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对苏暮安的一切这么执着?难道……
一个念头倏然便钻进脑海,挥之不去。她一个人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哑然失笑:行了吧苏夙,你又自我感觉良好了,你当天下人都喜欢你,结果呢?没有一个人是从心底里喜欢你的,爸爸是这样,田朴峰是这样,苏暮宁也是这样!
忽然,花小朵气势汹汹地从远处走了过来,“砰”的一声把餐盘放在了桌上。“酥饼你别拦我,我碰到了一个贱男!他趁着我不注意把我要的烤鹌鹑拿走了,还嘲笑我!”
苏夙乐了:“哪个?指给我瞧瞧。”
花小朵四下梭巡了片刻,眼睛一亮:“你看,就是那个,穿着黑西装的,他怎么居然朝我们走过来?想和我来吵架?胆肥了不是!”
苏夙一看,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正是冯楠。
“这位先生,”花小朵怪腔怪调地说,“不知道那几个烤鹌鹑好不好吃啊?是不是人间美味啊?”
冯楠微笑着说:“原来你是苏小姐的朋友,刚才没认出来真是对不起。鹌鹑十分美味,尤其是这位小姐让给我的几个。”
“无耻!分明是从我手里抢走的!我等了好久!”花小朵杏眼圆睁。
冯楠清咳了几声,瞅了瞅她面前的盘子:“这……我还以为我是日行一善……你拿得太多,我帮你吃掉点,省得浪费。”
“你——”花小朵气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不下?”
冯楠一脸的恍然
大悟:“都怪我,拿别的女孩的标准来衡量你,她们都怕胖,不肯多吃,你一定是特别的,怎么吃都不胖的那种。”
这马屁拍得滴水不漏,花小朵的脸色终于有些和缓,终于想起了自己还要保持风度,便矜持地抬了抬下巴:“算你有眼色。”
苏夙忍住笑,看着冯楠三下两下就把花小朵摆平了,还特意跑去拿了几串烤鹌鹑赔罪。
花小朵被这一折腾,胃口大开,吃了一块烤羊排,一块烤牛肉,两串烤鹌鹑,现烤乳猪无数块,蔬菜、玉米、海鲜等杂物不计其数。
冯楠在一旁看得差点合不拢嘴,趁着她去拿冰淇淋的时候咋舌说:“苏小姐,你朋友真是好胃口。”
苏夙微笑着看着好友的背影,淡淡地说:“你不觉得,看着她会心情很愉快,连带着自己的胃口都会好起来吗?”
冯楠看了看自己的盘子,不由得笑了:“这倒也是。”
“所以,你不要小看她,也不要戏弄她。”苏夙的目光犀利地看着他,让冯楠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顿时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半晌,才真诚地看向苏夙说,“我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看着她好玩,才多说了几句。
“没有就好。”苏夙耸了耸肩,微笑着看着远处蹦蹦跳跳的花小朵。
冯楠犹豫了片刻,忽然问道:“苏小姐你看别人都这么通透,怎么就看不懂身边的人呢?”
“什么意思?”苏夙诧异地问。
“你怎么会喜欢那个秦时?”冯楠不可思议地说,“我们宁少,比那个纨绔子弟不知道要好上千倍百倍。”
苏夙乐了:“你可真会当说客。我看你谈吐斯文,怎么会当上了宁谷的保镖?”
“我是江南冯家的人。”冯楠忽然说。
苏夙楞了一下,江南冯家在军界久负盛名,冯家的老一辈都曾在各大军区当过首长,后辈子弟们也有很多是军界的骨干力量。
“我曾经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名少校,宁少很好,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希望能在他身边干一辈子。”冯楠的神情带了几分崇敬。
“你想说明什么?”苏夙觉得有些好笑。
“苏小姐,我知道我很冒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宁少虽然行事出人意表,但他真的不是坏人,”冯楠十分诚恳地看着她,“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刚才我怎么叫,他都不肯下来,我们几个手下都很担心,能不能请苏小姐过去劝解劝解?”
“你的朋友请交给我,我包管让她知道什么叫宾至如归。”
☆20、第 19 章
苏夙第二次走进了那座小洋楼;客厅里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人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往楼上走去,冯楠的劝说倒在其次,她实在很想去瞧瞧自己的书房;那里摆放的都是她曾经最喜爱的东西。
书房的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于是便推门走了进去。
入目便是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桌的形状有些特别;这是她请一个在M国的同学设计制作的;古典的美和现代艺术的完美融合,曾经在M国的家居设计大赛中拿过金奖。
灯光昏黄,古朴的台灯是她从京城最有名的古董街上淘来的,据说是民国时期的旧物,她十分喜欢,为了配上这个古旧的灯管跑遍了京城。
旁边是一个懒骨头,可以把整个人都包进去,现在宁谷就坐在里面,闭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口。
苏夙刚想开口,却见宁谷把手指放在了唇边,嘘了一声:“别说话,你听到了什么吗?”
苏夙诧异地侧耳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便忍不住嘲讽说:“你是不是幻听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宁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我听说,如果有一个人死去了,你可以收集齐她生前最喜爱的东西,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去召唤她的灵魂。”
苏夙有些好笑:“那你召唤到了吗?”
