露出半点惊慌,免得让墨云发现,她对关碧月被斩一事还耿耿于怀。
木香让自己镇定下来,用心切起菜来,不去想已经发生了的悲剧。
今日辰溪酒楼来了一些贵客,都是如花为墨云带过来的。
一连要上好几桌大的酒席,木香带着几个副厨忙得团团转,乘忙的间隙,她出来一看,透过层层叠叠的珠帘,墨云和如花在包房内与众贵宾饮酒玩乐,如花身穿大红玫瑰百褶裙,紫色宽坎肩下露出
迷人的肥肉,脸上胭脂涂得恰到好处,正是粉面桃花,无限妖妖。
而墨云坐在一边,也是脸上醉生梦死的样子。
这些贵宾怕是如花的客人,如花特意为墨云带到这儿来的。
话说这家店的贵客之所以都肯过来,也有一大半原因也是因为如花。
墨云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和如花特别亲近,当然,如花也的确是漂亮迷人,很容易引起一些把持不住的男人的欲望。
木香摇了摇头,便回到了厨房。
还是厨房里的油烟味更加亲切一些,外面这个奢靡的世界,太过于灯红酒绿,她还没有习惯。
可是如花既然是喜。欢周汤的,又处处为周汤着想,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墨云呢?
原因只有一个,想取得墨云的信任。
可是如花到底想从墨云那儿得到些什么呢?
木香还真的不知道。
今日忙到极晚才打烊。墨云先送如花回去了,然后又折回来,亲自到厨房对木香说:“木香,我有事和你讲。你坐我的车一同回去吧。”
木香一怔,她现在不希望单独和墨云在一起。
墨云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你怕我?”
“奴婢怎么会怕二郎呢?”木香连忙笑着揖了一下,收拾了一下。
墨云转身便走下了楼,坐在马车里等着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然后下楼到了门口,墨云那辆乌木黑车轿停在门口。
车夫掀了下门帘,墨云的脸露在车内,脸上很阴郁,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她跳上了车,车帘一放,整个车轿就只有一盏昏暗的宫灯低弱的光,照出一点点光亮来。
木香对着墨云一揖,然后便坐在墨云身边。
车晃了一下,开动了。
木香掀开窗帘,发现这车不是朝着周府雅清院开,而是朝着城郊开,心里一阵害怕。
这墨云要带她去哪?该不会要杀了她吧?
这样想着,心跳便加速起来,再转念一想,如今王衍就要来了,辰溪酒楼可少不了她这样一个主厨,在这种关键时刻,墨云可是没有理由要杀害她的。
于是,一颗悬在喉咙上的心放了下来,没那样害怕了。
墨云忽然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她一怔,垂下了头。
“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墨云柔声问道。
她说:“二郎若是想要告诉奴婢,自然会告诉,奴婢不问也会知道。”
墨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说:“你变了。你知道你哪儿变了么?”
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更不知他问这话的用意何在,于是兀自垂着头,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用舌头舔了下干燥的舌头,说:“过去,你在我身边很轻松,不会说假话,你若是想问我带你去哪儿,你一定会想都不想问出来。可是如今,你不但不问,还处处揣测我的想法,生怕得罪了我一
样。所以说,你变了。”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他说得对,她的确在这一方面是变了。
她能不变么?她现在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她亲眼目睹的杀人凶手,是一个喜。欢将人斩草除根的人,如何叫她不怕,如何叫她不防备?
他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眉毛耷拉下来,似乎很不开心很失望一般,说:“我真的有这样可怕和可憎么?想不到连你,也变得怕我了。”
“奴婢不敢。”木香连忙说道,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你嘴上说不敢,可见你心里真的很怕我。因为,你现在不会再对我说真话了。”他声音透着深深的失望。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说:“二郎,既然你都知道奴婢在想什么了,为何还要问奴婢呢?”
他深深凝视着她,眉毛拧成一团,苦笑道:“你这句总算是真心话,你也总算愿意抬头和我对视了。”
车轰然一停。
他掀开窗帘一看,说:“到了。”
于是下了车,她也跟着下了车。
夜色四合,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原野。
车夫提着宫灯,将另一盏宫灯挂在树上,显得这儿更加亮一些。
几枝树杈横斜出来,于夜色里勾勒出几道妖魅的影子来,使得这没有月光的夜更加可怕了几分。
木香却觉得,最可怕的不是这夜,而是身边的墨云。
这时,墨云提着宫灯朝地面一照,一个石头墓碑赫然映入眼帘
木香吓得大叫了一声。
“别怕,你先看看这是谁的坟墓。”墨云却淡漠地说。
木香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那墓碑,上面写着很工整的几个字:“纪老夫人、纪凌云之墓。”
原来这是纪家的坟墓
也就是周汤帮碧君从衙门领来纪老夫人和纪凌云的尸体后,葬在这儿的。
可是这事墨云怎么会知道?
