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妩愣愣的看着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消化!
萧沉雪继续道:“这七七四十九日的药是为你固魂的,若是你的灵魂不够强大,会被他吞噬,在他出生之时,便是你的死期,不过你已经完全吃下,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萧沉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今我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完了,你也知道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珍重!”
知道萧沉雪转身走远阡妩都没有回过神来,这玩笑开大发了,她终于怀孕了,算日子该是夏寂宸的,如果夏寂宸知道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怀孕了却没有肚子,而且还是什么雪域神子,这些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知道自己逼来的是这样的答案,她情愿什么都不知道算了,如今知道了,只想一头撞死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阡妩恨恨的吐一口气,然后再深呼吸回神,想不通就别想,然后阡妩就慌了,刚刚萧沉雪说他要离开……惨了,她只顾着得到答案,好像忘了正事了!
阡妩快速的往萧沉雪的屋子而去,猛的推开门,结果屋内什么都没有,就如她来时那般一切摆放得整齐,一个念头窜入阡妩的脑海:萧沉雪走了!
想起他刚刚虚弱的样子,阡妩顿时心疼一突,猛的转身出门去,可是外面漆黑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萧沉雪若是想要离开,谁能拦得住?不过拦不住也得拦,阡妩快速奔出院子:“来人!备马!”
“娘娘要去哪儿?”阿喜慌忙问道。
阡妩没好气的踹他一脚,备马,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阿喜吓得连忙就跑起来,阡妩站在院子门口,看了看院子内又看看院子外,直觉告诉她不能让萧沉雪离开,想起刚刚那些黑色密密麻麻的咒文,想起萧沉雪那虚弱的样子,血魂咒,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萧沉雪刚刚顺着她的意思说了那些秘密,明着像是被她逼得,可是她听起来总有一种交代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以后不会见到一般,他医术那般高,怎么看不出她身上的伤口有几分深?可是他却被她这么一吓就什么都说了,实在是诡异得很。
阡妩心中各种想法掠过,阿喜终于将马牵来:“娘娘!马来了!”
阡妩快步上前握住马缰然后翻身上马,策马离开的瞬间阡妩感觉身子一僵,一个声音在她心头响起,然后她猛的一甩马缰策马奔了出去:“驾!”
阡妩一走,静容等人也跟着追去,很快这院子门口就恢复了寂静,太医院外面等着的人也跟着离开,一个人影都没留下。
在阡妩离开不久,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院中的柳树后方踉跄的走出来,他一手捂着心口,步伐不稳,一手看着阡妩离开的方向,雪白的发丝在夜风中凌乱飞扬,绝美精致恍若神祗的脸色苍白无比,唯有那双银色胜过天边明月的眼眸里含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意和不舍。
这一次看着再分离,应该就是永别了吧!他喜欢她,虽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可是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是结束了!
他紧紧的捂着心口,内丹的神力已经压制不住血魂咒的诅咒之力,他不能让她看到他被诅咒的样子,那一定很难看,他本来准备今晚就离开的,可是诅咒提前出现,最终还是让她看见了!
不过看见一次就好,他将那些事情告诉她,让她不至于茫然无知,她不该被未知的命运左右,她那样的人不该受人摆布,然后,现在他就可以离开了。
诅咒给予的痛苦如烈火焚心,痛得撕心裂肺,可是他从不后悔,若是这个代价能换得了她的命,他甘之如饴。
踉跄着转身往与院门相反的方向走,凌乱的发丝飞扬,唯美、寂寥,终于要离开,将心中的不舍狠狠的压下,可是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却越发的记得清楚,相遇的点点滴滴,往昔以来,每一次相遇都变得无比的清楚,仿佛可以看见她的音容笑貌在眼前闪现。
那日初见,她为了几个太监匆匆赶来,挺直了背脊站在他的前方,如刚从茧中挣脱的雨蝶,张扬着漂亮倔强的羽翼,戒备却又高傲的展示着她的存在!那日的情景他永远都忘记不了!
然而,从那之后她就成了浴火的凤凰,一次一次鲜血淋漓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一次次在他面前倔强的重生,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又强大的女子,她霸道、睿智、倔强、强势,时而妖娆妩媚,时而清若佳雪,就如一个看不透的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将她解开。
水城那一次,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幸,因为在那里他看到了她的脆弱,也得到了她一吻,也就是在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其实并非没有感情,至少对这个女子他是喜欢的!
每次梦中相遇,那是他最安静,也是最美好的时刻,听着她对自己吐露心扉,偶尔开心打趣,偶尔小气抱怨,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般特别可爱的一面,每一个表情都被他珍藏,因为那般的可贵。
想着她为了躲避吃药苦着脸撒娇,然后被拒绝之后怒瞪着他,想着她无计可施不得不喝药仿佛英勇就义般的表情,想着她的吻,她的拥抱,心中的不舍越来越浓烈,眸子突然觉得酸涩,氤氲的雾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声音微微哽咽:“怪不得夏寂宸为了你连唾手可得的江山都可以抛弃,果然是一个勾人的妖魔!”
萧沉雪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清凉的声音微微含笑响起:“在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道德的,难道萧太医不知道么?”
萧沉雪震惊的看向声音的方向,眼中一滴透明的泪珠滑落:“你怎么在这里?”
阡妩抬步走向他,抬手轻轻将他脸上的湿意擦去,她不想看到他的泪,因为刚刚的她的心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疼得她想要将他狠狠的拥入怀中:“你带着伤,连路都走不稳,你能走多远?”
