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夙松了一口气:“那我不用搬到你那里去了吧?也不用去你公司实习了吧?”
宁谷的眼神一滞,嘴角的微笑僵住了:“苏苏,你不要逼我,如果我看不到你,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夙看着他,颇有几分悻然,可是,情势比人强:“好,不就是一年吗,我耗得起。”说完,她便冲着宁谷扬了扬下巴,转身到洗手间里去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宁谷已经不在了,她便钻进被窝里继续睡了,想来宁谷再无耻,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情,所以,她连门都没锁。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亮,苏夙被窗台上的鸟叫声唤醒,便换了衣服,准备到山间去晨跑。刚刚拉开门,便发现卧室的门口摆了一张小沙发,宁谷仰躺在上面,盖了一根毯子,头歪斜着,嘴巴微张着,睡得正香。
苏夙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喂!起床啦!”
宁谷猛地坐了起来,茫然四顾,在苏夙的脸上盯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哎呀,我睡过头了。”
苏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看着我。”
宁谷揉了揉眼睛,一脸的倦意,却强撑着说:“我
就眯了一会儿,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这样的宁谷哪里有那个颐指气使、意气风发的商界领袖模样?简直像个幼稚的小孩子。苏夙沉下脸来说:“行了吧,你快去床上睡一觉,要不然我就反悔明天不去你那里了。”
说着,她便转身往门外跑去,跑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后面有宁谷的脚步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山里的空气特别清新,带着几分草木的清香,苏夙沿着山道跑了一圈,意犹未尽,跑第二圈的时候居然迎面碰上了花小朵和冯楠,苏夙顿时把眼睛瞪得老大:花小朵那是什么人?在床上不懒到最后一分钟绝不会起来。
花小朵见到苏夙就好像见到了亲人,飞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控诉道:“小酥饼,这个男人好可恶啊,说是无家可归了让我收留他一个晚上,大清早就把我吵醒,非得拖着我出来锻炼身体,简直令人发指!”
冯楠笑嘻嘻地说:“我只不过说了一些睡懒觉的危害而已,是你主动说要陪我晨跑啊。”
“什么!”花小朵杏眼圆睁,“要是有个人一直在你耳边说熬夜、睡懒觉会得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肾衰竭甚至好像明天就要猝死翘辫子,你还能睡得下去吗?”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昨晚你侵犯我肖像权,我都没生气,你早上陪我跑步又怎么了?”冯楠委屈地说。
“什么!”花小朵更生气了,“是谁腆着脸一定往我摄像头上凑的?你都害死我了,昨晚我弟也上微博了,看到你的照片了,我回家要被我爸骂了。”
“那你就从实招了呗。”冯楠耸了耸肩。
“你想我死啊!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居然敢和人孤男寡女一个房间,保准我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花小朵怒了。
苏夙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往地斗嘴,心里有种淡淡的羡慕,忍不住笑着说:“你们俩慢慢吵,我再跑一圈。”
“哼,我才不要和他吵呢,小酥饼我们走。”花小朵冲着冯楠扬了扬拳头。
两个人绕着山路又跑了一圈,吃完了早饭,又在附近玩了一会儿,苏城派来的司机便在酒店门口等她们了。
一直到退房,苏夙也没见到宁谷和冯楠的身影,这一阵子被紧迫盯人,一下子没人盯了,苏夙倒有点不太适应了,不由得往车窗外张望了两眼。
花小朵立刻嘲笑起来:“小酥饼你怎么看起来一脸怨妇的模样,这么惦念你的宁谷啊?”
“谁说的?”苏夙立刻收回
了目光,淡淡地说。
“凭我这张阅人无数的眼睛!”花小朵吹牛说。
苏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猛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阅人无数?我看你是阅牛无数吧!”
第二天是周日,下午的时候,苏夙便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苏小姐,我是宁少的司机,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我在你家楼下,接你去苏宅。”
苏夙看了看章宁媛帮她收拾的大包小包,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说:“好,稍等片刻。”
苏正安正在给她准备水果,把蜜柚一瓣瓣剥好了放在了保险袋里,叮嘱说:“小夙,你到人家大公司去实习,一定要大方一点,事情抢着做,不要小气。”
“集体宿舍要注意礼让,不要和人吵架。”
“和上级说话不要太呛,不然人家给你穿小鞋。”
章宁媛插了一句:“不要太累到自己,要劳逸结合。”
苏正安瞪了她一眼:“妇人之见,小夙这个时候不努力,难道还等七老八十去?”
“女孩子,过得去就好了,变成白骨精了嫁不出去怎么办。”章宁媛的神情很认真,“双休日要回家来,妈帮你补补身子。”
苏夙定定地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发酸,半晌才说:“我知道的,爸妈你们放心。公司里没什么事情,宿舍也才两个人一起住,我得空了就回家来,没问题的。”
章宁媛一把搂住了苏夙,笑着说:“小夙越来越懂事了,妈看了真开心。”
这样的怀抱让苏夙十分贪恋,她忍不住在章宁媛的怀里蹭了蹭,撒娇说:“妈,我都不记得了,以前我是不是很不听话?”
章宁媛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就是个牛脾气,和你爸一模一样。”
苏正安咳嗽了一声:“我的女儿,当然随我。”
苏夙有些愧疚,为了自己占领了这个身体,为了眼前慈爱的双亲。她低声说:“爸,妈,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了,那怎么办?”
