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李庆安极为关心之事,相州失陷,安禄山军队必然会冲进城内大开杀戮,河北情报堂消息断绝,令他十分担心。
胡沛云连忙道:“这也是属下要向大将军汇报之事,齐雨huā他们随军队突围成功,现在在博州,他们没有了信鸽,所以无法传递消息,还是相州支堂主张德宝逃到河(阴),才刚刚发来消息。”
李庆安一颗心放了下来,便对南雾云和胡沛云道:“你们先回去吧!以后要加强对从三品以上官员的保护,至少要严格训练他们的家丁随从,我不想再听到重臣被刺杀的消息。”
“是!卑职遵命。”
南霁云和胡沛云二人离开了,大帐里只剩李庆安和严庄二人,严庄一直没有说话,李庆安这时笑着问他道:“先生的看法呢?裴遵庆是何人所杀?”
严庄轻捋鼠须,不慌不忙道:“我以为,裴遵庆不是被外人所杀,一定是朝中大臣所为。
“你是说党派之争?”
严庄点点头笑道:“应该是这样现在朝廷势力已分裂为三党,一派是裴党,裴遵庆、卢奂、王*另一派是韦党,韦滔、崔平、张筠:还有一派是新党就是新成立的枢密处,以裴曼为首,新党还好,只是政见上与政事堂时有冲突,裴曼和裴遵庆大吵了几次,听说叔侄都翻脸了,关系非常僵不过裴显一贯痛恨这种政治刺杀的手段,我怀疑是韦党所为。”
这时,李庆安忽然想起了当年他在扬州驿馆险遭刺杀一事,就是韦滔所为,尽管是被他女婿棣王逼迫但毕竟此人有过先倒了。
他笑了笑便道:“裴遵庆为人强势,为维护家族势力不择手段,又想效仿李林甫大权独揽,得罪的人很多,再加上他是右相,杀他可致朝局混乱,无论对安禄山还是李亨都有利所以他无论被谁所杀,都有可能,我们不要过早下结论,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尽快选出新右相国。”
严庄默默点头,停一下他又问道:“大将军河北战事如何?”
“我在过潼关时得到消息,郭子仪撤回了河东,安禄山虽然攻克相州,但他的草料被我斥候焚毁,这个冬天他难过了河北战事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我要在长安做一些事情。”
两人又说了一些军中后勤之事严庄便告辞了,李庆安一个人在大帐中沉思了片刻便命亲兵道:“去把张知节给我找来。”
张知节是张筠的之子,现在安西军中从军,是一名文职军官,眼下他就在灞桥附近的另一座军营内,不多时,他便随着亲兵匆匆进了大帐。
“文书郎张知节参见大将军!”
张知节是军中文职官,不用像军人那样半跪行军礼,只是躬身行礼便可,李庆安摆摆手道:“坐吧!”
张知节虽是张筠之子,但家教严格,从不依仗父亲权势欺人,为人低调,严格约束自己,人品很不错,从军半年,他的同僚至今不知道他是张筠之子。
张知节懂得军中规矩,他没有坐,而是垂手而立,等李庆安说话,李庆安点点头,孺子可教,便笑道:“军中感觉如何?安西军军规严厉,能适应吗?”
“回禀大将军,卑职做好本份之事,军规虽严,但别人能遵守,卑职也能遵守。”
李庆安点点头,他随手翻开桌上张知节的考评,不由微微一怔,才从军半年,便已得到三个上评了,再拿一个上评,明年四月便能得到上上考评,连续三年上上考评就能升一级,不错啊!
“嗯!”
李庆安合上考评,笑了笑道:“我的虎贲军中正好缺一名文书篆笔,就调你过来吧!”
张知节大喜,虎贲军的文书篆笔主要负责草拟李庆安军令,就像中书省的中书舍人,职位虽不高,却是机要之职,极容易得到高升,李庆安这是变相重用自己了,他急忙躬身施礼道:“卑职谢大将军提拔!”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另外还有件事,你进城一趟,替我给你父亲带句口信。”
裴遵庆突然被刺杀,使长安朝局陷入了混乱之中,尽管真凶扑朔迷离,但不少朝臣都把矛头指向了韦党和新党,群情激愤。
政治刺杀一向都是朝廷大忌,这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因此它渐渐成了一种官场潜规则,不管怎么样的官场斗争,都不得使用政治刺杀的手段,一旦被揭发,必然会引发官员共讨,以至于声名狼藉,丧失政治前途。
上一次李砚被刺杀便引发了掀然大波,不管是李砚盟友还是政敌,都一直谴责这种恶劣行径,使李亨遭到了极大的压力,好在最后被幸存者揭发出真相,是安禄山所为,才使李亨逃过一劫,但安禄山的名声却彻底败坏了。
这一次裴遵庆被刺杀也一样惹起众怒,尽管裴遵庆平时为人苛刻,仗着自己是裴婉儿的祖父,极力揽权,得罪的人很多,大部分朝臣都反感他,但他这次遇刺,却引起百官声讨,不是为了他,而是为讨伐这种破坏官场规则的行为。
所有嫌疑者都成为了百官声讨的对象,韦党、新党、李亨、安禄山,甚至崔家,都被百官非议,包括各个政治势力内部,也多有不满,为此,韦党内部也开了紧急协调会,众人都一致否认自己杀了裴遵庆,甚至韦滔、张筠、王缙三人都互有了猜疑。
张筠是韦党三巨头之一,这次他同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为他曾公开骂过裴遵庆:,庆父不死,鲁难不已”人人都知道他说的庆父就是指裴遵庆,而不是李庆安。
这几天张筠的心情极为不好,也无心去钓鱼了,整天将自己关在〖房〗中看书,朝中之事他也不闻不问,任凭枢密处处置,男人没有不爱权力的,张筠入宦几十年,已经资深老官僚了,尽管他也几经沉浮,但对权力的(欲)望,他始终热情不减。
此时张筠也渐渐感觉到,政事堂已被枢密处架空,虽然枢密处的执行机构,但定款有一条:凡政事堂不决者,枢密处可自处之。
也就是说,枢密处可以不通过政事堂决议,自己处置朝务,这不等于就是分权吗?
