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誉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放心吧,我有分寸,连她都应付不了,我还是傅誉么?”
寒子鸦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那荣昌王表面豪爽,底下奸狡,月婵郡主表面柔弱直来直去,实则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手的韧劲,与这两兄妹结交,怕是在与虎谋皮。
傅誉看了他一眼,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拍拍他的肩,低笑道:“相信我,对于他们,我比谁都了解,每一步我都算死,他们暂时还会是我的盟友。”
寒子鸦嘴唇动了动,终于出声道:“怕是对少奶奶不好交待。”
傅誉笑了,目光悠然望着那间还为他留着灯着的厢房,“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比她还相信我……”
他微笑着推门进去,寒子鸦伫立在风中,夜风掠起他的青色袍角,猎猎作响。他眼眸沉沉,载满了这盛夏烟光里难言的心事。
九雅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觉身边多了个人,她往里挪了挪,朦胧唤道:“相公……”
有人低笑着轻“嗯”了一声,一只大手钻进她的衣内,揽住她的纤腰,让她的身子紧贴他,他的手在她衣内游走,他在她耳边低低道:“娘子继续睡,让为夫好好服侍你。”
九雅实在睁不开眼,任他上下其手,他的吻一个又一个落在她额上,眉上,唇上,直至往下,他的手指犹如带了火种的火苗,渐渐将她沉睡的欲念搅扰点燃。她不由低吟出声,待要去主动,他却在她耳边呢喃道:“娘子,就这样闭眼享受吧,我要你从温柔中醒来,又在温柔中睡去……”他轻吻一下她,轻咬她耳垂,“九雅,我爱你……”
随着他的话语,他已占满她的身体,九雅只觉整个人都飘浮起来,他时而轻柔,时而促急,她如海上一叶扁舟,依附着海水在风浪中起起伏伏。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是一只载满幸福的飞鸟,和爱侣,在晨风中轻鸣浅唱,交颈相靡。
多日未沾腥,傅誉好像永远都要不够一般,一次又一次,九雅终于昏睡过去,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还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喃,“九雅,快点给我生个儿子……”
她在梦中都笑了,生儿子,他就这么想要儿子?如果是女儿呢?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搜寻雨蝶的人都停了下来,棚户区那边,被医治的人已渐渐有了起色,但是人数众多,要想治完,依然还要一段时间。但是时势的流转,并不能让那些可怜的百姓等到那个时候。
黄大人一再派往卢邑查控的人都如泥入大海,有去无回,不禁让黄大人坐立不安起来。准备在荣昌王等走后,他便亲自带羽林军前往卢邑一趟,他确实需要真正了解那边的情况,才好安排控制疫情的事。何况,齐王的安危,实在令他忧心。
荣昌王将药粮留下后,也并没准备多留,呆了两天,就准备打道回府,乐得张大人差点从睡梦中笑醒。
一大早,张大人就着人安排了美酒美女为荣昌王送行,有人便急急来催傅誉过去。
寒子鸦以傅誉有病还未醒为由,将人打发了回去。
九雅腰酸背痛地掀开薄被要起床,傅誉睁开一只眼将她又拉下来,低笑道:“娘子,我这几天还卖力吧?对我的表现满不满意?”
九雅娇嗔着捶他胸口,“你还说,若是夜夜被你这般折腾,我还要不要做事?”
傅誉撑着头面,“还要做什么事?只给我快点生儿育女才是正事。”
他摩挲着她容光焕发的脸,嘴里“啧啧”有声道:“看吧,娘子气色好到不行,都是被我滋润的。”
“老没正经。”九雅白他一眼,拂开他的手指,“我马上就要到卢大员外家去了,你也起来吧,别人都在等着你呢。”
傅誉仍不舍的环着她的腰,涎着脸道:“你马上就要回鲁西了,我实在舍不得和你分开,娘子,我们再来一次吧?”
九雅受不了的拧他的肉,“难道我回鲁西你就没准备回来么?你说过,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就会回鲁西来见我,就忍一个月吧,我现在实在没力气了。”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傅誉已经安排她今天借到卢大员外家看诊的时候发动攻势,让人护着她迅速出城。而这个卢大员外之说,完全是荣昌王和傅誉商议好给她退路的地方,等下会有大约五十来个傅誉认为最好的好手跟在她左右,前往卢大员外家,随后一起突围出城,直接回鲁西。
傅誉没劲地闭上眼,“如果不是那狗皇帝老逼着我,我一时也不准备给他闹这么大个动静,看来真的要忍一个月了。娘子,我把寒子鸦留在你身边,有他在,我才会放心。”
九雅蹙眉,“他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人,岂能因为我把他调开?那你的在这里我又怎么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傅誉睁开眼,柔声道:“我只是个搞破坏的,能用的两千人都是能一抵十的好手,怕什么?何况他出城后还有极为重要的任务,我已经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交给他,只有他去,我外祖才会即刻秘密派兵过来。”
九雅看他分析得在理,便也相信了他,再怎么着,傅誉也不是一个托大的人,相信他会有分寸。
起床一番梳洗之后,她今天特意让秀彩没有去棚户区,让她抱着龟毛陪她一起到北城卢大员外家去。
出了驿馆,寒子鸦已经等在外面,自从雨蝶失踪后,他脸上几乎就没露出笑容过,每次看到九雅的时候,神情也是郁沉得厉害。想必雨蝶的失踪,让他总是忆起那天他还和九雅为雨蝶争执的事,那时,他还是一副浑不在意去留遵便的样子,如今,总该也有着些许后悔吧。
所以,有时候人在拥有的时候会觉得理所当然,当理所当然变成永远的失去,再晓得去珍惜,便为时已晚。
九雅上了马车,秀彩抱着龟毛背着药箱坐在她对面。秀彩也不是傻子,最近几天,她看到整座城里的官兵巡逻更为密集,九雅或多或少又给她透露了一些他们被困新宜的事情。她并没有多怕,因为她知道姑爷是个有办法的人,而眼下寒子鸦居然离了姑爷呆在少奶奶身边,她就知道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只是可惜……雨蝶,你如今究竟在哪里?还在不在人世?
