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面色不大好看,憔悴又恼怒,敢怒又不敢言,冷着声儿干巴巴的道:
“这几位是姨太太府上的,来看你。”
简陌冷冷的看了一眼四位,冷笑一声,傅忠爱,彪悍的很嘛,这就紧赶着打上门来了。
坐第二位的媳妇冷喝道:
“见了长辈,就这么无礼的?真是没教养!”
简陌指着她鼻子冷喝道:“见了主子如此傲慢,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欠打!”
“你!”
那媳妇跳起来,气的不善,扭头看着太夫人,冷笑连连。
太夫人脸色更难看,连最起码的礼貌都难以维持,看看简陌,看看四位客人,干巴巴的说道:
“这位是你外婆给你姨娘的陪嫁。”
简陌点头,冷冷的道:“那还是狗奴才,傅家的狗奴才。”
简陌眼睛一扫,看见一个鸡毛掸子,退后一步抄在手里,指着四位,犹如大将军剑指四方。
红楼梦甄家的四个下人到贾府请安,“四个人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纪,穿戴之物,皆比主子不甚差别”,谱也不小;贾老太太“命拿了四个脚踏来,他四人谢了坐”。而这四个呢,就跟忠顺王的长史似的,好像比忠顺王的长史还过分,直接反客为主了。
简陌不骂她们才怪。
最前头那个婆子却不怒,盯着简陌打量,威严自在的说道:
“我确实是你外婆的奴才;可作为外孙女,对外婆的一花一草,也要尊敬,这是孝道。”
“外婆屙的一坨屎我要供在香案上早晚三炷香膜拜?”简陌冷然反问。
第二位那媳妇忍不住要冲上来,第一位婆子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坐下,四平八稳的坐着;她很有城府涵养,不怒,也不急,很有威势的应道:
“陈府小门小户的,没啥教养,我们也不计较。但是,你姨娘病了,你应该去探望一下。”
“哈!哈!哈!”
简陌一捋鸡毛掸子,一把指着她鼻子,冷笑道,
“她病了?我母亲还病了,骨瘦如柴,终日以泪洗面,她做妹妹的,怎么不来看望我母亲?我陈府是小门小户,供养不起你这么大一坨臭狗屎,都赶紧给我滚!”
那婆子还四平八稳的坐着,沉住气,威风凛凛的盯着简陌,皇太后一样教训道:
“真是太没教养了,一句中听的话都没有;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吧,让你姨娘好好调教你一下。否则长大了,连个样子都没有。”
简陌下巴微微一点,轮圆了胳膊挥着鸡毛掸子就朝那婆子脸上抽!
那婆子敏捷的一避,两手扶着椅子扶手挺起身一脚朝简陌踹过来。
哼,来得正好!
简陌胳膊画个圆略缓一下鸡毛掸子朝第二位媳妇抽去,同时飞起一脚和那婆子硬捍!
“嘭!”
两腿彪悍交锋,简陌被震的一个踉跄,后退两步站稳,冷冷的看着那婆子,力量好大。
那婆子被震的一个踉跄,歪歪的撞向高几,胳膊肘支着高几,方稳住身形。高几上两个茶碗被撞的叮当响,一个滚到第二个媳妇身上,一个跌倒地上,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第二个媳妇脸上被切了一刀似的,一道鲜艳欲滴的红痕,延伸到嘴角,一滴殷红的血。
鸡毛掸子用着还成,既然几个还不走,还想跟她过招,简陌左手一翻,拔除匕首,砍!
那婆子站直身子,上前一步,一掌拍过来,掌风凌厉,功底不错。
简陌凤眸一瞪,一刀朝她手心戳去,看你皮有多厚!
那婆子从容的变掌为抓,抓向简陌脉门。
简陌一声冷喝,夺命连环杀,手灵蛇一样绕着那婆子的胳膊一路往上,一刀刺向她腋下!
