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参茶。上前递给秘书郎道:“王先生,请用参茶!”
那秘书郎正提笔写到:“安西李庆安拜见太子,关心太子身体”忽见一杯参茶送来,他连忙起身谢道:“不敢!不敢!李公公太客气了。”
他伸手忙接,不料那参茶太烫。他手一哆嗦,恰好李静忠一放手,“哐”的一声,参茶翻到,将整个桌子都浸润了,秘书郎吓得连连喊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赶快收拾,别把稿子毁了。”
李静忠连忙向几个宦官招手。“该死的东西,还不快过来帮忙,把桌子抬出去收拾干净!”
几名宦官立刻上前将桌子抬了出去,秘书郎惦记着他的稿子,也顾不得再听太子和李庆安的短述。跟了出去。
这时,书房里只剩下李亨和李庆安两人。李庆安从怀中取出庆王给他的请束,放在桌上道:“这是刚刚李俅亲自送来的请束,说是庆王亲笔书写,邀臣去庆王府赴宴,臣借口身体不适推却。他又说改日 臣很为难,特来向殿下请示。”
李亨翻开看了看,他立刻明白了李综的意思,不由哼了一声,居心叵测,他对李庆安微微笑道:“你做得很好。不过以后也不用这般谨慎小心。你尽管去赴宴,你的为人我知晓,我是相信你的。”
说着,他又快速写下一个地址。递给李庆安道:“打翻茶杯只能偶然为之。东宫说话不便,以后有隐秘之事,可去这个地址,我给你的金牌就是信物,那里的人自然会把信转给我。”
“属下明白了。” 李庆安收起信,李亨又对他道:“今天中午圣上和几位相国召开了陇右军封赏的正式会议,我也参加了,我不妨先给你透露一句,你可能要离开安西。”
“什么!”李庆安吃了一惊,他连忙问道:“不知我被改封在哪里?”
李亨微微一笑,“你不用急,后天一早便要正式召开朝会了,到时候朝廷会正式宣布,我想,你会满意的。”
这时王秘书郎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叠稿子,后面跟着几个抬桌子的宦官,他对李亨躬身,表示歉意。
李亨笑了笑,对李庆安又道:“李将军,刚才你说到安西汉人偏少。交通艰难,朝廷管理不便,这些我都记下了。我会去和圣上谈你的想法。好了!李将军,我知道你有伤在身,就不留你了。你去吧!”
“臣告退!”
李庆安施了一礼,慢慢退下去了,王秘书郎坐下,立刻提笔写道:“安西李庆安拜见太子,双方谈及安西事务,安西汉人偏少。交通艰难等等,交谈简略,随即退去。
自从那天欢迎大典上杨钊被李隆基一眼不满后,这几天杨钊噤若寒蝉,在朝中不敢再多言陇右之事。
杨钊现在担任剑南节度府长史、姚州都督,但就在去年年底。剑南节度使郭虚被调任安南都护府都护,已赴交州上任,剑南节度使一职实际已经空出来了,朝廷迟迟没有任命,杨钊心动了,圣上极可能就是要任命自己为剑南节度使。
这两天他的心思也在此事上,他这次回京述职,就是为了落实剑南节度使一职,陇右大捷对他而言并不重要。至少眼前并不重要。
此刻,他正在府内和幕僚令狐飞商量入主剑南的可能性。
“使君。剑南之事无非是吐蕃南诏,陇右之战吐蕃兵败,在河渲处于战局劣势,他们应该无暇进攻剑南,所以属于认为,剑南的当务之急在于南诏,尤其去年南诏换王,新王野心勃勃,令圣上忧虑,遂调郭虚已为安南都护,这说明,圣上调使君入巴蜀,目的也在于此,让使君在南诏事务上有所建树,为以后拜相打下基础,至于剑南节度使,属下倒认为它已是使君的囊中之物了。”
杨钊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极对,但要处理好南诏之事也并非容易,我该从何处入手才好?明天圣上就会以此事问我,我又该如何应对?”
令狐飞捋须笑道:“使君。对付异族自古就是四个字“恩威并施”
听话就给点甜头。不听话。就好好敲一顿,只要使君明日对圣上说出这四个字,这剑南节度使一职就非使君莫属了。”
“我明白了,明日我就给圣上这样说。”
这时,门外传来一名侍卫的禀报,“使君,京兆府少尹鲜于叔明有要事求见。”
鲜于叔明是巴蜀豪族鲜于简的次子,杨钊落魄时,其兄鲜于仲通曾对杨钊有大恩,现在杨钊发达。便提升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府录事参军事,成为他的心腹。
杨钊微微一怔,鲜于叔明会有什么耍事找自己?他立刻令道:“请他进来!”
令狐飞连忙道:“那属下回避一下。”
“不!先生请坐。” 这两天,朝中之事透着诡异,杨钊丝毫不敢大意。
片刻,鲜于叔明匆匆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紫脸膛的中年男子 明经科进士出身,累官做到了京兆府少尹一职。
他进门便向杨钊拱手笑道:“打扰杨使君了。”
“哪里!哪里!鲜于少尹我请都请不来。来!快快请坐。”
鲜于叔明坐下,瞥了令狐飞一眼,杨钊笑道:“令狐先生是我的心腹。少尹但讲无妨。”
鲜于叔明无奈,只得道:“我有一个朋友托我一事,想请杨使君帮一个忙。事情若成,他愿意出谢礼一万贯,以及关中上田千亩。”
杨钊眼睛一亮,一万贯,他险些没有笑出声来,令狐飞急向他使了个眼色,杨钊这才醒悟,干笑一声道:“你先说说看,是谁要请我帮忙?什么事?”
