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等着,我们这就给你去传信。”
一名下人拿着信向府中飞跑而去,李庆安闪到一边,耐心地等候着。
李林甫的宗祠就像于他府中的后宅,今天是元日,他带着儿子和族人一大早便进宗祠祭祖了。女儿们也各自回了夫家,相国府里十分冷清,姜舞衣的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院门紧闭着。
此时姜舞衣正坐在镜前细心地在额头贴花钠,每天化妆盘发她都要用去两个多时辰,一年年一天天地就这么过去了,不过今天她的心中格外悲凉,今天是天宝七年的正月初一,意味着她已经二十岁了。
她呆呆地注视着铜镜,女人芳华易老。她就这么在镜前度过自己的青春吗?
“姑娘,明天去求求相国,请他给崔家说一说,解了姑娘的婚约吧!”
舞衣的侍女叫做玉奴,从小便服侍她。姜家家破人亡,只有她一直跟随着舞衣,从姜府来到相国府,两人相依为命,一起度过了九年。
“我不想去。”
舞衣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以后就别提了。”
“可是姑娘,眼看大娘的身体一天差似一天,时日已经不多,如果她去了,还有谁会护着姑娘?你也知道那些人对你不安好心,你若不从。他们会把你赶出府去” ”
“我说了,这件事别提了!”
舞衣咬了一下嘴唇,缓和了语气又道:“玉奴,这件事别说了,去帮我取一下步摇吧!”
玉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去取步摇,就在这时院门口隐隐传来了下人的喊声。
“姜姑娘, 舞衣姑娘!”
“姑娘,好像有人在叫你。”
舞衣一怔。这新年大早。舅父一家都去祭祖毒了,会有什存事?
“玉奴,你去看一看。”
“是!”玉奴下楼而去。
“赵大叔,有事吗?”
“门口有人找舞初古娘,送来一张帖子。”
“你没弄错吧!我们姑娘怎么会有帖子?”
“是给姜姑娘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你给我吧!”
片刻,楼梯声响起,玉奴快步奔了上来,急道:“姑娘,是找你的帖子。”
“看你,跑这么快干嘛!”
舞衣埋怨她一句。又问道:“是谁的帖子?”
“姑娘看看就知道了。”
舞衣接过帖子,帖子是她最喜欢的素白色,洁净无瑕,没有半点修饰。她打开帖子,一行网硬的小字跃入眼中:“每逢佳节倍思亲,李庆安携小妹邀请姑娘同去慈恩寺,祭拜父母先人,现在侧门外静候姑娘。”
“李庆安?”
“姑娘,就是昨晚弹六弦琴的李将军。”
玉奴快步从舞衣的案头取过吉他模型,“姑娘,就是他啊!”
“你着急什么?我知道是他。”
舞衣又看了看帖子,“李庆安携小妹邀请姑娘同去慈恩寺。
“嗯!他带着妹妹。”
舞衣沉吟一下便对玉奴道:“你找一下王大娘。就说今天是元日。我想去慈恩寺拜祭父母,请她准许。”
“好的,我这就去!”玉奴欢喜无限地跑去找管家婆了。
房间里只剩下舞衣一人,她拿起李庆安送她的六弦琴模型,昨晚那天簌般的六弦琴声仿佛又在她心中流淌
“始娘!”
院子里响起了玉奴激动的声音,舞衣连忙将琴放下。
楼梯声响,只见玉奴满脸激动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想不到啊!”
“想不到什么?”
“王大娘说,以后姑娘可随意出入府门,不会再限制姑娘。”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玉奴心急如焚,连忙道:“姑娘。我们快收拾东西,别让人家久等了。”
“不用了,只是去拜祭一下父母,又不是游山玩水,玉奴,帮我把头上的钗拔掉”
李庆安背着手在侧门外来回地踱步,舞衣会不会拒绝自己呢?他的心中有点紧张,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主动追求女孩子,却没想到竟是个大唐的女子。
马车里,三个小娘也眼巴巴地注视着大门,她们默默为大哥祈祷,但愿大哥能如愿以偿,夏小莲最是心情复杂。她既希望大哥能达成心愿,可又觉得自己辜负了雾娘的嘱托,没有能看住这个家伙。
这时,侧门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一袭白裙的舞衣出现在门口,她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一根普通的银誓,尽管不施粉黛,但她天生丽质,冰肌玉肤如朝霞映雪,她的侍女玉奴拎着一个小包跟在后面。
李庆安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施礼道:“李庆安等待姑娘多时了。”
舞衣浅浅一笑道:“多谢李将军替舞衣想得周到,让舞衣也能在元日祭拜父母,舞衣多谢了。”
说完,她盈盈对李庆安施了一礼。李庆安爽朗笑道:“我只是举手之劳,舞衣姑娘,请上马车吧!”
他指着马车,殷勤地邀请,舞衣没见车夫的影子,不由愣了一下,“李将军,莫非是你自己赶马车不成?”
李庆安挠挠后脑勺笑道:“马车夫跑去祭祖去了,我也只能自己赶马车了。”
说着。他拍拍两匹马的长脸的笑道:“两位马兄,今天可别让我在佳人面前出丑啊!”
