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丝不苟站得笔直的士兵,暗想若不是他刚刚加上一句“冷校尉”,我都不知道他在和我说话。
我抿抿唇角,伸手掀开帐帘进去,却不料迎面过来一只手掌,我条件反射伸手去挡。
那个身影被我弹开,我定睛一看,不由得暗笑一声。
“冷子丽,想不到你还会拳脚功夫。”祭修大嗓门一如既往。
我笑笑道:“以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啦,拳头可没长眼睛。”
那边苏珩也笑道:“仲义,这回叫你遇见高手了罢,子丽可不是我。”他顿了顿,看着我,似笑非笑道:“他可是正八经的高丽男子呢。”
“好了,今天是有正经事情要办。”
祭修朗声一笑:“伯清,你说罢,这一回又是去哪逮鞑子兵。”
章潇一面铺平一卷羊皮纸一面唤我:“子丽,你过来看看,是否能在地图上找到那座山。”
我闻言走过去,认真在图上找那座算不上很荒凉的山。
那些天奔走于山里,起初还能找到方向,后来就是全听石家兄弟的,反正对于地图我也是一知半解,所以特别依赖于冷景黎的这两个心腹。
我低头认真瞧着,好不容易在地图上找到那个名叫秋越的小城。这个时代的地图远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认,河流山脉我只能瞧出个大概。
我摇摇头,抱歉道:“我实在找不到那座山。”手指着地图,尽可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讯息:“我那日遇见鞑子后,到了秋越城,后来向北,遇见…”遇见了章混蛋,然后被绑了回来。
我暗瞪章潇一眼,话被他打断:“那座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
特别的地方?我想了想,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拍案道:“我想起来了,那座山上有水声,是很清晰的水声。”
我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日在山中,我们刚好没有水了,于是想寻找小溪一类的地方,解解渴,但后来一想赶路要紧就先忍下了,没想到走了不久就遇见蒙古鞑子。想来当时若是去找水,说不定就遇不上鞑子兵了,真是世事难料。
“水?”苏珩皱眉,认真道:“此时正值暮春时节,那水声想来是山上积雪融化的声音。”
章潇点头,道:“有积雪,定是高山。”
苏珩忽然侧头,笑问我:“子丽那日在山中过,衣摆被刮坏?”
我看着他脸上的狐狸笑,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章潇,道:“伯清,那些鞑子可挑了个好地方呢。”
章潇点点头,凝重道:“确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我们竟都忽略了。”他转头对我说:“子丽,此事多亏有你,不然…真犯了大错了。”
祭修愣愣地看着苏珩和章潇,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到底打什么哑谜呢,老子可不懂这些弯弯绕。”
苏珩扑哧一声笑道:“仲义,过两天可有你的重头戏,现在嘛…我和伯清先想想如何引狼出山。”
“子瑜,那到时候你叫我罢,我先去操练兵马了。”祭修见他如此说,便放心的出了营帐。
我看着苏珩,心里一阵发毛,心道,被他算计的人八成是不会得好了。仰天长叹,蒙古大哥,冷子丽真是对不住你们。
“子丽,今次行军你随行。”章潇看着我,冷道:“也叫兵士们好好见识一下你的高招。”
我紧了紧拳头,这厮莫不是在记仇?算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子丽遵命。”我抿紧唇角,交代道:“我骑术虽不错,但是剑法并不灵光。”
苏珩轻拍我的肩,笑道:“冲锋陷阵的事情轮不上你,仲义可不允别人抢他的功劳。”
我点头,心底一震,那样残酷的战争我还是要参与其中了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要有战争,无论是自己还是敌方,那些兵士的逝去定会使他们的亲人伤心难过。有战争必有牺牲,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逃,而不是选择和赫哲硬碰硬了,若是真对上,高丽未必不会赢。
只因人命着实可贵!
。。
公告 第八章 意外
更新时间:2014…5…5 20:15:29 本章字数:5464
这几日睡得早起得也早,我走到帐外,听见晨风将树枝刮得哗哗作响。悫鹉琻浪吃过并不习惯的早饭后,便如昨日般去了章潇的主帐,却被告知章潇领了队人马出去了,就连苏珩那家伙也不知去哪了,祭修在操练兵马,士兵们哼哼哈哈的吼声方圆几百里大概都能听见。
有祭修那样将领,士兵们自然不能差。这样的士气,打了胜仗也不稀奇呀。
我正准备回去,忽而有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举目望去,只见一袭青衫在朝阳下挥摆。
待看清那人的脸时,我立马躲在旁边一个小帐的后面,心跳得厉害。
没想到…那个人竟是…
耳听帐前士兵恭声道:“章校尉,将军带人出去办事了。”
千算万算,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熟人”。这个章校尉,就是那日我慌不择路躲进那间客房里遇见的人,那个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子的俊秀男子。
如今该怎么办,牵了一匹马就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就这么办!
