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根本就是萧氏故意为之?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残香会对傅誉身上的毒起反应而变成媚药?
她的整个身子骤然跳了起来,如果照她如此假设下去,那就既有可能,萧氏从始至终是知道傅誉身上所中何毒,而且还知道其药性,对何种香味有反应。
那么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傅誉身上的毒,极有可能就是萧氏所下!
之前就曾怀疑这毒与她有关,因为傅誉一病倒,受益的就是他的儿子傅清言,但是后来因为傅长亭搅局,便把注意力引到傅长亭身上。而今日突然得到如此明显的证据,不得不又反过来认定萧氏根本就是幕后的黑手。
萧氏的目的,毒倒傅誉,清言夺世子位。傅长亭的目的,便是夺得傅誉所有财产。
萧氏是要爵位,傅长亭是要钱,这两母子各取所得,好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子两阴险又毒辣,全然将傅誉当成了一个任他们予取予求的香饽饽,毫不留情的要他的命,取他的地位和钱财。
忽然之间想通这一切,她心里蓦然像升起了腾腾火焰,妈妈的,如果不把这两只给解决掉,她以后就不叫宋九雅!
而手里既然有了残香能让傅誉动情的线索,相信只要耐心一点,一定能找到傅誉倒底所中何毒,最后必然能帮他把毒全部给解了。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犹豫,依然将残香用匣子装好,出了密室,就见到傅誉和金芸两人在饭桌前吃饭,两人有说有笑,气氛不错。
九雅走过去坐下,“两人说什么这么开心?”
金芸脸都笑红了,“我刚才给姐夫说了八姐小时候刚来京城,一进门就和七姐打架的事,记得那时候八姐像个野孩子,气力份外大,与七姐只一言不和,就三两下把七姐打倒在地。七姐在地上大哭,八姐完全不惧,上去又踹了七姐两脚,过了好久后,七姐看到八姐都怕得要死,每次都躲着路走。”
傅誉微一挑眉,含笑看着她,“想不到娘子的彪悍是自小有之,以前是在娘家是欺负姐妹,现在来了夫家,就是欺负相公,我怎么就这么不长眼,找了你这么个悍妻?”
九雅一筷子就敲他头上,笑骂道:“这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在这里诉什么苦?”
傅誉捂着头,一脸哀怨,“娘子就不能温柔一点?等下头上起了包,怎么出去见人?”
九雅哼了一声,“那你就关屋子里好了,我来养你了。”
傅誉的脸刷的就黑了,“我最讨厌女人抛头露面,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就算你把我打成猪头,我也不用你来养!”
他说着把筷子一丢,就气呼呼走了。金芸直吐舌头,小声道:“八姐,姐夫好大的脾气。”
九雅拿碗吃饭,“别理他,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金芸笑了笑,忽然说道:“那姐夫知道八姐代嫁的事吗?”
九雅顿住,抬头看她,“这有什么关系?”
金芸眼中黯了黯,满怀心事道:“我觉得八姐还是把这件事和姐夫坦白最好,若是以后因这事生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九雅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放心吧,别看他脾气大,他什么都知道,不会因此生误会。”
金芸有些失神,喃喃道:“姐夫什么都知道?”
她顿了一下,眼里又来了些精神,“看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看他对八姐好,看来这次代嫁是对的。若是让我嫁过来,像他那种脾气我怕是无法忍受。”
九雅淡笑不语,这事还真是天机不可泄露。
饭后,她就带了雨蝶去了账房,让春菊陪着金芸。
账房里头,由于赵三的丧事已经办完,如今赵管事也回来了。九雅曾经来过几次,赵管事都是一副表面恭敬,实则内里是全然不屑的心态。而给九雅看的一些账目,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东拉西扯,根本不得要领。
但是九雅今天是有备而来,没准备再让这老家伙继续糊弄下去。
她随意翻着赵管事递给她的一本府里头的支出账本,这东西她天天,几乎熟得不能再熟,不知道这个赵管事怎么就不变下花样?
“这府里头每天的开销都很大,可是这么大的开销,我却从未见过进账的账本,难道都是只出不进吗?”
赵管事颌下一撮山羊胡,稀眉三角眼,一看就属那种跟风拍马之人。他依然一派恭敬之色,“少奶奶可为难小的了,这么个账本,小的还真的从未见过,若是少奶奶有见过,小的还真希望能瞅瞅。”
九雅轻笑一声,“原来赵管事未见过啊。不过就我这大半个月来的观察,这府里的开销还不是一般的大啊。就说这厨房里的,一天下来买食材的银子就达到了六百两之多,我算了一下,这府里头统共就四百六七号人,一个人平均估算下来就是一两多银子。赵管事知道一两多银子在普通人家半个月能养活三口人吗?这府里头的人一天就吃了人家一家人半月的量,是不是也太多了?”
赵管事一脸风吹雨打都不动的样子,小意道:“少奶奶想多了,我们这是候府,吃喝花用肯定要多得多,而且比那些人也要体面,主子们都是金贵的,吃的都是市面上的珍稀之物,奴才们吃差一点不要紧,可是主子们可不能刻薄。相比于太子府,这么点银子根本都算不得什么。”
九雅漫不经心道:“是么?那照这么花销,光厨房这一项,一个月就要花费一万八千两,若是来得几次人客,最起码要超两万两。再就是各房的开支,四季衣物的置换,发月例,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要四万两银子。那么一年下来就是四五十万两,这么大的开支,怎么可能你这个账房管事见不到?”
赵管事恭敬依然,“小的真的只管这些来往账面,其他的都不知道。”
九雅眼皮一低,就知这家伙不见血是不会掉眼泪,已经任他糊弄了这些日子,岂能再容他糊弄下去?
