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孩子的回敬么?这么多年来,您可有对相公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根本没有,您自小对他不是打就是骂,无非就是在责怪兰郡主因他而死。可是相公何其无辜。十三岁时身患重病,几次自杀未遂,难道是要他真的死了,您都不会觉得一点愧疚吗?”
九雅忍多时之气,今日终于忍不住一股脑的说出来。
安平候目光冷厉,“够了!谁准你给我说这些,难道你还想教训我?”
九雅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仍然铿锵有力道:“媳妇不知道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相公的病,并非真的是病。而兰郡主的死……”
她极度愤怒的冷笑了一声,“您可有见过她的尸首?您可有挖开您每年悼念的那个坟墓看过,那里是否真躺着您认为已经死了的女人?”
她最后一席话如一把利箭一般直刺安平候心脏,他整个人如被阴火淬练过一般颤抖起来,他蓦然站起抓住九雅的手臂,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我夫人的尸首?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九雅冷看着他,“我没听到什么,我只想让爹去看看,您每年悼念的那个坟墓里是否是您悼念的人。同时我再告诉您,如果兰郡主并非是生相公而死,您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究竟伤人有多深?”
安平候颓然坐到了椅子上,九雅转身就走,临到门口,才道:“希望爹把这件事秘密进行,若是让人知道,恐怕那杀相公的人明天就会上门。”
枫林院里,萧氏被人扶到院子里在晒太阳,她的发依然疏得精致而端整,眉毛也刚刚整理过,脸上还薄施了粉黛,整个人看上去看精神。素来,她喜欢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颓靡的模样,会让她看上去更可怜。
她半躺在藤椅上,因为阳光太大,只半睁着眼,孙妈妈给她端了用血燕炖的大补粥,边搅动边道:“姨娘,看您这气色这两天好了很多,看来这血燕粥还很见功效,还来吃一点吧。”
萧氏在两个丫头的扶持下慢慢坐了起来,接过碗,正要说什么,好像立时想到什么不好的事,皱眉厉声斥道:“你们两个贱婢还不快走开?”
两个丫头吓得跟什么一样,赶紧儿的跑了。自从上次巧云背叛的事发生后,萧氏是见着这些丫头就见气。
孙妈妈小声劝道:“姨娘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呢?不就是些个丫头么?再敢有那不听话的,赶紧就着人卖了教坊就是。”
萧氏此时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卖了就是,有那么简单么?那个巧云还没有找到人?”
“没有,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孙妈妈一脸奇怪道。
萧氏哪里还什么心思吃什么血燕粥,她狠狠将碗一放,咬牙道:“那个宋九雅竟然如此厉害,不仅身边弄了两个厉害保镖,竟还把我的丫头都收买引诱跑,照她这般嚣张下去,这还得了?”
“姨娘,您担心什么,现在有老夫人护着,她能翻得上天?您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那天厨房里的人全听了您的话没去救宋九雅,宋九雅后来质问那厨房里的人,老夫人不也是压着了?那些人还照样干着他们的活,而且没有一个人把宋九雅放在眼里。姨娘,您放心吧,等得些时日,候爷气一消,他还是会到宫中求皇后娘娘大开圣恩,恢复了大姑***名份,您的日子啊,还会跟以前一样好过。”
萧氏这才面目稍缓,重新将碗端在手里,“但愿老夫人的话能影响候爷,不过好歹璟雯也是候爷的亲生女,就不信他就眼睁睁看着她落魄也不理会。”
“紫芝说得在理,璟雯是我们候府的希望,岂能容人就这般栽害了下去?”随着这个声音看过去,原来是老夫人被陈妈妈搀扶着过来了。
萧氏立即起身迎道:“老祖宗怎么过来了,该妾身过去才是。”
老夫人摆了摆手,孙妈妈赶紧给她搬了椅子看上热茶。老夫人示意萧氏坐下,“心里闷得慌呢,便想出来走走。之前还有明瑶过来陪陪我,最近几天她说要回老家祭祖,一家四口都回了老家,屋里冷清得很,我们娘俩坐坐也好。”
一提到这事,萧氏就有些疑虑道:“老祖宗,小姑真的是回原川祭祖了吗?我怎么感觉这事有些古怪啊?”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古怪,好说她搬回快十来年,清明的时候都没回去,是该回去祭拜一下了不是?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长年累月赖在这里,回去一段时间也好。”
萧氏蹙着眉,“小姑的婆家人那德性老祖宗又不是不知道,就还有一个没有地位的庶母在,她回去又能讨得什么好?莫不是……”
她意犹未尽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一个机伶,微吃惊道:“你又怀疑是宋九雅在搞鬼?”
萧氏恨意涛天道:“那贱人神通广大得很,这件事实在让我怀疑不止,为什么恰巧是出事第三天小姑就要走了呢?之前并没听人提起过。”
老夫人也是变了脸色,“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便没注意这事,难道真是被那小狐狸精使了暗手?不行,稍后得叫郝管事赶紧着人去原川看看,如果他们不在那里,不要真是那丫头使了诡计。”
“奶奶和姨娘在说什么呢?是哪个丫头又使了诡计?”
她们正说着,九雅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门口。她一步一步款款行来,眉目温软而香气淡薄,令那墙角的杏花也失了颜色。
老夫人和萧氏吓得差点跳起来,然而同时又强行镇定地坐稳身子。老夫人嘴角下弯,显示极度的不悦道:“长辈说话,哪有偷听的道理?”