我回身,正撞进一个结实胸膛,耳边听见那人低声笑道:“我当是谁在这里鬼祟呢,原来是你,秋越城的不知名姑娘。”
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人竟然发现了我,并且还认出了我。
现在是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我抬头,先声夺人:“我藏身军营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是执意揭发我的身份,我这便走。”
他挑眉道:“我不想揭发你,你也不必担心,但是这里毕竟是军营,不是戏耍之地。”
“多谢你的提醒。”我挑眉,不动声色:“咱们重新认识一下罢。我乃冷子丽,高丽人士,现在任军中校尉。”我故意强调了一下校尉二字。
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章钰,字子珍,不才,也是个校尉。”
章鱼?我心里暗笑,还真是个好名字呢。
说话之际,马蹄得得渐渐传入耳朵,一队人马,人数不少。
我和章钰走出去,正看见人马驶近,为首的正是章潇,一身银甲,如初见般飒飒英姿。
他翻身下马,将手中长枪抛给身后士兵,枪头有暗红颜色。他转头看见我和章钰时愣了愣,然后走过来拍了拍章钰的肩膀,道:“子珍,此行如何?”
“大哥,我们进去说罢。”章钰脸上染了温和笑意,道。
大哥?原来这个章鱼是章潇的弟弟啊,就是那天晚上苏珩说的那个人。
我听他们这么说,自然识相的离开了。
--两日后,清晨,天色未亮,冷风瑟瑟直往脖颈里吹,我不由得颤抖一下。
此时我骑在枣红色快马上,身边是苏珩和章钰,章潇和祭修不知去了哪里,此时已经不在军中,而我的身后是一百人马,铁甲及身,整齐划一。
忽而身上一暖,我回头看去,见章钰将自己的披风给我披上,余温赶走了冷意。
“昨天听你咳嗽,还是注意些罢,在军中若是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裹紧披风:“多谢章校尉体谅。”
章钰微愣一下,语气里含着戏谑道:“即是并肩作战便算兄弟,唤我子珍便可。”
我点头,不在多言。
行至山中,浓郁树木纷纷向后掠过,许是昨夜没有睡好,我的头略有些疼。
约两个时辰,我们终于停下行程,苏珩吩咐兵士们吃饭,然后把我和章钰召集到一起,彼时我正拿着馍馍啃着,直噎得慌。
“子丽,一会儿我们兵分两路,你跟着我,如何?”苏珩看着我,道。
我点头应允,其实跟谁都行,没什么差别。
“接下来,是什么计划?”我抿紧唇角,问道。我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自然得问问清楚。
苏珩展开一方羊皮卷地图,图并不潦草,却像是新画的。他指着一个地方,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身后十里便是苍山山脚,一会儿我们领二十人从后山上去,攻其不备,剩下的人由子珍带领侧翼包抄,这会儿若我料的不错,伯清他们已经占了上风了。”
我点头,没什么异议,行军打仗不是儿戏,我自然不会插言。
路上,我还是有些担心,遂低声问苏珩:“子瑜,咱们只带二十人,真的没问题么?”
他闻言,淡笑一声:“放心便是。”
话音刚落,忽而耳侧生风,紧急关头我被人扑下马,旋转间有茉莉冷香拂面而来,落地时被那人抱着滚了几番,没有伤到。我抬头,看进一双好看的棕色眸子里。微愣了愣,没想到是苏珩。正要开口询问,苏珩忽然将我一推,翻身一滚,躲过偷袭的一刀。
还没等我起身,又一个人挥刀而至,我抬脚踢出,本是吓唬一下,却不料竟把那人的刀一脚踢飞。趁那人愣神之际,我抽出身侧短剑,剑柄一挥将那人击晕。
至此,我方才看清眼前场景,约五十个蒙古鞑子将我们团团包围,我们带来的二十号人剩下七八个,苏珩因为护着我的缘故,失了先机被砍伤右手臂,此时左手握剑,力道明显使不出。
今日,竟是逃不了被俘的命运了么!
我使出浑身解数,到后来竟顾不得砍伤那些蒙古兵,那刀子揳进肉里的声音,只觉得那种扑哧的声音无限度的在我耳边回响。
紧了紧手臂,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所以,我绝对不会妇人之仁!
蓦地,颈边一凉,低沉嗓音缓缓响起:“少年人,放下你的武器。”说话的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
苏珩看见我这边状况,微微扯了下唇角,左手一松,长剑落地。
我的心一沉,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状况。这些蒙古兵的心肠不软。一想到方才我们还杀了那么多的蒙古兵,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微颤一下。
仿佛像印证我心中所想一般,身后那个高大的蒙古男子,忽然冷声笑道:“功夫不错,待来日我定要杀了你祭旗!”
我看着从木板处透过来的阳光,心里一沉,夕阳西下,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再过不久大概就会天黑了。可我身后的男子竟是不顾被俘局面在睡觉!
我郁闷的想扇他一个耳光,可考虑到我们的手都被绑着就只能作罢。
“唔,太阳落山了么?”身后一动,耳边传来慵懒声音。
“是,苏将军,我们说不定马上就被杀了,难为你还能睡得这般香。”我出言讥讽,语气好不起来。
忽然一声嗤笑响起,满含着轻蔑:“能杀我苏子瑜的人可还没生呢。”
我费力地转过身,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狐疑问道:“莫非…你早已算计好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身后的手不知如何动作,轻易的就挣脱了捆绑的绳索。看着我因震惊不已而瞪大的眸子,他脸上闪过一丝好笑神色,一边给我解绳子一边道:“七岁那年,父亲罚我在祠堂思过,我逃了,结果被绑起来罚跪在祠堂三天,用了一天时间我就解开了,久而久之这解绳子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了。”
我搓了搓手腕被绳子捆绑的略有红肿的地方,问道:“如今,如何行事?”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想法子出去了。”
太阳下山多时,夜幕黑的吓人,今日多云,仅有的一弯残月也藏在厚厚的乌云中,瞧不见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