章宁媛笑了起来:“傻孩子,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们的宝贝。”
“你们不难受吗?以前的我好像凭空就不见了。你们不会想方设法地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回复以前的性子吗?”苏夙屏息看着他们。
苏正安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想这么多干嘛?你现在这样很好,爸爸巴不得你把以前的事情全忘记,特别是那个男人。再说了,以前你话多、浮躁,现在话少、沉稳,爸爸很喜欢。”
苏夙如释重负,嘴角终于微微翘了起来:“爸爸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地飘过~~~
☆25、第24章
苏夙磨蹭了半天;到了苏宅已经天黑了。远远地看去,苏宅灯火通明,仿佛夜色中的珍珠一般璀璨。
一进门,苏夙便看到宁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响动,便抬了抬眼;冲着她点了点头:“来了?把东西交给佣人吧。”
吴叔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乐呵呵地说:“苏小姐你可来了;宁少等了你一个下午了;我看他的脖子都快张望得酸了。”
宁谷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清咳了一声说:“吴叔你就知道取笑我。苏苏;我来介绍一下,吴叔是我老宅的管家,云姨也是,他们都是从小照顾我的,小灵是跟着云姨的,明天花匠和司机也都会过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好了。”
苏夙淡淡地说:“我只不过来借住一年,你这么大排场做什么?”
“家里人多点热闹。”宁谷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安静,他们都在楼下,不会吵到你。”
“谢谢。那你呢?”苏夙看了他一眼。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宁谷试探着问,“我怕你一个人住在楼上会害怕。”
苏夙默不作声地朝楼上走去,宁谷失望地看着她,勉强笑了笑说:“那好,我吃完饭就回去,明天一早再来接你。”
“你晚上会不会打呼噜、磨牙、梦游?”苏夙站在楼梯口忽然问道。
宁谷怔了一下,大喜过望:“不会,绝对不会!如果我打呼噜,你就一脚把我从楼上踢下去。”
卧室里和以前一模一样,被苏穆宁翻乱的东西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好像所有的痛苦和挣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夙刚刚换好家居服,小灵便拎着她的行李走了进来,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道:“苏小姐,你的床单和被子还需要吗?”
云姨也跟着走了进来,笑着说:“这里现成的都有,不如这些就暂时收起来吧?”
苏夙盯着原来的床单看了好一会儿,摇头说:“都换掉吧,我觉得还是我的好。”
云姨的神情有些犹豫,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的宁谷。宁谷也有些不解:“苏苏,为什么要换掉?”
“你说过,不干涉我的私生活,难道都是假的?”苏夙的脸色有些冷了下来,接过了行李,自己拿出了章宁媛给她准备的床单。
床单是粉色全棉的,印着一朵一朵的小花,显得浪漫而清新,只是质量并不算是太好,好几根纱跳了,苏夙看了
看,却很满意地放在了床上。
云姨立刻走了上来,一叠声地说:“苏小姐你去歇着,我们来换。”说着,她和小灵一人一边,十分麻利地干了起来。
苏暮安以前的丝质被套和床单被渐渐地褪去,浅蓝色渐渐消失,渐渐被浅粉色覆盖,原来优雅清淡的卧室被这床单一点缀,带了几分暖意。
苏夙看着宁谷有些不舍的表情,不由得哑然失笑:“喂,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是你的小安了。”
宁谷倏地调转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苏苏,多谢你的提点。”
“我提点你什么了?”苏夙有些莫名其妙。
“只要你在,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是虚幻的,你今天可以喜欢蓝色,明天自然可能喜欢粉色,没关系,你尽情地换,你换上的,我都喜欢。”宁谷耸了耸肩,带着几分狡黠,“有本事,你把东西全换掉。”
苏夙怔了一下,恼怒地说:“你等着,明天我就都换了。”
宁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苏苏,我打赌,堵你舍不得。”
苏夙气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到更衣室换了家居服,噔噔蹬地走到楼下去了。的确,宁谷说的没错,她舍不得。
这个晚上过的并不难熬,两个人破天荒第一次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常的晚餐,苏夙头一次发现,这个曾经的暴发户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没文化,他的言谈犀利,目光敏锐,对商业和时政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评判起时政来,虽然用的都是俚语,但话糙理不糙,说出来的话也能让人深思。
晚饭过后,宁谷也没再打扰她,苏夙便一个人在书房里,仔细翻看自己以前收集来的古董、旧书、黑胶碟:好几个月没见了,其实真的十分想念这些宝贝。
书房里有个她以前的工作电脑,她打了开来,跳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密码框,她犹豫了一下,顺手输入了自己设的密码,电脑“叮”的一声开了。
她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常用的几个文件夹,没有发现被改动和被访问的痕迹,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没有人来查封过她的电脑?苏宅不是曾经被查封过吗?父亲曾经的政敌难道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她也懒得细想,打开微博下载了一个桌面应用,又打开QQ,果不其然,花小朵又在QQ上召唤她了。
花儿朵朵开:酥饼,我妈居然叫我相亲,想我一个如花美少女,怎么会沦落大这种地步!
花儿朵朵开:我还等着你帮我介绍宁氏集团的精英呢。
花儿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