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大铁门剧烈地晃动着,官兵在用树木撞门了,庄丁们纷纷从围墙上跳下,开始四散逃离,就在这时,围墙上又是一身闷响,一段围墙被官兵推到,轰然倒在地上,大群骑兵冲进了仓库大院,逢人便砍,杨花花吓得大叫一声,调头向楼中跑去,指挥庄丁射箭的杨锄逃跑不及,被几十名骑兵围住,当场砍死。
大群庄丁被从四面抓来,跪满了院子,一只只装满了铜钱、财宝和地契的大箱子被士兵从地窖里抬出来,在院子堆积如小山一般,这时,杨锜和杨花花被从小楼中押了出来,杨锜垂头丧气,像只斗败的公鸡,杨花花却神态自若,毫不惧怕,她知道此时士兵们不敢杀自己了,但她见自己的钱箱被挖出,眼中不由充满了怨毒。
恰好此时李砚骑马进了仓库大院,和杨花花迎面相对,杨花花咬牙切齿道:“李尚书,你立下了好大的功劳,我们杨家真是对你感激不尽!”
李砚一眼瞥见了被射死的杨铦,他也不由针锋相对,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我只是想不到你们五杨也有今天!”
......
随着白水河庄园被官兵攻克,太常寺少卿杨铦和礼部员外郎杨锄被乱军所杀,这就意味着杨家走到尽头,第二天李豫正式下旨,罢免杨国忠的右相之位,免去他一切爵位和兼任官职,贬为渝州司马,秦国夫人已死,追夺其爵位,免去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的爵位,贬为庶民,杨家子弟一概夺其官爵和功名,皆贬为平民,所获土地钱物赏赐和房产,尽皆没收为官。
紧接着,李豫又下了第二道旨意,免去令狐飞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之职,免去工部尚书韦见素、尚书右丞崔翘、兵部侍郎达奚珣等高官重臣之职,将杨国忠的主要党羽一网打尽。
但李豫并没有斩尽杀绝,崔凝碧依然在宫中为贵妃,杨家子弟也没有被发配岭南,杨党的中下层官员也得以保存,李豫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是责令他们与杨国忠脱离关系。
“凡投靠杨国忠者,一律自省!”
杨家倒台和杨国忠被贬,可以说是李豫土地改制和权力重组的最**,也是李豫帝王生涯中最浓重的一笔,它仿佛拆掉了长安庙堂中的一棵承重大柱,长安政局开始摇摇欲坠,眼看即将坍塌。
它也像一把戳进李隆基身体的匕首,将李隆基的底线毫不留情地捅破了。
.......
几乎就在杨国忠被贬的同一天,关内道两大诸侯的战争也走到了最后的一刻,安西军以它最强有力的追击,只一天一夜便追到二百里外的绥州,离安禄山大军不足三十里,这时,安禄山大军在绥州上县以东三十里处摆下了阵势,他们此时离黄河已不到二十里,但安西军的急速追赶使安禄山已经无法按原计划渡河,他被迫改变了计划,准备与安西军决一死战。
大风劲吹,旌旗招展,旷野中一阵飞沙走石,尘土弥漫在空中,六万范阳军已经扎稳了阵脚,弓兵、弩兵、枪兵、跳荡兵以及左右骑兵依次排列,一万最犀利的幽州骑兵为中军,将安禄山簇拥在队伍中间,安禄山立马在一杆大旗之下,目光复杂地望着远处一条黑线的缓缓驶近。
他是大唐最东方的节度使,李庆安是大唐最西方的节度使,本来他们没有机会交战,但上苍却刻意安排他们在帝国的心脏附近交锋了,到底鹿死谁手,此刻,安禄山心中也一样充满了期待。
第四百二十八章 绥州血战
安西大军并没有迎战上前,而是在十里外停住了,他们追赶了一天一夜,士兵战马皆十分疲惫,立刻投入战斗对他们不利,安西军士兵们利用这片刻休憩的时刻,纷纷下马给战马饮了水,喂了草料,自己也匆匆吃几口干粮稍填肚子。
这时,远处安禄山大军的阵地里隐隐传来了鼓声,一名高台上的眺望兵大声喊道:“敌军已经向我们开来!”