寒子鸦和青衣魅影护在马车四周,九雅挑开帘子,眼目四下一扫,街上的人个个都行色匆匆,但她知道,傅誉安排的人,说不定就是那挑着担柴在在赶路的老伯,说不定就是那勾着腰拿着破碗在向人乞讨的老婆婆,也说不定那卖糖葫芦的老实人遇事随时都会从草把里抽出一把大刀来。至今,她都不知道傅誉的那些人是从哪里招集来,但是他向她交了一个底,这一次过来,他带了两千多人,人虽少,但是战斗力绝对要比一万的正规军只强不差。
马车朝北而行,直到一座大宅前,马车就停了下来,“卢大员外家到了,请两位下车吧。”
马车夫是张大人安排带路的,九雅抱着龟毛下来,只见面前是一座朱红色大门的宅邸,门楣上金色牌匾,白玉台阶上有两个穿戴整齐的家丁候在那里。待见到九雅一行五人,立即迎了下来,问明是宋神医,一脸恭敬之色,急急就往里面引。
九雅一边走一边打量,留意观察着地形。卢府屋宇颇重,琉璃碧瓦,雕梁画栋,气派不凡。进了二门,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浑身绣满金圆宝丝光绸缎的老者站在壁照前等候,那一身金光灿灿,像个暴发户。
“这位可是荣昌王甚赞的宋神医?”那老者迎上前朗声道。
九雅微抱拳道:“不敢,正是宋某。”
“老朽卢正中,别人都称卢大员外,甚感神医百忙之中抽来帮小儿看诊,赶快里面请。”卢大员外客气的把他们往里面带,九雅也不和他多客套,跟着他随行。
这一路行来,卢府的下人倒是穿梭其间,人丁倒旺,其府内布置也极为考究。小石径旁,佳木葱笼,花草繁茂,奇石假山,曲径通幽,是一个养心怡情的好所在。可惜了万贯家财,却生了那么个患了重病的儿子。
当走到第六重院的时候,卢大员外终于停了下来,九雅看得出来,他心情极为沉重,或许因为给患重病的独子看过太多名医,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已经让他再无法对她这个所谓的神医提出多大的兴致和希望来。
“小儿由于如今腹大如球,他已经好久都不敢见外人了,等下宋神医进去看诊,烦请注意一下语气。”卢大员外叹着气道。
这时从厢房内走出一个眼目垂泪的老妇,由一个丫头扶头,边走边拭着泪,“老爷,桥儿到现在连门都不开,吃的也没办法送进去,这孩子越来越自闭,这该如何是好?”
卢大员外心情沉重道:“这位是荣昌王帮我们请来的京城来的宋神医,听说医术高超,让这位神医看看,说不定桥儿的病也有治呢?夫人不必老哭,这眼睛也得给保住哇。”
老妇只看了九雅一眼,见她只是个长得俊美的后生,心下就更不做指望,神情无惊无喜,卢大员外把九雅往厢房带,而里间的门却是紧闭,门口小几上还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卢大员外无奈地敲门道:“桥儿,爹今天给你请了个从京城来的神医,你开开门,先让神医给你看看,好不好?”
话音落了半天,里面并不见动静,卢大员外又继续敲门颤声道:“桥儿,爹娘知道你疼,但是不医那疼又如何会好?来,给爹开开门。”
就在九雅以为不会有回音的时候,里面终于有了声音,“爹,真的是神医么?”
卢大员外激动道:“是是是,真的是神医,这次我们新宜的霍乱就是神医亲自带人来救治,已经痊愈了不少人,医术神奇得很,你就让她先看看吧。”
九雅亦平静道:“卢公子的这种病我以前也看到过,不管怎么样,我先看看卢公子的情况再说。”
一听她见过这种病症,卢大员外和那老妇顿时眼前一亮,这时里面也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里面的人在走过来开门。
门开了,后面却没有人,九雅不禁诧异。那老妇擦着泪水哽咽道:“我儿不愿外人看到他的样子,神医就一个人进去吧,求您一定要给他看仔细。”
寒子鸦立即拦道:“不可,神医不能单独进去……”
就在这时,隔壁不远的厢房里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显然是个女子,声音不大不小,哭得戚戚哀哀。九雅正在犹豫,听到这个哭声,不由皱了眉。
老妇对身后的丫头说道:“春兰,你去后面看看,让那姑娘别哭了,就算容颜毁,现在不是来了个神医么?等神医给少爷看过,我会求她再给她瞧,说不定那容颜也有恢复的时候。”
秀彩忍不住问道:“你们家还有病人么?”
卢大员外叹气道;“哪里是我们家的病人啊,是前几天,老朽出门的时候,在半路上看到一个姑娘昏倒在路上,她的面目尽毁,我家因为有人患病,老朽都本着多做好事积阴德的原则,便把她救了回来。谁知问她家人什么的,都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哭,想必是因为容颜被毁,不想见自己家里人。”
寒子鸦听得一震,一把抓住卢大员外急切道:“那姑娘现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他担心,那正是失踪的雨蝶。
卢大员外一愣,“难道是你们认识的人?”
秀彩着急的点头道:“有可能是,因为几天前我就有一个姐妹失踪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