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颁发错令,不顾下属拦阻,非要领军进攻,才中了敌人圈套,以致损伤惨重,这是失职,不应论功,以此将老候爷的功勋抹得一干二净。是老夫人多方奔波,甚至不顾妇道人家的脸面,亲自与那些跟随在老候爷身边的部下举证,才将那些试图把候府一踩到底的人的言论当朝驳倒。
当年老夫人力辩群臣的气势,颇得先帝赏识,在各样证据证词面前,先帝终是对候府对老候爷封功追名论了赏。但是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先帝并未真正让候府放在眼内,于是着力于培养三个儿子,那时她的长子傅秋叶极为争气,虽然承爵,在老夫人的教育之下仍是凭着真本事考上了武状元,各方才能优秀,当年皇上终于是派了他上战场,此一去,竟是捷报连连。于此,整个傅家才真正在这一辈手中发扬光大,光耀了门楣。
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这位相当坚韧的老夫人,甚至后来她的长子傅秋叶的死,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未将她击倒,失了顶梁柱,她又再次将她的次子送上了战场,终是向世人证明,她傅家的男儿,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汉。
这样一个表面坚韧如今已经老去的老妇人,一个以整个家族荣誉为已任的母亲,安平候如何能逆反她一句?
安平候紧抿着嘴角,好半晌才道:“也好,现在就休了她,是太便宜她了。只等洪御医的诊断结果出来,若她真是对誉儿下过毒,她十条命也不够她抵!”
他甩手而去,老夫人终于软在了三夫人身上,众人急急将她扶了回去。
萧氏在屋内嚎啕大哭,傅璟璟亦是靠在软榻上哭个不停,拓跋越目光不定地望着她,良久,才冷冷道:“你技不如人,落败的下场总要自负后果。如今撞在皇祖母手里,我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暂时将你留在太子府,这段时间,你也最好安份一点,若是再出事,别说我也不能保你。”
他说完,便是先回了太子府,才一进门,吴敬就把他请到了书房,没料到除了他父亲拓跋长吉外,杨贵妃竟也是未回宫。
“越儿,现在候府情况怎么样?”拓跋长吉迫不急待问道。
拓跋越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萧氏在老夫人压制下并未被休,不过安平候似乎已经极为不满萧氏和傅璟雯,估计日后在为我们办事上,可能会有所保留。”
“越儿准备怎么处置傅璟雯?”杨贵妃问道。
拓跋越眸光深沉,“眼下她腹中的子嗣正是皇祖父看中的,虽然皇后把她废黜,但是眼下还不能对她怎么样,再说安平候通过此事再不喜欢她,她也毕竟是他女儿,所以,暂时还是让她回太子府,不过,这太孙妃人选,看来得重新物色了。”
拓跋长吉哼了一声,“这事坏就坏在那宋九雅的身上,想不到她如厮厉害,这般计谋都没把她整倒,难道她有三头六臂不成?”
拓跋越垂下眼眸,默然不语。
杨贵妃微蹙了眉说道:“那女子我看着就欢喜得很,不说那出色的模样,光就她那份淡雅,遇事时的从容不迫,这种气度正是一个帝王所求的贤良内助。不知越儿注意到了没有,当时傅誉正准备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她在挨了老夫人一巴掌后,都能忍人所不能忍将傅誉制止住,这种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眼前得失的女子,其眼光必定长远,风范必能震慑万人。再细看她一步一步稳健在胸的将萧氏和傅璟雯害她的事揭露出来,明明看她已经中计,她又能险中取胜,这种心智,这等计谋,绝非傅璟雯这样眼光短浅只知在内宅里斗小妾的女子能比。太子,你当初怎么想到把这样的女子推向傅家?为何不直接让越儿纳了来?”
拓跋长吉也有些懊悔道:“当时听母妃说一定要破坏掉齐王娶宋家姑娘后,儿臣认为那宋大人不过一个五品小官,他的女儿怎么配得上我们越儿?便指令让候府去办,当时也只指望他们能让大房的傅宏博把那女子娶了算了,谁知道会让傅誉娶了去……”
杨贵妃没好气道:“真是眼光短浅,你只要想想,既然是连齐王这般眼高于顶的人都看上的女子,岂会是个泛泛之辈?现在倒好,便宜了那个哑巴,不说上次杨淑娴的事,光就这次的事,就已经充分体现她的非凡才华。再有那一手让人称道的医术,真正是可惜了这般人才为别人所用。”
她转而看向拓跋越,问道:“越儿,你并不是一个眼光的人,这事当时怎的就没拦一拦你父亲?”
拓跋越淡道:“人未见过,我怎的知道她这些本事?不过也怪我疏忽,当时王叔看上了她,我就该去瞧瞧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对。”
拓跋长吉叹了口气,“现在后悔也不及,毕竟她已经嫁为人妇……”
拓跋越冷笑,“嫁为人妇又怎样?只要她对我有用,她照样会是我的。”
他此言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言词眉宇间的冷疑霸气却叫杨贵妃大为欢喜。她就是喜欢这个孙儿的沉稳中带气吞山河的气势,那种万物皆如脚底芥子的冷狂之气实在令她折服。也只有这样的人,他日才能真正能心狠手辣的击败对手坐上那高位。
她总算是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这样的女子,确实不容错过,那就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自傅誉那里抢过来?”
拓跋长吉失色道:“母妃,此事万万不可,一个姐夫抢小舅子的妻子,不仅父皇会给越儿颜色看,恐怕天下人也会耻笑。”
“妇人之见!”杨贵妃没好声气的白了他一眼,“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欲盖弥彰之事天下多了去,就要看人的脑子好不好使。若是能得此女,说不定对齐王亦是一个打击,此事之前就坏在你手里,现在可不能再拖延之。越儿,如果此女坚韧不从,你可不能为那晴色迷了眼,更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能为已用,一定要将她杀之,不能留下后患,明不明白?”