李庆安凝视着远方,此时正值上午,万道阳光从乌云中透射出来,照亮了远方的黄土高地,只见安禄山的大军正一步步向这边开来,他们也看出了安西军的疲惫,开始主动出击了。
李庆安立刻冷冷令道:“大军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安西军上空吹响,隆隆的战斗鼓声敲响了,安西军士兵纷纷上马,勒紧了缰绳,张弓搭箭,长矛缓缓举起,安西军最大的优势在于战马,他们在辽阔的安西拥有数十万匹战马,大宛马、阿拉伯马,这些优良的战马使他们拥有了中原军队难以匹敌的机动能力,再加上安西军身经百战,和不同的国家及种族作战,他们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大唐的任何一支军队。
乌云再一次闭合,阳光消失了,乌云下,强风呼啸,安西军列成了三角军阵,旌旗飘展,盔甲乌黑,长矛形成了锐利的森林,在阴沉的天地之间充满了杀气,足以令任何一个对手为之胆寒。
范阳大军在三里外停了下来,范阳大军宽度延绵十里,八千弓弩手排成三排,严阵以待,他们期待安西首先发动攻击,使他们弓箭能够发挥威力。
但安西并没有发动攻击,双方都在等待,左翼主将史思明心中颇为忐忑不安,低声对身旁的副将薛蒿道:“你看见没有,安西军根本就没有进攻的意思,估计大帅想用弓弩手压制住对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薛蒿微微叹道:“双方都是唐军,谁不清楚对方的套路呢?大帅总想着对方是契丹人呢!”
“还是有点不同。”
史思明摇了摇头道“安西军全部是骑兵,这不是唐军的套路,而且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最犀利的陌刀军,这一点值得警惕啊!”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双方对峙,谁都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就仿佛在考验恒心和耐力,看谁先坚持不住。
这时,薛蒿忽然指着对方阵营喊道:“史将军,对方好像有动静了!”
史思明凝神想远处望去,只见安西军的阵脚开始现了变化,一支约七千人的安西骑兵离开了主阵,走斜线奔至距范阳军两里外的左侧面,很明显是要进攻弓弩手的侧翼。
这是对弓弩手的巨大威胁,如果安禄山再不变阵,弓弩手将遭到致命的冲击,史思明霍地回头向安西军主阵望去,只见一队骑兵在大阵前奔驰,为首是一名金盔铁甲的大将。
“是李庆安!”
史思明忽然认出来了,他的心中不由一阵胆怯,这个人是他一生的噩梦。
安西军阵前,李庆安在做最后的战争动员,他纵马飞驰,手中战刀在将士的长矛上碰撞,高声喊道:“安西的将士们,跟随我百战不殆的英雄们,今天将我们东进大唐的第一战,要用我们的生命和热血来证明,我们才是大唐最强悍的军队,英雄们,跟随我奋勇杀敌!”
“奋勇杀敌!”
安西军将士一声呐喊,声如起伏的闷雷:“奋勇杀敌!”
“左右两翼,弧线出击!”
李庆安一声令下,战鼓轰隆隆地敲响了,红蓝两旗在指挥平台上翻舞,这是弧线进攻的号令,安西军骤然发动了,只见三角阵势的两个底角向两边分开,形成了两条圆弧线,就仿佛盘羊的两支羊角,四万骑兵大军形成了两道黑色汹涌的狂潮,各自宽达数里,向安禄山的左右两翼杀去,长矛战刀,密集俨如森林,战马奔腾,尘土在空中飞扬,气势悲壮澎湃,令天地为之为之变色。
以此同时,低沉的号角响起,部署在安禄山右翼的七千骑兵在大将南霁云的率领下,也发动了进攻,他们向弓弩手的侧翼奔杀而去。
安禄山也看透了唐军的企图,他急下令道:“虎贲军迎战侧翼敌军,弓弩手向左翼集中,射杀敌军!”