很明显,李庆安在另起炉灶了,这让张筠十分沮丧,他宁可左相国不当,降级入枢密处,那意味着将来的前途,但李庆安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这就使张筠有一种前途黯淡的感觉。
张筠在书〖房〗中看书,他有点心烦意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男人在事业上心烦之时,总是会想到找一个女人,张筠正想起身去找自己的宠妾,门口忽然传来了管家的禀报:“老爷,二郎回来了,有急事要见老爷。”
二郎就是次子张知节,在安西军中做文书郎,张筠一怔,他寿了看沙漏,已经快到亥时了,他这么晚来做什么
卷十四 渔阳鼓动 第六百零五章 裴相之死(下)
片刻,张知节走讲了书房,向父亲深深施一礼:“孩儿参见父亲大人。”
张筠的长子张训是正妻所生,长年在外地做官,很少回来,和张筠的关系较淡,而次子知节的母亲是张筠曾经的红颜知己,诗歌才学极高,是长安名妓,但从来只谈诗不卖身,后来与张筠相爱,但因为她的出身,使张筠父亲宰相张说坚决不准她进张家门,她一直没有能够嫁给张筠”在给张筠生下儿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这是张筠二十几年来最大的心痛。
爱屋及乌”他也最喜欢她的儿子,尽管知节从小饱读诗书,才学极高,而且以他相国的能力,荫儿子为官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张筠却始终舍不得将他放出去,一直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处理一些应酬杂务之事”这一次若不是他须向李庆安表示效忠,扭转墙头草的形象”他也绝不会让自己儿子从军。
张筠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儿子了,见他似乎变得比上次更加黑瘦了,不由一阵心疼,便问道:,“我儿在军中很辛苦吗?”,“回父亲大人的话,安西军军纪严明,五更一刻必须列队点卯”事务繁多”虽然很辛苦,但孩儿心中却感到很充实,况且孩儿听说裴知礼也同为文书郎,两年皆为上上考,他能吃得这份苦,为什么孩儿就不如他?”,张筠点了点头,儿子知上进,这是好事”现在朝中重臣子弟,很多都是纨绔之辈,儿子明显和他们不同,这让张筠感到十分欣慰,虽然他送儿子进安西军从军是不得已”可现在他却感到自己似乎做对了,在安西军锻炼确实能出人才。
让他印象最深的是鸿胪寺少卿裴瑜,虽然年纪不大,却进退有方,才能卓著”而且谈吐不凡,已经成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庆安提拔裴瑜,不仅仅是他娶了李庆安的义妹,不仅仅他是裴家长孙”确实这今年轻很有才干,比很多老家伙能干得多。
这就是因为他去安西锻炼几东,回来后就像脱胎换骨一样,眼看自己儿子也有了几分裴瑜的影子,这就让张筠心中有了莫大的欣喜,自己后继有人啊!
他捋须笑道:“很好”你让为父感到十分欣慰,你从小就谦虚律己,再去安西军内磨砺几年”为父相信你将来前途无量。”
顿一下,他又笑问道:“今晚怎么想到回府了,是你休息吗?”
“回禀父亲,是大将军让我回来。”
“李庆安!”
张筠大吃一惊”,“他、他回京了?”,张筠心中顿时乱作一团,李庆安回京他们竟然丝毫不知,很显然他是为裴遵庆之死而回,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混乱,问道:“他让你回来做什么?”
“大将羊让我带一句口信给父亲。”
“什么?”,“大将军说,请父亲振作起来”主持朝局,尽快平息裴相国遇刺一案的影响,让朝廷走入正轨。”
张筠精神一振”连忙道:“这是他的原话吗?”,“是!这是大将军的原话。”
张筠气死沉沉的心就像吹入了一阵春风,顿时活络起来,他听出了李庆安的言外之意,竟然是有让他做右相的意思,右相啊!他盼望了多少年”难道真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吗?等等,别想得太美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还有什么事吗?”张筠尽量将自己jī动的心情平息下来。
“父亲,大将军准备调我去虎贲卫做文书篆笔。”
“哦!”张筠更加惊讶了”今天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似乎都对他有利,难道是李庆安想启用他了吗?
虽然惊讶,但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欣喜”儿子得到重用不亚于他得到右相之位,虎贲卫文书篆笔意味着儿子将走入李庆安的权力内圈,一般而言,文书篆笔都会在李庆安左右,听闻许多机密要事,这只有心腹才有资格,为什么李庆安会提拔自己儿子?他难道不怕一些安西军机密被自己知道吗?
张筠心中疑huò,他又看了儿子一眼,只见儿子的目光清澈正直”紧咬着嘴chún,这一瞬间,张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中涌起一种失落,作为父亲”他还不如李庆安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庆安的用人之道,他的儿子就算知道了安西军内幕”也绝不会泄lù给自己”这也是李庆安对儿子的一种考验。
想到这,张筠苦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称安心去虎贲卫,为父不会让你为难,不会害了你的前途。”
张筠之所以被称为官场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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