拓跋越动了动唇角,“越儿明白。”
杨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转了话题道:“不知那洪御医会不会查出玉坠中的古怪,如果查出来了,傅誉的毒就会得解,这可是个麻烦事。”
拓跋长吉舒眉摇头道:“那玉坠洪御医绝对查不出问题来,因为当初把那东西得来的时候,可费了我不少周折,是从一个方外之人手中羸来的,那玉坠看似平常,但里面藏有极阴寒之气,时时刺人经脉,是那老禅师用来给新弟子抵御心火之物,非特异之人,就凭肉眼凡胎,又岂能辨出上面蹊跷?”
杨贵妃思索道:“若是傅誉此时将那玉坠取下从此不戴的话,他的病会不会不药而愈?”
“那也不可能,如若不知此类阴毒,又不能对症下药,就算他现在不戴了,身体一样会虚得跟患了大病一般,时间一长,照样必死无疑。”
杨贵妃这才放了心,“当年你就是为了拉拢安平候,才预定着答应让傅璟雯嫁过来,然后再让萧氏将此玉坠换下,让傅清言夺得世子之位,叫整个候府都能为我们所用,这一着棋本来走得极好,眼下似乎慢慢都出了差错,唉,只望皇上早点退位,唉,再这么拖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三个人都黯然。
淳华院内,洪御医仔细地看着手中那碧玉泪型的玉坠,看了半天,终于摇了摇头道:“没任何异样,很普通的一个玉坠。”
九雅诧异道:“您再闻一闻,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气味?”
洪御医笑道;“早已闻过,没有什么古怪气味。”
九雅再次问道:“那您摸着呢?是不是感觉触手冰凉,还是寒气入骨的感觉?”
洪御医依然摇头,“触手冰凉是有的,不过摸得一会也转了温热,不曾有寒气入骨的感觉。”
“此玉坠未见异样,看来那雨嫣姑娘说的话并不可信,萧氏说了赌气的话。”他将玉坠放到桌上,退了一步礼道:“皇后娘娘交待我的事,我已经完成了,这便告辞。”
九雅和傅誉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
待把洪御医送走后,九雅盯着桌上的玉坠直发呆,“相公,为什么会这样?别人看不出这玉坠上的蹊跷还情有可原,可是洪御医据称是大夏第一辨毒高手,没有道理看不玉坠的异样啊。”
傅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摸着下巴道:“是啊,问了几个人,都说此玉坠没什么异样,偏它却能让人伤身中毒,娘子至今都还在给我开药调养,其阴毒之气相当严重。娘子,为什么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感觉不出它的阴寒?”
他望着九雅,面容明丽如玉,眼眸里闪着深深的疑惑。
九雅绞着手指,暗思道,难道是与她的奇异体质有关?她能感受上面的阴寒,莫非因为她是一个灵魂体,所以才能感受常人所不能感受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明她并不是与这里的人一模一样,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屋子里静静地,傅誉盯视着她,九雅只觉手足无措,转而把玉坠收了起来,随后转移了话题,“相公,你刚才完全可以避开那一巴掌,为什么要生生受了?”
傅誉伸手把她抱过来,捏着她的鼻子低笑道:“傻瓜,你挨了一巴掌,我自然也要陪着你一起,你痛,我便要跟着一起痛,这样岂不是才叫患难与共?”
九雅感动,勾着他的脖子痴了一般轻唤,“傅誉……”得夫如此,她还有何求?
她脸似烟霞,目光迷离,傅誉也是瞧得痴了,他轻“嗯”了一声,痴痴地看着她,低声道:“九雅,谢谢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
暖暖的日光穿过庭院的扶疏花木,照在他俊秀温柔的脸上,半绺发丝纠结在鬓角,更衬得他容颜艳色生光,真正是个惊才绝艳的含芳少年。九雅摇了摇头,痴痴看了一会,禁不住诱惑,仰脸去吻他的唇,微凉温软。傅誉眼底含笑,任她侵犯,只是用力抱紧她。
好一会,九雅才念念不舍的放开他,兀自心醉神迷抬头道:“傅誉,怎么办?我好像被你的美色迷惑了,天下怎么还有像你这等引人入胜的少年才俊?放在以往,像你这等人物,我是想也不敢想……”她说的是实话,在前世,像他这等走到哪里都像个发光体的帅哥,说什么也不会看很似平凡的她一眼。而如今,她竟然是拥有了,并且还能为她思虑至斯,受再多委屈,她都愿意。
傅誉眉眼顿时飞扬,摸着她的脸,手指在她唇上描绘,哑着嗓子道:“能用美色迷惑住你,我感到非常荣幸,不过,你若是能全心全意爱上我,或许我在这一刻死去也甘愿。”
九雅迅速按住他的唇,“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傅誉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她的手放在唇连轻吻了一下,“九雅,给我生个儿子吧。”
九雅红了红脸,“我也想,之前因为不能怀孕吃了几个月药,现在药停了,却不见反应,估计还得等等。”
傅誉眨眨眼,“是不是我不够卖力?要不我们现在再来试试?”
九雅一拳捶在他胸口,“现在还有正经事没办,哪里有心思想那些事?”
她顿了一下,忽然笑问道:“对了,那个巧云你用了什么法子把她收伏了?这临阵倒戈,真正让人大开眼界。”
傅誉没劲的躺到软榻上,双腿相交道:“人的弱点,一般都是怕死和贪财。只让寒子鸦给她来点狠的,再丢给她金子,她不赶紧投降才怪。”
九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