她忽然冷笑,“可是那日我突然来查账目,厨房一大早的采买明明只有三百多两,怎么一到赵管事这里,就变成了六百两,这当中的差额,难道是你一个人私吞了?”
赵管事微慌,转而又恢复常态,“少奶奶恐怕是看错了,厨房的单据都在这里,绝对不可能只有三百多两的事。”
九雅见他强硬,挥了挥手,雨蝶懂味的立即将门关上,赵管事一惊,“少奶奶要干什么?”
九雅嫣然一笑,“想给赵管事看个好东西。”
她说着就把那日闻采荷交给赵三的荷包拿了出来,“这个东西,赵管事可认得?”
赵管事抬眼看了看,摇头,“不认得。”
九雅慢悠悠道:“如果赵管事不认得,那么请拿回去问问陈妈妈,看她是否认得?”
赵管事面色一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雅摸着荷包上绣得细致的荷花,“这个东西,就是当日赵三遇害前给我的,当时陈妈妈也在。而据赵三说,就是有人给了他一荷包的银子,他才有胆去淳华院把若琴姑娘给污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唆使你儿子赵三去送死,而这个唆使赵三去送死的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真的想看你儿子冤死也无动于衷?”
赵管事脸色骤变,他不是没有听陈妈妈说过赵三闯祸然后又被蓝色毒针杀死的事,而赵三死前也确实给过三奶奶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自己的儿子惨死,他心里又如何会没有恨?又如何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他小心翼翼把那荷包拿起,九雅叹了口气道:“这个东西陈妈妈肯定熟悉,如若她有心,就可以问出是谁给了赵三银子,是谁想让赵三去送死。尽管这事我费尽千辛万苦已经查知是哪一个干的,但是至今那人我却是惹不起,一直都只能放在心底里。但是那人的心肠之狠,没达目的岂会罢休?恐怕这后面的杀着会一个接一个,如果不把他揪出来,不知谁又有命能躲得过?”
她说着便起了身,赵管事突然哽咽道:“那日听说我儿中了毒针,少奶奶只给了世子解药,为何不救我儿?”
九雅一脸苦笑,“我哪里不想救赵三?只因那人心极狠,一根针本就可以要人命,但是他却偏偏使了两根,全都击中赵三的要害,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休想将他救活。陈妈妈当时也在那里,她应该知道,我想救赵三,但是赵三已死,我又怎么救?”
赵管事手捏荷包,眼里有泪光闪烁,想必老来丧子,真的对他打击很大。
九雅叹了口气,就和雨蝶出去了。然而才一出门,两人就相视而笑,不信赵管事会不上钩。
回了淳华院,九雅先就找到寒子鸦,然后在他耳边这般那般一说,随后又给了他一根用帕子包着的毒针,寒子鸦听得直点头,接过毒针,最后微眯了眼,嘿嘿笑道:“少奶奶,你的这些鬼主意还真多,一个接一个,人家不中计都要中计,罢了,我就给当个帮凶,助少奶奶一臂之力。”
九雅毫不惭愧,昂首挺胸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家少爷?可费了我不少脑筋,日后他若再敢打我,我就要跟他没完。”
寒子鸦摇了摇头,“我不持任何意见,不过,我暗地里为少爷感到悲哀。”
九雅一个鸡毛掸子扔过去,“悲哀你个头,找到我是他的福气,你敢悲哀?”
寒子鸦抱头鼠窜,“少奶奶就是彪悍,我惹不起躲开还不行么?”
恰好进来的雨蝶在后面捂嘴大笑。
九雅在屋里研究香囊,到下午的时候,也不见春菊把金芸带回来,两人也不知逛哪里去了。不过春菊稳重,她总不会把金芸往不该带的地方带。
她正在给龟毛洗澡,这时一个长得伶俐的小丫头过来道:“不知道三奶奶得不得空,大夫人想请您过去品一会茶。”
大夫人?九雅赶紧把龟毛从盆子里捞起来用毛巾捂好,说道:“稍等一下,我把龟毛放好了就过去。”
她把龟毛身上的水胡乱擦了两下,便把它放回了狗房,龟毛摇尾乞怜硬是赖在她脚边直蹭,根本就不肯进去,很显然,它也害怕孤独。九雅笑了一下,蹲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好吧,带你出去玩可以,但是得听话,不准随便伸爪子或者咬人,知道不?”
龟毛睁着乌圆的眼睛歪着头看她,嘴里“呜呜”有声,好像在回答她不会调皮一般。
等九雅跟那个丫头过去,一身素衣的大夫人正在庭前弹曲。曲调极为婉转,让人仿佛身在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春光里一般,令人心情舒畅闲静。
九雅亦不惊扰,只是静静地听着,终待她最后一个音律滴落,她才轻笑出声道:“伯母琴上造诣不错,让人有身临其景的感觉,今日是侄媳有幸饱了耳福。”
大夫人回过头来,人虽未笑,但是云淡风清的样子真的让九雅感觉无比舒心。从始至终,她都觉得这位大夫人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不由她不肃然起敬。
大夫人把她带到一间亭榭上,四下是曲桥和假山以及下面流动的清水,亭榭四周是碧纱遮掩,风一起,飘飘荡荡,犹如身处仙境一般,世间烦恼全数消失殆尽。
亭榭中间摆着一个梨木矮几,上面有炉有壶有茶盏,矮几两边放了两个厚厚的绣缠枝纹理软垫,大夫人若打坐一般先在上面盘膝而坐,九雅依样坐下,不由赞道:“大伯母原来每天身处如此景致,怪不得身上有一股圣洁的仙气,让人不敢亵渎。”
大夫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