舞衣见他有趣,忍不住轻轻掩口一笑,李庆安顿时被佳人的嫣然巧笑迷得心神皆醉,站在那里怔怔地发呆。
“大哥,你还不快点让人家上车?”三个小娘异口同声道。
李庆安干笑一声。连忙给舞衣介绍道:“这是我的三个妹妹,大妹和二妹是李生姐妹,大妹叫如诗,二妹叫如画,三妹叫小莲。”
三个小娘连忙走下马车,一起施礼道:“见过姜姑娘!”
舞衣望着两个长得一模品样的挛生姐妹,她也惊讶不已,“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李庆安呵呵一笑,指着如画道:“她俩的发式不一样。这是姐姐如诗。”
如画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哥。我是如画!”
几个女子一起笑了起来,李庆安尴尬地挠挠头,“这个, 难道我记错了吗?”
舞衣笑道:“咱们马车里慢慢说话去。让你们大哥给咱们赶车。”
马车十分宽大,坐了五个女孩也不拥挤,李庆安听见她们在马车里笑语声不断,心中大慰。一甩长鞭,吆喝道:“得儿驾!”
可吆喝了半天,马车却一动未动,“驾!”李庆安恶狠狠地又喊了一声,马车还是纹丝不动,李庆安忍不住合掌哀求道:“两位马二爷,给弟一个面子吧!”
这时小莲在车内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忘记解缰绳了?”
李庆安老脸一红,连忙跳下马车。果然见缰绳还栓在树上,他连忙上前解开,自言自语道:“怪了,我明明记得已经解开了,是谁又把它拴上去了?”
马车里,五个女子已经笑成一团。听李庆安还死要面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罕有笑容的舞衣也捂着口吃吃地笑个不停。
“你们的大哥,真是有趣。” “我们大哥有趣的事情多呢!舞衣姑娘,我讲给你听。”
解开栓子树上的缰绳后,马车恢复了正常,李庆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驾驻好了两匹老马,使马车平稳地向慈恩寺而去。
慈恩寺位于昭国坊内,是唐高宗李治为了纪念母亲文德皇后而建,玄奖法师取经归来后,便长期在慈恩寺内翻禅佛经,另外,慈恩寺内有大雁塔,雁塔留名是大唐士子最为向往,科举高中后,在雁塔内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
半个时辰后,李庆安驾马车抵达了慈恩寺,慈恩寺大门前的广场上停了十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估计是一些名门权贵赶在正月初一来慈恩寺烧香还愿。
除此之外,人并不多,只有大雁塔那边有三五成群的士子在瞻仰前辈的题词。
李庆安停好马车,便对众女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
他快步向寺院门口的一名知客僧走去,“大师,弟子有礼了。”
不料,知客僧却把他当成了车夫,对他爱理不理,冷冷淡淡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带家人来拜佛,请大师给予安排。”
“这个。。。。。。你们来得不巧啊!寺院里有几个重要的香客在上香拜佛,主持有言,外人不可随意打扰。”
李庆安却掏出两徒黄澄澄的金子笑道:“这是二十两黄金,大师若给个方便,这就是我们的香火钱。”
二十两黄金价值两百余贯,知客僧立刻合掌笑道:“阿弥陀佛!我佛言众生平等,岂有不让公子上香的道理,请公子带上家人随我去静室休息,主持自会安排公子上香。”
慈恩寺占地广阔,大殿小殿层层相叠,后面更是众多的僧舍静室,一名老僧带着李庆安一行来到一间静室,合掌笑道:“施主请在这里休息。等会儿自然有人带施主前去大殿上香。”
“大师请便!”
李庆安回头对众女笑道:“大家先进来休息吧!”
如诗如画和小莲走进了静室,舞衣迟疑一下却道:“李将军 我想去观音院看看。”
李庆安呵呵笑道:“那我陪你去。”
他又给三个小娘使了个眼色。如诗如画立刻坐下来喊道:“哎哟!真的累死了,大哥,坐你的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
“姑娘,有李将军陪你去,我就不去了,我的脚刚才下马车时扭了一下。”
玉奴苦着脸,指了指脚。舞衣见众人都不肯去,只得点点头道:“那你好好歇息吧!我马上就回来,李将军,实在是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姑娘,请!”
李庆安一路陪着舞衣向观音院而去。
“舞衣姑娘,我听过你弹琴呢!”
“你在哪里听过?”
“上次我住在相府客房,隔壁就是姑娘的院子,我听见姑娘在弹琴。却惊扰了姑娘,你还记得吗?”
“原来那天晚上就是你啊!”
舞衣嫣然笑道:“我说你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那间客房从来不住人,那天晚上真把我吓了一跳。”
“姑娘的琴弹得真好,我这个粗人居然也被陶醉了。”
“将军太过谦了,将军的六弦古琴才弹得好,尤其是昨晚的曲子。我竟从来没有听过,有一种深沉的悲伤,让舞衣留念至今,它叫什么名字?”
李庆安笑道:“深沉的悲伤,只有姑娘才感悟得出来,那首曲子就叫做《悲伤的西班牙》。”
“西班牙?这是西方的地名吗?”
“是!是大食王国最西的一块领的,五年前我曾经去过,在那里我学会了弹这种六弦琴,还学会了很多动听的曲子。”
“李将军!”
舞衣脱口而出,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渴望能听到更多优美的曲子。昨晚李庆安弹的六弦胡琴深深地拨动了她的心,可是,她又难以启口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舞衣姑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李将军,你请说。
“是这样,如诗如画有弹琵琶的天赋,但苦无良师,能不能请姑娘来我府上指点指点她们。”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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