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需要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而王忠嗣拒不进攻石堡城,便给了李隆基一个最好的借口。
“陛下,李相再已在外等候了。”
李隆基一摆手,“宣他觐见!”
李林甫是他养的一条狗,现在是需要用狗的时候了。
片刻,李林甫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李林甫参见皇帝陛下。”
“相国免礼”。
李隆基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今天本是休息之日,联因为临时有事将相国召来,着实有些抱歉
“陛下,相国无休日。”
“说得好!”
李隆基微微一笑,便从一堆奏折中取出其中一本,道:“席尚书请求致仕的事情你已知晓了吧!”
李林甫点点头,也是凑巧,工部尚书陆景融刚死,礼部尚书席豫便也跟着病重了,昨天已正式提出辞去礼部尚书和中书门下之职。
“陛下,臣昨日已去看过席尚书,他确实病重,不宜再任朝职,望陛下恩准其致仕
李隆基翻了翻奏折,随手将它扔在御案上,有些漫不经心道: “联已经批准了,可这样一来,礼部尚书之位空出来了,相国不妨替联考虑考虑。这个位子可由谁来补填?”
李林甫心中默然,实际上应该是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两个位子空出来了。而圣上只提礼部尚书,这就说明工部尚书的位子圣上已经定下来了,这会是谁?杨慎矜,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李林甫心中一阵叹息,看来圣上是铁下心要给自己安一个对头了。
“陛下,太子太师、徐国公萧嵩德高望重,才干出众,臣推荐其为礼部尚书
李隆基摇了摇头,“萧嵩清誉不嘉,联绝不用他,相国可另推选别人。”
李林甫又沉思片刻,苦笑道:,“臣也一时想不出合适人选,请陛下容臣三思。”
“好吧!此事不急,待新年后再决定
说到这,李隆基又取出一本奏折放在御案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左卫大将军董延光告发王忠嗣拥兵自重,现王忠嗣已下大理寺待审,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请陛下放心,臣会慎重处理此案”。
从兴庆宫出来,李林甫的心情有些沉重,圣上一方面在继续用他,而另一方面,对他又有防备之心,通过竖立杨慎衿来告诉所有的朝臣,背叛他李林甫也一样有好果子吃。这种一手拉一手打的驻臣之道着实令他胆寒心颤。
李林甫暗暗叹息一声。思路不由又转到了王忠嗣的身上,他当然很清楚圣上为什么要对付王忠嗣,这一次,太子还能逃得过去吗?
马车进入了平康坊,又行了片刻便在府门前停了下来。他见门口的栓马桩上有一匹马,眉头一皱问道:“是谁来了?”
门房跑下来禀报道:“老爷,是中郎将李庆安来了,他说有要事求见老爷
“李庆安?,李林甫不由有些奇怪,他会有什么要事,难道是”
“他现在在卑里?”
“回禀老爷,他在客房等候。”
“立刻带他到书房来见我。”
李林甫走下了马车,快步向府内走去,今天在圣上那里没有看见高力士,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李庆安应该带来了高力士的消息。
很快,李庆安便被带进了李林甫的书房。书房里很温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李林甫已经换了一件宽身禅衣,正坐在案后看书。
“属下参见相国!”
李林甫放下书。和蔼地笑道:“七郎,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回禀相国,属下最近一直在巡查
“我知道,我是说你闲暇时在做什么?。
“属下最近在买宅子。”
“哦!有没有买到?”
李庆安摇摇头笑道:“昨天在宣阳坊看了一处宅子,觉得有些旧了,而且隔壁就是坊市。吵闹得厉害,我不喜欢。”
李林甫微微一笑道:“我手中到有好几处宅子,反正也空在那里,你拣一处喜欢的去住,随便你住多久
“多谢相国厚爱,属下还是想买一处属于自己的宅子,将来也好成家立业。”
李林甫笑了笑,不再勉强他。他话题一转便问道:“下人说你有要事找我。是什么事?”
“回禀相国,我是从高翁的府上过来。”
“等一等!”
李林甫一摆手止住了他,他拉了一下绳子,进来一名侍卫,“请相国吩咐!”
“我有重要事情,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待侍卫退了下去。李林甫斜睨了一眼李庆安,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你说吧!高大将军让你带了什么口信?”
“高翁让我带一句话给相国。”
“什么话?”
“高翁说,细水才能长流
李林甫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明白高力士的意思,狡兔死,走狗烹,他李林甫就是圣上的一条狗,如果把圣上所有的眼中钉都除掉了,那也就是他的烹煮之日,可是如果不把太子干掉,一旦太子即位,他李林甫不也一样难逃一死吗?
让他两难啊!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局,他该怎么样才能破这个局呢?李林甫叹了一口气,其实关键还是得看李隆基,看他有没有这个心真的废掉太子。
李林甫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他这座占地广大的宅子,这座宅子里住满了他的妻妾儿女,他已经快七十岁了,留年不多,他得在有生之年,给子孙们留点什么,至少能让自己的子孙能够繁衍下去。
他不由又想起了长子对他的劝告,“父亲固然杀伐果断,但做事也太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以至于仇家遍布天下。”
可是权力斗争。真的可以容情吗?李林甫苦笑一声,他回头对李庆安道:“你可告诉高大将军,我会慎重考虑他的劝告。”
“属下遵命!”