“我带着人追出去你就信,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萧沉雪感觉此刻的自己定然是狼狈不堪,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不该再见的,可是为何心中却有欣喜和雀跃,看着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语气说震惊,不如说惊喜得无以复加,他真得舍不下啊!她怎么可以回来,她怎么可以回来?
抬手将她拥住,身子微微颤抖,明明已经决定了,为何还要让他有贪心的机会,不想放开,一点都不想放……
阡妩抬手回抱着他,感觉到他身子的轻颤,将他抱得更紧了,霸道的命令道:“萧沉雪!我不准你走!”
萧沉雪不自主的笑开,神情温柔如水,原来被挽留的感觉这样的好啊,他紧紧拥住阡妩,感觉心间的痛楚都一点点被冲散直至消失,然后被暖暖的包裹着,从未有过的美好。
美好过后就是无奈,长叹:“你不该回头的!”
好不容易下的决心,此刻全线崩塌,他更加的难以下决定离开!
“我不回头,你准备就这样走?就不怕半路晕倒遇上个女色狼什么的?”
“……我不会!”
“刚刚当着我的面都快晕倒了,你唬谁呢!”
“……我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你现在被我逮住了,你觉得我会放你离开?”
……萧沉雪沉默许久,微微长叹:“我只是不想你看见我那般样子!”
“哪般?”阡妩轻笑:“你是说刚刚那些黑黑的东西?”
萧沉雪身子一僵,阡妩却依旧笑道:“很难看么?我怎么不觉得,相反,看到你这般柔弱痛苦无助的样子,我更加的想要怜惜你呢,唔,受伤的美男子,诱惑值会大增的哦!”
萧沉雪:“……”怎么感觉跑偏了呢?
阡妩抱着他的手收紧,语气笃定:“我不准你离开,你若是敢违抗,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揪出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的话他如何能不信?这天下任何人都可能是说说而已,唯有她,他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阡妩的手勾起他的发丝,雪白的银丝在她指尖缠绕,她看着出神:“你现在不该告诉我这血魂咒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么?”
萧沉雪的心警醒:“只是一个折磨人的诅咒而已,不会死,但是却烙在灵魂中,直到进入轮回!”
阡妩深吸这他发间的味道:“既然如此,就留在我身边,那所谓的内丹应该可以当你好过一些!”
“你不必这般施舍我!”
“不是施舍,是命令!”
萧沉雪心间一颤,明明那么霸道的词,为何会觉得那般的动听?“会很难看,很吓人的!”
“还好!虽然美得有点诡异,但是还不至于吓到!当然,如果每次都要靠亲吻来缓解的话,你就当吃亏一点,让我占占便宜就好!”
萧沉雪无语,任何拒绝的话都感觉很无力!
阡妩轻轻将他松开,然后扶着他往屋里走去:“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还折腾,万一死在半路被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女人强了,那多亏啊!”
萧沉雪:“……皇后娘娘口才真好!”
“多谢萧太医赞美!”阡妩脸皮厚的守着,将萧沉雪扶到床上将他摁了躺下,打开被子给他盖上:“萧太医好好休息,明日出使凤栖,可别睡过头了!”
说完一笑转身就出去了,萧沉雪看着闭上的房门不自主的松口气,终于走了,不然他定然会窒息的,然而萧沉雪只轻松了片刻,那道门再一次被打开,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阡妩,她将门关上然后走进来,不给萧沉雪反应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萧沉雪错愕的看着躺在身旁的阡妩:“你怎么……”
阡妩头上的假发髻早就被她取下,躺下之后觉得不舒服,又起身将外衣脱去,只着了中衣躺回去:“为了防止你等下再次逃跑,本宫决定亲自看着你,你该感到荣幸!”
萧沉雪失语,他该说‘男女授受不亲’么?虽然在梦里她不止一次依偎在他身上睡去,但是那只是梦中,而且他是魂身麒麟,可是现在是真实的,他是一个男人……
相比萧沉雪的不自在,阡妩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就是睡在一起而已么?又没有做什么,而且又不是没有睡过,抱都抱了,亲都亲了,如今只是挨着睡觉就觉得尴尬,那也太矫情了!
然后一个晚上阡妩睡得美美的,连自己翻身将萧沉雪抱住都没有感觉,而萧沉雪则是看着床顶,失眠到天明,喜欢的女子就躺在身旁,加上这一夜的刺激,他若是睡得着就奇怪了!
青鸾殿里夏君澈也是抱着被子一夜到天明,睡没睡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昨夜皇宫里那么大动静夏君澈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莫非还能去干预阿姐的事情?
第二天,终于到了该出行的那一天了,皇后和皇后同行,随行护卫两千,宫女太监八十人,随行官员八人,随行御医包括萧沉雪三人,不过萧沉雪只负责皇上和皇后两人的身体情况。
偌大的行辇内,阡妩懒懒的躺在铺了狐皮的小床上看着一封封送来的信,而中间空的地方摆上了棋盘,一身白衣的萧沉雪和一身金色龙袍的夏君澈两人坐在那里厮杀,阡妩不明白夏君澈这么个小小的人儿怎么就喜欢上了围棋这种伤脑筋的东西,看着他下得有模有样的样子,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想笑,特好笑好吧!
将密信放到一边:“燕烈刑和赤炎太子都已经动身,曲国圣女也在前日出行,所有人都往凤栖赶去,看来真的是要来一次大团聚呢!”
说完看向萧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