一支一万人的范阳骑兵在大将安守忠的率领下,向从侧翼杀来的安西军迎战而去,双方越来越近,矛尖闪亮,气势奔腾,南霁云大喊一声,“分兵!”
他纵马向南飞驰,两千骑着阿拉伯战马的骑兵,跟随着他绕过范阳军的前锋,迅疾无比地向弓弩军侧面杀去,阿拉伯战马的优秀品质在这一刻显示得淋漓尽致,他们风驰电掣飞驰,绕过了范阳骑兵前锋,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冲进了正向右翼集结的弓弩军侧面。
范阳弓弩兵在强大的骑兵冲击力下翻滚倒地,霎时间,人头滚滚,血光飞溅,哀嚎声响成一片,刀劈矛刺,战马冲撞,战马在人群中奔驰狂飙,弓弩军难以抵挡这支犀利无比的安西骑兵,左翼的弓弩阵型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而另外的五千安西骑兵和安守忠的一万虎贲军轰然相撞,胶着在一起,矛杆相撞,长刀相击,激烈地拼杀起来。
这时,安西军四万主力杀到了,铺天盖地向安禄山左右两翼冲去,安禄山见左翼弓弩手在安西军骑兵的冲击下,已经失去了射击的意义,他立刻下令,“左翼弓弩军撤回,龙骧军迎战!”
范阳军毕竟也是大唐强军之一,训练有素,左翼三千弓弩手尽管被南霁云的骑兵的冲乱了阵型,无法发挥弩箭的威力,但他们还是迅速跟随着军旗的变化而后撤了,这时一万名龙骧枪兵和四千骑兵结成了步骑相辅的枪兵大阵,向左翼杀来的两万安西骑兵迎战而去。
南霁云达到了目的,他吹响号角,挥舞长枪,率领两千骑兵向自己的侧翼瀚海骑兵支援而去。
南霁云的横峰杀出,破坏了安禄山左翼弓弩军的部署,使得安西军的右翼骑兵畅通无阻,瞬间便杀到了,两万骑兵如汹涌澎湃的海潮,从四面八方向枪兵大阵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枪兵大阵是安禄山训练出来,用以对付契丹骑兵的利器,有点类似马其顿军团,主要是利用集体的力量,用两丈长的长枪对付骑兵,侧翼是他们的弱点,因此两边又各有两千骑兵护卫。
指挥安西军右翼骑兵的是碎叶第一军卫大将孟思礼,他原是李嗣业的副将,参加过怛罗斯战役,跟随李嗣业击溃过大食人的马其顿军团,他对如何击败这种步兵方阵很有经验,关键是要先击败两侧护卫骑兵,这样就暴露出枪兵阵的软肋,枪兵阵很容易就被击溃了。
孟思礼大声高喊:“集中攻击左侧骑兵,弓骑兵射击枪兵!”
一万安西骑兵攻势如潮,凌厉的、风暴般的攻势,一浪紧接着一浪攻击左侧护卫骑兵,而五千安西弓骑兵则在外围游走,张弓搭箭,箭如飞蝗,密集地射向枪兵群......
安西右翼骑兵得益于范阳弓弩军的回撤,但左翼骑兵却遭到范阳军强弓硬弩的拦截,安西右翼两万骑兵势如奔雷,喊杀声震天,他们飞驰向前,激起滚滚黄尘,他们一手高举盾牌,一手执长矛,迎着密集的箭雨向敌军阵地猛烈冲击,一百五十步时,范阳军的弓弩阵地开始放箭了,铺天盖地的箭雨向安西军骑兵迎面射来,不时有安西军士兵被射翻,战马扑倒,人在地上翻滚,但滚滚骑兵大军依然如黑色的大潮,汹涌澎湃,向范阳军掩杀而去。
针锋相对,冲击在前方的三千安西弩骑兵也在军中向敌阵发射,他们用的是安西工匠精心的打造的连环匣弩,即在弩身上装有一只木匣,一匣十二支箭,一支射出后,它能自动装箭,骑兵只需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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