那婆子忙往后退,飞出一脚踹向简陌。
简陌身形一晃贴着她老腿避开,一边如影子一般紧跟她、第二刀猛的刺向她大腿,凶悍无比。
那婆子身子一侧急的又要变招。
简陌紧贴上去,右手鸡毛掸子呼啦一声打了她的肩头,打的她手发抖;左手不停,一刀错位扎入她的屁股,将她香臀一切两半擦着菊花穿出来。
一连两招得手,紧接着来,打不死你个臭老虔婆!一刀一鸡毛掸子飞舞,一连三招,打的老虔婆牙齿掉了三颗,腿上挨了两刀,战斗力丧失。
简陌一步退到太夫人跟前。太夫人一直静静的看着这情形,也不喊停也不劝架啥都不说。
简陌扫了她一眼,换了一口气,上前一脚踹向老虔婆!
“滚!”
一声厉喝,犹如春雷,地动天惊。
简陌犹如煞神,冷冷的扫过曹府四位,拿着刀和鸡毛掸子又杀上来,不滚就等着!
“野种,你给我等着!”
那婆子终于怒了,阴冷的恐吓,犹如刀子一样,对着简陌。
简陌冲上去对着她肩头就是一刀,挑断她的手筋;翻手又是一刀,砍断她的脚筋,冷冷的道:
“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欺我,找死!”
——
望着曹府一干人跌跌撞撞滚出去,简陌才出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和太夫人说道:
“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陈府要不要这个面子,是你的事。我,走。”
太夫人扶着桌子,深深的看着简陌,眼神变幻,胸脯起伏,始终开不了口。
简陌冷笑一声,老太婆想哪头都占上,又没这个本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就是小气!她瞅着太夫人,冷漠的道:
“事是我做的,我当。我走了,你想低头,大可赔礼道歉然后跟以前一样;不想低头,随你。入夜我就走,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说完话,简陌拂袖而去,早就不想跟你们混了。
“妱儿!”太夫人叫住她,声音嘶哑,沧桑。
简陌停在门口,没有回头。看在傅忠爱的嘴脸份儿上帮你想了后路,也就这么多了。
“你,一个人不行,让强儿送你去。”太夫人犹豫了很久,如是说道,声音里浓浓的叹息。
“不用,我母亲胆小,我要将她带走,去散散心。你若要让春花秋月跟着,找个赶车的就行。”
简陌要到山里头训练,将哭美人一个人丢下来,没准又被人欺负,她也不放心,那就是个大懦妇,有人跟着、服侍她,也挺好。
太夫人犹豫了很久。
明亮的阳光照亮锦绣前程、召唤简陌赶紧离开,清爽春风徐徐吹来、送她上青云。
屋里很安静,简陌正要离开,太夫人终于叹了一声,说道:
“也好。你,要多加小心。外面的世界很大,高手很多,危险也很多。你现在的武功,不及你父亲的三分之一。能忍,就忍;人活着,才有将来。以后你会懂的。”
“也送给你一句,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简陌说完,大踏步离开。她要赶紧离开这瞀乱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031】恶狗当道
涣曦城东面,绕过天姆山,在天姆山以北,有将近五百里丘陵。
丘陵中有不少良田,是京中权贵最喜欢的地方。不论皇帝赏,还是自己卖,这里都是首选。
陈阜新曾立下战功,皇帝赏了他良田十顷;其中两个庄子,便在天姆山北。
两个庄子,大一点的叫朱家庄,地两千亩,人口五百出头;小一点的叫杨家庄,地一千六百亩,人口四百出头。
这都算比较大的庄子。天姆山以北良田多,农业发达,大的庄子有上千人,人均占地偏少,大多不到五亩。
吴熙朝的农民分三种:自耕农、佃户和农奴。