“没有……为什么还没有……是我漏下什么东西了吗……”宁谷的眉头微蹙,显然正在努力思考,“苏苏,你帮我想想,小安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她还喜欢天上的月亮。”苏夙淡淡地说,“如果你摘到这里,她的灵魂一定会回来。
宁谷倏地睁开了眼睛,冷冷地说:“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苏夙耸了耸肩:“你可以这样认为。另外,我觉得,你还是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召唤灵魂,要不然你的意念不够强大,只怕那个灵魂听不到。”
“真的?”宁谷有些狐疑地看着她,眉目间有着几分跃跃欲试。
这样的宁谷带了几分从来没有过的幼稚和可爱,让素来冷清的苏夙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捂着肚子斜靠着门,差点喘不过气来:“你……你看起来……好傻……”
宁谷这才知道上了当,他悻悻地坐了起来,瞪着眼睛瞅着她,瞅了好一会儿,终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看我出丑就这么好笑?”
被苏夙这一打岔,宁谷终于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却也不想吃饭,只是从旁边的餐盘里抓了手下送上来的一块印度飞饼咬了起来。
苏夙看了半天,心里好像有个爪子在挠似的,真想冲上去把那飞饼从他手中抢下来,然后让他去洗手。
许是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宁谷终于回过神来,恍然大
悟地看着自己的手说:“你是不是也有洁癖?”
苏夙沉着脸说:“饭前便后要洗手,幼儿园老师没教你吗?这算什么洁癖?”
宁谷笑了:“好,听苏老师的话,我这就去洗个手。”
宁谷出去洗手间了,苏夙把餐盘挪远了些,强迫自己忽略了食物的味道,然后拍了拍懒骨头上面宁谷坐过的痕迹,把自己装进了懒骨头里。
她闭起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重新变成了那个清冷孤傲的苏家大小姐。
不一会儿,宁谷便回来了,盘腿坐在中间的一张榻榻米上,一边吃飞饼,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这间书房很舒服,它的主人一定很喜欢它。”苏夙听着旁边的咀嚼声,感慨着说,“它的主人一定不喜欢有人在这里吃东西。”
宁谷被噎了一下:“ 你到底是想让我吃还是想让我不吃?”
“我随便说说,不过,等我住进来了,你就别想在这里吃东西了。”苏夙淡淡地说。
宁谷自嘲地笑了笑:“我怎么觉得,我请了一尊菩萨进来。”
“你后悔还来得及。”苏夙认真地看着他。
“你看看这里,“宁谷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立在旁边的书柜,高低错落的装饰架,还有落地灯、各种装饰品、各种各样的书……“你看看这些东西,都是小安喜欢的东西,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人可以一起聊聊她,我的手下一听到我提小安就草木皆兵,他们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都丢到垃圾筒里,然后让我永远彻底地忘掉小安。你不会明白我的这种滋味,所以,就算你是菩萨,我也愿意把你供在家里。”
苏夙终于有些动容,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你希望她的灵魂回到这里,那你想和她说什么?”
宁谷没有说话,只是茫然地看着空气中不知名的地方,仿佛那里真的有着苏暮安的灵魂。
“我想和她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宁谷喃喃地说,“如果老天爷能满足我这个愿望,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交换。
“想说什么?”苏夙忍不住问道。
宁谷瞧着她,缓缓地笑了:“你是小安吗?”
“我?当然不是,我是苏夙。”在这样的氛围下,苏夙差点下意识的点头,幸好话到了嘴边便及时咽了回去。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宁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苏夙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带了几分羞恼:“不说便不说,谁稀罕听啊。”说着,她便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音乐声,苏夙知道,这是她那个堪称古董的唱机,而这张黑胶碟是她花重金淘来的,M国七十年代时候最著名的一个乡村音乐歌手,几乎能真
实地再现当时的音乐原声,声音宽厚真实,仿佛有人在你身边低声吟唱。
苏夙轻轻地哼着,手指打着节拍,透过睫毛的缝隙,她依稀可以看到宁谷坐在书桌后面,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好奇:他居然也能在这里找到喜欢看的书?
两个人一个听,一个看,居然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两个人才恍然惊醒。
“苏小姐,”冯楠探头进来,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对不起,打扰了。”
苏夙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看手表,居然已经八点多了,不由得站了起来:“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宁谷的表情有些古怪,瞟了冯楠一眼,冯楠硬着头皮说:“你的朋友,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苏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朵怎么了?”
“她……她把我的祖宗十大代都问遍了,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用语,什么攻,什么收,我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冯楠挠了挠脑袋。
花小朵忽地一下从他后面窜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谁让你一直这么拽,这下把你问倒了吧。”
立刻,房间里充满了花小朵抑扬顿挫的声音,变得生动了起来。
“酥饼,原来你在这里享福,太不够意思了。”
“这位先生你是谁?是不是想追我们酥饼?”
“冯楠是你的手下吗?刚才我看他还蛮攻的,和你一比,怎么一下子就受了?”
……
苏夙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自己原来的这间书房,有这么一个聒噪的声音,也挺有意思。
自从那日晚宴之后,花小朵便对宁谷和冯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拉着苏夙在网上查宁氏集团的消息,一边查,一边发出惊叹声。
“那个宁谷居然这么多年都花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