李庆安答应一声,却没有告辞。李林甫瞥了他一眼,便笑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上次相国告诉我,让我做一件事。可现在已经近一个月了,相国还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
李林甫呵呵地笑了,很好,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话,他坐了下来,便道:“事实上,你已经在做了
李庆安一怔,“相国是指九门巡查使?”
“不错,我说的就是九门巡查使,不过这只是开始
“请相国明言。”
李林甫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留意一个人。”
“谁?”
“庆王李综!”
“庆王李综——”李庆安心中默默念了两遍,躬身道:“属下明白了,一定会亲自做好此事。”
李林甫见他慷慨应允,心中很满意,便走上前拍了拍李庆安的肩膀,笑眯眯道:“七郎,我知道你父母双亡,这样吧!除夕之夜,你到我府上来,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
。。。。。。
天下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扬州来客
由于临近新年。李隆基特地下旨。准许两市开夜,坊门到亥时三刻方闭,东西两市的贸易量明显扩大了,尤其是春明门外的天宝渠码头上更是热闹,从各地来的船只挤满了河道,官船上满载着各种大宗物品,茶、米、盐、油等等。
而私船上则主要为地方特产,扬州所出锦、镜、铜器、海味;润州的京口绫衫、绫绣;杭州的铜器、罗、吴绫、修纱;广州的玳瑁,真珠、象牙、沉香;洪州的名瓷、酒器、茶釜、茶锁、茶碗;宣州的空青石、纸笔、黄连;以及苏州的三破糯米、方文绫等等等等,数十州的货船云集京城,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码头上更是人来人往,各大店铺派来点货的伙计,搬运物品的劳力,载物的马车,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这时一队从扬州过来的船只缓缓地靠岸了,船上满载着上等茶叶,从第二艘船的船篷里钻出一人。他年约四十岁,穿一身青色袍衫。皮肤黝黑。体格壮实,他远远地眺望远处黑黝黝的长安城墙,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忧虑。
船轻轻地在码头上一撞,开始靠岸了,中年人进船舱拾起自己的包裹,忧心仲仲地上岸了。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长安,轻车熟路地找到租车处,一名伙计热情地迎出来,“客官,要租马车吗?”
“我租一辆马车。”
中年人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明显带有扬州那边的口音,伙计立刻一摆手,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中年人坐上马车,吩咐一声。“去东市!”
马车起步,向春明门驶去。
半个时辰后。中年人在东市下了马车。他进了东市,很快便来的铜器行。此玄客人已经不多了。各家店铺都在忙碌地准备新年货物。中年人慢慢走到一家铜器铺前,对正忙碌的店主低声道:“二哥!”
店主一怔,回头看见了中年人,他大吃一惊,“三弟。你怎么来了?”
“哎!一言难尽。”
店主向两边看看,一把将他拉进店里,远远听他低声问道:“我听说官府在通饵你家东主,到底为什么?”
永福坊庆王府前,几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夜色中,几名黑衣人从马上跳下,飞奔上了台阶,一名首领拱手道:“请禀报庆王。扬州有紧急情报。
门房不敢怠慢,立刻奔进去禀报,片刻门开了,一名管家出门,对几名黑衣人道:“殿下让你们立刻去书房。”
几名黑衣人一闪身进了偏门,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扑愣愣地飞起了一羽鸽子。盘旋一圈,迅速向东内苑方向飞去。
书房里,庆王李综一见到黑衣人首领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有那盐商的消息吗?”
”殿下。那个盐商杜泊生从狱中逃脱后。大家四处探查他的下落,扬刚刚刚传来最新情报,他已经派人带信进京了,这个人极可能是他原来的管事元铠。”
“什么!”李综勃然大怒。他重重一拍桌子道:“你们这群笨蛋!我养你们做什么的,一个小小的盐商都抓不住,居然还让他的人进京了。”
黑衣人吓得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扬州之事不归卓下管,卑下一定竭尽全力,在京城抓住杜泊生派来的人。”
“哼!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抓不住来人,我就要你们的脑袋,滚吧!”
黑衣人磕一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下去了,李综心中心中十分烦躁,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让李综烦恼的原因是扬州那边出了一件大事,扬州太守卢涣是太子系的人。二十天前,声涣得到举报,盐枭杜泊生现身江都县一家青楼,他立即派近百衙役去抓捕盐枭,人抓住了,因为贩卖私盐数量巨大,盐枭杜泊生被判处了死刑,准备报批刑部核准后处斩,杜泊生为了活命,竟供出了庆王的几桩走私大案,卢涣见事情严重,便准备押解杜泊生进京。
不料消息却走漏了,庆王系的江谁转运使刘长云立刻声称杜泊生是用船贩私盐,案犯应由他们处理 卢涣自然不干,两人闹了起来。
就在盐枭杜泊生被押解进京的半路,刘长云派人去拦截,但在抢劫人犯的过程中,杜泊生却被一伙神秘之人救走,下落不明。
卢涣和刘长云几乎是同时上书弹劾对方,这件事至今没有结论,有点不了了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