九雅笑得好不欢快,“奶奶,是你们声音大,我哪里有偷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
院子里谁都没说要给她让椅子,九雅也自在悠然,她左顾右盼的,也不知在打量什么。
萧氏终于不耐道:“你在看什么?”
九雅眉眼舒展,笑得果然像个狐狸精,“在找巧云啊,听说那丫头最近不见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一句话就把萧氏好不容易养平的气又逗了出来,她捂着胸口抽着气,九雅依然悠悠道:“啊,还有大姐呢,过不了几月大姐就要生了,不知姨娘给她准备了什么丰厚贺礼啊?大姐现在被废,为了彰显我们娘家人的财大气粗和气派,可不能给她低了脸面,这金珠玉器什么的,可要多抬一点去,不能马虎了事啊。”
萧氏气得抓起旁边的粥碗就朝她砸了过去,骂道:“贱人!被你害成那样,你还说风凉话,你有没有羞耻心?”
九雅侧身让开,嘴里啧啧有声道:“姨娘说什么啊,贱人被我害成那样?哪个贱人被我害成那样?姨娘把话说清楚。”
萧氏指着她颤着指尖,半天只能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型,“你……你……”
老夫人看她被气得不轻,冷喝道:“宋九雅,你也给我主意点,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赶快滚出去。”
被她如此大声喝斥,九雅也不恼,笑嘻嘻道:“奶奶放心,我会走的,不过我这次来,只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而已。”
老夫人冷眼望着她。她的好消息对他们就坏消息,这丫头今天又想干什么?
九雅微微一笑,闲闲道:“最近我查了一下账,听说***陪嫁和爹的赏赐都还很丰厚,足够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用度,所以我左思右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归还给相公的外祖最好,哪,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将所有当年我婆婆嫁来候府时的陪嫁都收聚在了一起,一点不剩地全数交到相公手里,再由相公转给他外祖,呵呵,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什么?你决定把那些陪嫁收聚在一起,你说交给傅誉就交给傅誉?你以为你是谁?”还没缓过气来的萧氏再次被九雅的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忽然站起来,好像要杀人一般死盯九雅咬牙切齿道。
九雅轻缓一笑,还没待她说话,老夫人大声斥道:“你凭什么说这些话?我没发话,谁敢说物归原主之事?”
九雅从雨蝶手里接过一个朱红匣子,笑盈盈地打开道:“奶奶,孙媳知道您在这府里头的权利大,可是呢?在大夏向来也是讲律法的,您看,我婆婆的那些铺子的房契全都写着相公的名字,相公说自己打理,谁又能说个不字?哪个又敢把他写了名字的所有物抢走不成?”
她从匣子里拿了几张房契出来,在她们眼前晃了晃,“孙媳只不过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的,以后你们就别让二哥去那些铺子了,请转告他,那些铺子因为在他手里被人骗走掏空,年年都倒负债,现在官府已经留了案底,若是他敢乱来,官府立即就会将他拿下,叫他最好安份一点。”
老夫人看着她手里的房契,脸色惊恐,手心都跟着抖了起来,“什……什么?候爷把那些房契都给了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他不想要这个家了?”
九雅迅速将房契收了起来,很感抱歉道:“对不起,奶奶,爹很疼相公,把房契给我又有什么关系?好了,专程只和你们说这件事,既然讲清楚了,我也该告辞了。唉,还有好多银子等我去数啊,哎呀,可能要我数得手抽筋了。”
雨蝶在一旁闷笑着附和道:“少奶奶为什么要那么辛苦,若是数不过来,多请两个人来数就是。”
“啊,雨蝶说得没错,我可不能当个守财奴,让人家来看看也不错,不过让谁来帮我数呢?”
“自然是找那些不会吞钱的人啊?难道少奶奶想自己的银子越来越少?”
主仆两个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有说有笑的离去,而她们身后,老夫人和萧氏同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城南别院里,傅誉和寒子鸦、大鱼、李韵等核心成员围成一圈商谈事宜。
“少爷,你是说现在就把那些签订的同盟合约和药材贮藏地点交给枢密院韦云起大人揭发去吗?这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岂非也很严重?”大鱼不甘道。
寒子鸦白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少爷当初接下拓跋野这事的时候就没准备赚银子?现在三方面的事都达成了,这个时候揭露,真正是最佳时机,再拖就不好玩了。”
李韵也担心道:“若是傅长亭被揭露,恐怕整个候府都会受牵连,狗皇帝巴不得找候府的麻烦,不怕他来个一锅端?”
傅誉优雅地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我二哥的事,我会把他处理清楚一点,他杀我大哥,又谋夺闻家财产,不知整死了多少无辜女子,这种罪大恶极,相信萧氏到最后为了自保,也不会认他是我爹的儿子,会和他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你们放心吧。”
寒子鸦假装叹着气,“想不到二爷那么样老实的人,却是一条埋在深处最阴毒的蛇,可惜了他那老实巴交的模样。”
傅誉笑着踹了他一下,“你就别假惺惺了,我姑妈那边现在怎么样?”
寒子鸦抱着椅子闪开他的飞脚,笑嘻嘻道:“他们一家四口已经由原川取道往西,估计不出半月就会到鲁西,郑山立他们不下五十个人护着,肯定不会出事的。只等到了鲁西,老王爷一逼问,立即就会知道当年在兰郡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傅誉嗯了一声,忽然一脸正色道:“那皇太孙现在被我家娘子钻了空子要回所有铺子里的财产,肯定会恼羞成怒,所以马上安排马成明李大坤他们把铺子尽快接手,并且大造舆论声势,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