“是董延光,他想请使君给圣上说说情。免了他这次陇右之罪。”
杨钊吓了一跳,他连忙摆手,“不!不!这件事我帮不了忙。”
李隆基那天瞪他那一眼,他至今也忘不了,虽然一万贯钱令他垂涎,但现在眼看他要升剑南节度使之时,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孰重孰轻,他这一点还是分得清楚地。
鲜于叔明见杨钊明确拒绝了。眼中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他和董延光,是旧交。两人关系非常好,今天董延光来求他牵线,他一口便应承下来。不料杨钊一口回绝,现在让他怎么去答复董延光?
鲜于叔明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告辞,旁边的令狐飞却笑道:“鲜于少尹,我家使君的意思是说,这件事让他考虑一下,明天一早再给你答复。”
杨钊一愣,他回头看了看令狐飞,见他笑容中带着一丝诡异,便顺着打个哈哈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事关重大,我要好好想一想。”
鲜于叔明大喜,他生怕杨钊反悔,连忙起身道:“那好,我明天一早再来听好消息。”
鲜于叔明走了,杨钊脸一沉,问令狐飞道:“难道先生不知道陇右之事,我已不能再问了吗?为何还要再给他留一点余地?”
“使君莫急,我当然知道事情孰重孰轻。我是在想,怎么把此事变为有利于使君。”
杨钊一怔,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令狐飞是这个意思,不由讪讪道:“我刚才口气不好,请先生莫怪!”
“我不会放在心上!”
令狐飞笑着摆了摆手,忽然压低声音道:“使君,那天因为李庆安未参加庆典,圣上斥责了使君,由此可见圣上处罚董延光的决心已定,这既是他给安西军一个交代,也是在收买哥舒翰之心,明天一早,使君不妨假装答应,让董延光把钱送来,然后,使君再向圣上告发,以大义凛然来表示自己严惩董延光的决心,我想这样一来,圣上就会认为使君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不仅一洗使君在陇右之事上的失分,而且使君担任剑南节度使的可能性更大了。”
杨钊缓缓点头,他自言自语道:“无毒不丈夫,索性让杨(金舌)去收这笔钱。只要是对李庆安不利之事,他都会踊跃去做。”
天下 正文 卷五 一方诸侯 第一百四十五章 胡人酒肆
从东官出来,李庆安带着独孤明珠来到了西岭巷热海居,这是位于西市旁边深巷里的一家酒肆,上次李亨曾在这里秘密接见过他。
独孤明珠像只小鸟似的,一路上叽叽喳喳对李庆安说个不停。
“李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家酒肆?”明珠见幽深的巷子里居然藏着一家酒肆,她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胡人酒肆,我以前来过。”
李庆安笑着翻身下马,又对二十几名亲兵笑道:“大家都一起来喝酒吧!”
亲兵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谢将军!”大家纷纷下马,这时从酒肆里奔出两名伙计来给他们牵马,众人走进酒肆,几名胡姬热情似火地迎了上来。
“军爷们是在一处喝酒,还是分开房间?”
“给我们找个大房间!”
“有!有!军爷们请随我来。”一名胡姬将他们领到二楼,二楼被木板隔成了五六间大屋,都是以碎叶一带的小城命名,大部分房间里都坐满客人,隐隐听见里面笑语声传来。 “军爷们请进这间屋!”
胡姬推开了一间宽大的空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裴罗将军城”房间里铺着席子,***通明,几只大盆中炭火正旺,将房间里烘得格外温暖,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大家随意坐,今晚上可以敞开肚子吃,敞开肚子喝!”
李庆安摆摆手,他的十几名亲兵随从笑着找地方坐了下来,脱去外裳。卷起袖子,房间里立刻热闹起来。又进来五六名陪酒的胡姬 亲兵们大多会说突厥语,众人用突厥语问候。胡姬们顿时又惊又喜,俨如他乡遇故人,格外热情。
“李大哥,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胡人酒肆了。”
明珠里着相谈融洽的安西士兵和胡姬,不由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会说胡人之语。”
她心念一闪,忽然想到什么,便对李庆安盈盈笑道:“李大哥,你会说胡话吗?”
李庆安哈哈一笑,“我整天不就在说胡话吗?”
明珠又气又急,捶了李庆安胳膊一拳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故意呢!”
“明珠姑娘,我家将军的突厥语说得很好。”旁边江小年笑道。
“真的吗?李大哥,你什么时候能教教我。”
李庆安给她到了一杯葡岛酒,又给自己也满上,笑道:“你学突厥语做什么?你又不去安西。”
“谁说我不去安西,我姐姐总是说。什么时候能去安西看一看。”
李庆安笑着喝了一杯酒,问道:“你姐姐嫁人了吗?”
明珠幽幽一叹道:“嫁了,上个月嫁给了金紫光大夫裴攸的长子裴猜,他是今科探花。我还是姐姐的喜娘呢!婚礼很盛大,可惜李大哥没来。”
李庆安‘哦’了一声,心中升出一丝失落,脑海中又出现了独孤明月那高雅华贵的身影,她终于嫁人了,与文才斐然的名门子弟成婚。或许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吧!
“怎么,李大哥认为姐姐嫁得不妥吗?”明珠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庆安端起酒杯苦笑一声,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渠沟。”
明珠见李庆安笑容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失落,不由掩口“扑哧“一笑。娇声道:“大哥,我骗你的,姐姐没有嫁人呢!”
原以为过了一年,李庆安已经不把姐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