两个庄子的田都是陈家的,这里没有自耕农。主要是佃户,即变相的长工,说是可以租这家地种,也可以租那家地种,和地主签订三五年的合同不等,事实上几乎一辈子都在这一家。但除了种地,自耕农不承担其他义务。剩下的是农奴,即纯粹的奴隶,属于陈家私产的一部分,陈府可以要他们做任何事,比如缺赶车的、小厮、丫头等,都可以从这些奴隶里选。
这些农奴和地都要人管,管这事,算是个有点小实权的小肥差、类似土皇帝。朱家庄的庄头,叫刘大富,是赵姨娘的表兄。
——
三月初八日晌午,朱家庄进庄的路上,驶来一辆牛车,赶车的是陈阜强。
车旁跟着一个身穿短打、做小厮打扮、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一路跟着牛车跑来,白嫩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石榴般晶莹剔透、鲜香多汁。虽然跑了一路,至少有三十里,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活力。
她正是简陌。
车里坐着哭美人、春花和秋月。哭美人怎么都不肯来,简陌将她打晕了直接驮上车的。
在路上大家说好,此行的说法是:陈府大夫人身体不好,到乡下调养。简陌扮作小厮,和两个丫头来服侍她。将她安顿好后,简陌会“自由活动”,两个丫头陪着她留在庄子里。
至于为啥不将哭美人名头也隐去,这是简陌要她正视自己的生活。
本来只有三日路程,但山路难行,昨儿又下了一场雨,雨后泥泞,这总算到了。
简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人愈发鲜亮起来,凤眸熠熠发光,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田里育秧的,地里种菜的,路边拾牛粪的,溪边洗衣服的,无不在雨后焕发出勃勃生机。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简陌想。
“汪汪汪!”
一条大黑狗,从庄子里冲出来;后面跟了一大群狗,拦在路中间,凶相毕露,十分彪悍。
陈阜强忙停下牛车,一挥鞭子,要驱散群狗。
大黑狗藏獒那么大,那么凶,无视鞭子,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其他狗跟着大叫,气势汹汹。
简陌冷哼一声,从牛车里取出一根打狗棒。这是路上砍的竹子削成的,两指粗,四尺二长,跟少林齐眉棍类似,是个好东西,用途广泛。
陈阜强忙劝道:“这些狗看家护院挺好的,不能真打。”
简陌冷笑道:“看家护院?你看这只恶犬,比人长得还肥壮,比狼还凶悍;再看路过的那些农民,一个个瘦不拉几,见了这狗就害怕。这是普通人家看家护院的狗么?这是吃人的狗!”
懒得跟陈阜强多解释,这种地方保护主义、土皇帝养的狗,名堂多着呢,一方面以叫声警示主人有外来者,有作奸犯科的赶紧收起来;一方面凶悍的欺压弱者,不比一个狗腿汉奸差,是真的会吃人,等等等等,一时也说不清。
至于陈阜强和赵姨娘及刘大富可能有说不清的关系简陌也懒得管,她脚下一点、提着打狗棒就冲上去;胳膊抡圆了就是一棍,打它狗头!
大黑狗狗眼一瞪,汪的一声,凶猛的跳起来,比简陌个头还高,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她的脖子。
哼!训练有素,好凶猛!
简陌凤眸犀利,看你就知道你主子人品,先教训了你这畜生再说!姐要在这里住一两年,不收拾了你这地头蛇,以后日子怎么混?
她一身杀气陡然爆发,身子如神龙摆尾般一晃,奇诡的闪到大黑狗右边、避开狗的正面攻击;打狗棒猛的一个回扫,打它狗腿!
打狗棒呼的一声,犹如划过水里,带起一道波光、刮过一阵风,飞快的狠狠揍了狗腿!
“咁汪呜!”
大黑狗吃痛,一声大叫,愈发凶猛起来,伸直两爪扑向简陌。
简陌一击得手,夺命连环杀,人贴着狗,打狗棒亦缠住恶狗,呼呼又是三棍,劈杀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