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回春脸色大变,他颤抖着拾起凤纹玉佩,对着灯光看了看,猛地将玉紧紧捏在掌心,死死地盯着李庆安道:“李使君,你这凤玉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跟了我很久了,一直丢在箱子里,要不是看了这块龙纹玉佩,我还真把它忘了。”
李庆安拾起龙形玉佩交给李回春笑道:“这龙纹玉佩是你们的,还给你们,可那凤纹玉佩却是我的,你得还给我。”
..........
夜越来越深了,李回春坐在自己书房里呆呆地望着窗外,旁边桌上放着一支签,那是从隐太子灵前求得,上面有八个字:‘碎叶归唐,隐龙升天’。
李回春已经呆坐了整整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常进问道:“你父亲这么晚叫我们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常叔叔、罗叔叔,两位请进吧!”
门开了,常进和罗品方走了进来,罗品方今年六十出头,就是罗夫人的父亲,长着一张红脸,脾气急暴。
他一进门便嚷道:“老李,这么晚了,找我们来做什么?”
李回春叹了口气,“二位请坐吧!”
两人坐下来,罗品方又催促道:“快说吧!什么事?”
李回春取出龙纹玉佩放在桌上,道:“这是我从李庆安手上要回来的,上次珰儿把它丢在北庭了。”
两人都愣住了,罗品方怒道:“那个小混蛋怎么不说?竟敢瞒着我们!”
李珰是他的外孙,他一直恨铁不成钢。
常进连忙打圆场道:“他可能也是怕我们骂他,不过现在已经拿回来了,那就好了。”
李回春低低声道:“可是,我在李庆安那里又看到了凤纹玉佩。”
“他还有什么玉....”
罗品芳刚嚷了一半,声音嘎然断掉,他和常进同时呆住了。
“是的,凤纹玉佩,今天我亲眼看到了它,就在李庆安手上。”
罗品芳和常进面面相视,罗品芳紧张得声音都发抖了,“那他有没有说珽儿在哪里?”
李回春摇摇头,“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玉佩他是从哪里来的?当年我花了十年时间都没找到珽儿,这玉佩却突然出现在他手上,这怎么解释?当年是不是他把珽儿拐走了。”
罗品芳脾气急躁,玉佩突现,使他已经有点急糊涂了。
李回春道:“老罗,我看你是糊涂了,李庆安二十三年前能有多大,他能拐走珽儿?”
这时,常进忽然道:“会不会李庆安就是.....”
房间里安静了,三个人没有说话,目光中都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
罗品芳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是珽儿?”
“可是他今年二十七岁,珽儿也二十六岁了,而且他也姓李,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说到这,常进又对李回春道:“李大哥还记得吗?李庆安在长安曾求大哥给他所谓的祖父安上碎叶户籍。”
“对!是有这么回事。”
罗品芳眼睛猛地亮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如果他真是珽儿,他可是北庭节度使啊!”
罗品芳简直要仰天长啸了,如果李庆安真是他外孙,他一脚就把那个没用混蛋踢进碎叶河去。
李回春还是没有吭声,他轻轻抚摸从隐太子灵前求来的签,‘碎叶归唐,隐龙升天’,低声自言自语:‘莫非这就是天意?’
他忽然一回头,异常严肃地对两人道:“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不准对任何人泄露,夫人也不行!”
罗常两人点头答应,李回春又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万万不可草率,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李庆安的身世查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能有半点侥幸心态。”
第二百零四章 杨庆联手
北庭军收复碎叶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安。长安沸腾了,到处是欢庆的人们,兴奋之极的李隆基更是下旨,长安坊门三夜不闭,人们敲锣打鼓,彻夜不眠,失去三十年的故土终于回到了大唐的怀抱。
三天后,万众期待的封赏终于下来,李隆基慷慨加封李庆安为庭国公,冠军大将军、北庭大都护,御史大夫兼太子宾客,赏银一万两,绢五千匹,同时赏赐北庭军钱五十万贯,绢二十万匹,李庆安所奏军功升职皆准。
尽管很多人都猜到李庆安会得重赏,但李隆基封赏之慷慨,还是令很多人大吃一惊,渐渐地,不少人都明白了李隆基的心思,让出碎叶就是他当年下的旨意。收回碎叶便可以让他在先帝面前交代了。
但李庆安升职也让不少人深感失落,杨国忠就是其中之一,李庆安的胜利已经完全掩盖了他在南诏的光辉,他虽升为兵部尚书,但他没有得到国公的爵位,更没有得到冠军大将军这样的封号,失落和嫉妒让他一连几天都没睡好。
同样,李庆安的胜利使太子李亨荣耀倍增,李隆基为此还特地召见太子,褒奖他推荐李庆安有功,这令庆王李琮无比失落,也无比愤恨,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府邸里残虐下人。
太子李亨却兴奋得一夜未眠,他也接到了李庆安写给他的报喜信,一大早,他便铺开信纸,准备给李庆安回信。
‘孤闻碎叶大胜,心中不胜欢欣,君率三军,威加西域,乃天朝之柱梁也,孤特准你挟碎叶余威,霹雳西行,将天可汗之威名及仁义,泽被西域万里......’
写完信,他读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妥。便将信撕碎,随手揉成一团扔掉了,又重新取一张信纸写道:“孤闻碎叶大胜,心中不胜欢欣,君率三军,威加西域,乃天朝之柱梁也,孤当请圣上批准,准你挟碎叶余威,霹雳西行,将天可汗之威名及仁义,泽被西域万里......’