木香一怔。
这坟墓不大,就一个小土钵,墓碑周边还长着密密麻麻的荒草,偶尔还会响起一两声的乌鸦叫,十分荒凉。
木香细想一下,再看看墨云阴沉的脸,她也就猜到了三分了。
没想到,她叫周汤帮她去衙门领纪家人和王**尸体,帮她去埋葬了他们,这事也让墨云知道了。
怕是什么也逃不过墨云的眼睛。
也对,这衙门里的人,墨云也是很熟悉的,周汤去领纪家人的尸体,一定会在衙门档案里留下记录,这一记录便落人口实了,墨云只要运用关系网,一打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怪不得墨云脸阴沉沉的,然后刚才还说她说的都是假话什么的,原来是因为这事。
既然被他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抬头细看墨云,只见墨云也正盯视着她。
她跪了下来:“奴婢并非有意隐瞒二郎,奴婢只是对纪家人心生同情。奴婢下次不敢了。”
墨云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凝视着苍蓝的天际,说:“你对纪家人心生同情,去埋葬他们,我并不生气。我生气的是,你竟然还私底下,和周汤有来往。周汤竟为了你,去衙门领纪氏一家的尸体。可
见,你们背着我,必是关系不简单呀。”
原来是为了这个
木香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事已至此,再去否认和周汤的关系怕只会让墨云更加不相信她,毕竟,若是她和周汤关系不好,周汤也不会为了她做这事。
也是她说:“请二郎恕罪,奴婢的确和周公子有交往,但也只是君子之交,并没有别的。”
“别的?”墨云冷笑道:“你还想要他给你什么别的?你太天真了。”
他笑得这样冷漠,这样充满嘲讽,她心里颇为不舒服,她说:“奴婢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与周公子颇谈得来,于是……”
“你不必多说了。”墨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和周汤是不可能的。不但他不会娶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干涉我的自由?木香在心里不服气地说。
就算是奴婢,也是可以赎身的,可是墨云似乎压根就没打算让她赎身。
他飘柔的长发披下来,如瀑布倾斜下来,衣上的光泽在灯光里闪闪发亮。他背对着她,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袂翩翩飞扬。
“你知道的,木香,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墨云继续说道,凝视着远方,“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可是,你却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加害于你的。哪怕有一天,我杀害
了天下所有的人,我也不会加害于你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发觉我已经爱上你了,而且越来越爱上你了。”
她站了起来,凝视着闪着青灰色光泽的墓碑,说:“二郎的心里,是不会有爱的,只有事业,只有成功。所谓的爱,只是一盘棋局,爱人,则是棋子。只有成与败,没有爱和感情。”
墨云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说:“你错了。你怎么想我都好,可是,你不能否定我对你的感情。”
她垂下头,不再接话。
他走近她,上前走了几步,说:“你应该猜到了,我早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想呆在我身边,你也不满足久居人下,可是我依然用心栽培你,任用你,甚至于当得知你背地里与我作对,我
依然不怪你,依然要将你留在我身边。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用情过。”
她叹了口气,别过头去,说:“那奴婢就多谢二郎厚爱了。”
这话是这样的冷淡,好像他对她的深情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惊喜和感动,却像是一种负担,一种让她想要逃避开的东西。
他苦笑了一下,扬了扬衣袖,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将你给任何人,可是你却背着我和周汤这样亲密,木香,你不要逼我,我是永远不会加害于你,可是,你若是逼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周汤
。”
木香听了,心里一寒,可是又想到,周汤是什么人?周汤武艺高强,又是士族子弟,他一个小小的墨云怎么敢说出这话来?
可是墨云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也从不会说出自己做不到的事。
如今他敢这样说要不放过周汤,则就说明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哪里来的自信?哪里来的能力?
木香十分惊奇,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难道墨云身后的势力,真的如此雄厚,足可以对付一个士族不成?
木香想,也许墨云只是在虚张声势,在吓唬她而已。
周汤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怕他。
想到这儿,她放松了下来。
墨云指着墓碑说:“你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