两封信就差了一个‘孤当请圣上’五个字,但意义却完全不同,一封李亨自己做主让李庆安西进,而另一封却是李亨提请圣上批准,李亨写完信,用火漆封了口,命人送去碎叶给李庆安。
他一夜兴奋未眠,写完信后精神有些倦怠了,便简单整理了一下书案,回寝宫休息去了。
李亨休息去了。史官也随即离去,书房里的几名宦官则忙碌地打扫书房,天天如此,已经是一种定制。
几名宦官都是跟了李亨很多年的老宦官,可以让他信任,这几个宦官中,负责收拾书案的宦官叫王安良,跟了李亨五年,从无过失,他平时动作麻利,总是第一个收拾完成,但今天他却有点反常,慢慢吞吞,别人都收拾好了,他才收拾完一半。
天气寒冷,其他几名宦官收拾完都回去了,这时,李亨书房只剩下王安良和另外一个收拾炭盆的宦官,王安良负责把李亨写废的文书在炭盆里烧掉。
那个收拾炭盆的宦官一直在等他,见他慢慢吞吞,不由急道:“王公公,你就快点,我尿急,快憋不住了。”
憋尿难一直是宦官们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当值宦官,伺候太子时不能随意离开,尿意来时,往往就憋不住,所以宦官们早上一般都不喝水。
王安良回头笑道:“那你先去尿吧!你回来我就好了。”
那宦官实在憋不住了。喊了一声,“那我先去了!”
他一溜烟便跑了,书房里就只剩下王安良一个人,他动作异常迅速,把李亨刚才撕碎并捏成团的信捡了出来,又从身体某处取出一个猪尿泡,将信裹紧了,再塞回身体,他们进出书房都要接受侍卫严格搜身,只有藏在身体里面才能躲过搜查,为此,王安良已苦练了两个月,收放自如。
刚刚整理好衣服,那宦官便跑回来了,见王安良还在烧信,不由眉头一皱道:“还在烧信,快点吧!”
“好了!好了!” 王安良一股脑把书信扔进炭盆里,片刻便熊熊烧起来了。
宦官倒炭盆去了,这倒炭盆也要接受检查,书信必须烧成灰,还要用棍子在炭灰中扒拉一下,防止埋在下面。
王安良走出书房偏殿,立刻上来几名侍卫。这是要例行检查了,他将手高高举起,心中却紧张得怦怦直跳,搜查得非常严格,要由不同的人各搜查一遍,衣服、鞋袜、头发里,嘴也要张开检查,这是宫廷的规矩,别处是防止宦官偷东西,而书房则防止机密泄露,宫女也一样。由老宫女搜查,还要原地跳跃检查。
由于王安良他们都是跟随太子的老宦官,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所以,一些不太方便的事情就免了,而王安良就是钻到了这个安保漏洞。
“好了,可以了!”
侍卫直长一声命令,王安良长长松一口气,一颗心放下了,他穿上鞋便匆匆离开了偏殿。
下午,王安良不当值,他找了一个借口,便请假离开了东宫。
在长安城逛了一大圈,王安良最终出现在庆王府后门,他对门房通报一声,很快便被领进了庆王的书房。
书房里,李俅小心翼翼地将一片片撕碎的信订在一张大白纸上,很快,一封完整的信便出现在他们父子面前。
李琮反复读了两遍,他很快便找了这封信的关键点,不过他有点失望,这封信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虽然李亨失言了,但他也意识到,并将信撕碎,这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并立刻改正,这样,只要他向父皇稍加解释,问题就解决了。
他一直想得到一封李亨命令李庆安出兵关中之类的信,那才有扳倒李亨的可能,而现在....李琮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旁边的王安良心中忐忑不安,半年前李琮找到他,许他以厚赏,命他弄出太子的秘密书信,他不识字,不知道哪些信重要或不重要。不过他很聪明,今天见太子写了信又撕掉,便猜到这封废信或许有用,便冒险将它偷了出来,可是庆王的脸色却似乎不是很高兴。
这时李俅笑道:“父王,这封信非常有用,我们要重赏王公公。”
李琮愣了一下,偷出这种信,有什么好赏的,不过他见儿子表情认真,便点点头道:“王儿,这赏赐就由你来决定吧!”
李俅笑着对王安良道:“王公公,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王安良咽了口唾沫,怯生生说出了心中的渴盼:“奴才想要五百两黄金和五百亩上田。”
“好!我赏你。”
李俅回头令道:“来人,把赏赐拿来。”
过了片刻,进来两名侍卫,端着两只大盘子,盘子里各有十锭黄澄澄的金子,这是官金,二十五两一饼,还有一纸田契,上面是高阳县上田五百亩。
“王公公,这是你的了。”
王安良激动得跪下直磕头,“奴才谢王爷赏赐!”
李俅摆摆手笑道:“好好替我们做事,王爷还会有重赏,绝不会亏待你。”
“奴才明白,愿为王爷效命!”
.........
王安良被送走了,一直不吭声的李琮不悦道:“我儿,这封信着实不值这么多赏赐,你为何如此厚赏?”
李俅连忙躬身解释道:“父亲应该知道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吧!”
“你是说笼络此人为我们卖命?”
“对!此人在太子的书房当值,他的位置极其重要,孩儿觉得,我们要放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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