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觉得她是个骄弱无用的废物。
拓跋玥行了一段路,又将罗盘在天黑之前最后一次拿出来辨认方向。九雅也趁机停下来歇息,喘息道:“要出密林,还要走多远?”
“马上就要出密林了,因为前面还有一座山,等翻山之前,我等想个办法摆脱他们,不然,我们今晚都要不停歇的赶路。”
九雅直皱眉,“这些人为什么要这般契而不舍?”
拓跋玥望着密林深处,“这就要问你了,你究竟惹了什么难缠的人物,人家还要活捉你?”
九雅叹着气,皇上是想致傅誉死地,可能也会连自己一起牵连。但是他是想自己死,而太子更是如此,若是他知道皇上的意图,恐怕行动得更积极。那么活捉自己,肯定是傅誉未被他们抓住,想拿自己去诱杀他。
所以说,惹上这么两位上位者,眼下是谁都没解,那么,要不要告诉齐王呢?
天色越来越暗,密林中马上就要伸手不见五指,拓跋玥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追问,先是从九雅的外袍上撕下一块布来,又自他自己的袍摆上同样撕下一块,他让九雅稍等一会,然后就摸黑从树间飞掠开去。九雅站在虫鸣声不绝于耳的黑暗中,强自忍着恐惧,等他回来。
过得一会,拓跋玥就飞掠而来,拉起她就转了方向,往下风头走去,边走边道:“估计后面的追兵有什么能闻气味的追踪之物,我已经设了陷阱,他们要识破起码要等到明天天亮。我们快点走,等到了山上,我们再找个地方休息。”
九雅在黑暗中被他牵引着,高一脚低一脚的紧跟,忽然想起了什么,“能闻气味的追踪之物?莫不是我的那条狗?刚才忘了带它,会不会是它追着我来了?”
拓跋玥叹了口,道:“极有可能,怪不得我怎么转弯都摆不脱,原来是你那条毒狗。”
九雅不好意思道:“它也不是故意要咬你,一般它一见人攻击我,就会咬人。”
“你倒是弄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这样也好,有它在,估计一般人是伤不到你,居然连我都咬了,杀伤力不错。”拓跋玥说的话极为自负。
九雅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你是褒还是贬,但是我会权作是赞扬。”
拓跋玥也笑了,“不错,你倒是学得快,像我了。”
像他?又怎么会像他?不过听到他的笑声,有如云开月明的感觉,九雅终于是松了口气,此人不说话时,真正是沉闷得可以。如果这一路都要这样下去,估计她要闷死。
为了忘掉脚底的疼痛,她故意找了轻松一点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卢邑以外的地方?卢邑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
“卢邑?那边的战事勉强支撑着,但是马上就快要断粮,朝廷却有人不想我好过,派出向朝廷求援的人全如泥牛入海,所以我才不得不带了几个得力的人一齐悄然出卢邑,突破封锁线,想不到一出来就遇见了你。”
九雅一震,“既然你有要务在身,为何又要潜进新宜?这不是耽误了很多时间么?”
拓跋玥的身形突然顿住,九雅粹不及防,一下子又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急急后退,他却带紧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后退。
“看到你和寒子鸦一起离开,我想我是撞着鬼了,居然鬼使神差地就转了身,好在我并没白跑,而那些事,他们也一定会给我办妥。所以我并没有耽误正事,你不必想太多。”
九雅咽了咽口水,“谢谢你。”
拓跋玥在黑暗中低笑了一声,“看你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怕我吃了你么?”
他转过身去,“上来吧,估计你脚上的泡已经破了,再走恐怕要出事,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
九雅犹豫了一下,拓跋玥已经不容置疑的把她揽上了背,随后他的脚步加快,九雅伏在他背上静默不语,淡淡的迷离香在鼻端萦绕,心情只觉沉重。
此时此刻,新宜城里,杀戮已经停止,到处都是残亘断壁,老百姓们四散躲避,城北城楼下,已经临时搭起了指挥部,张郡守被暴民所杀,一万官兵在被人炸城之时损失上千,与羽林军共御黑衣骑士损失两千,城南开城门迎接匪众视同与匪勾结叛变两千,最后在黄大人指挥下,就还剩五千官兵,两百羽林军。荣昌王的一千顺昌军损伤较少,此时都围集在指挥部四周,严密防守黑衣骑士半夜偷袭。
“黄大人,对方的杀伤力如此之强,实属正规军,铁腕手狠,这些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刚才本王让人去城南那边探了一下,娘的,好像是王军啊。那张大人在这里当郡守,不仅不尽力让那些大夫给老百姓治病,反而还关押他们,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让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荣昌王坐在太师椅内,怒眉张目,气得直拍桌子。
黄大人坐在桌案后,沉眉哼道:“究竟是哪里来的人,至今我们都还没弄清楚,但是那张大人明显和他们有勾结,叫手下直接开城门迎他们进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傅誉给黄大人倒着茶,“依我看,定然是针对荣昌王来,黄大人,你想想,荣昌王才来两天,张大人不是就派人刺杀了他么?而张大人孛逆了朝廷的意思,与他人勾结了杀荣昌王,这不是故意要引起朝廷和藩王的误会么?若是荣昌王不明理的话,还当是朝廷要收拾他,令人寒心啊。”
黄大人一拍桌子,怒道:“这些人妄图挑拨朝廷与藩王的关系,其心可诛!本官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哪方面军,鲁郎将,明日由你领两千兵,攻向城南,一定要将此事弄清楚。”
鲁郎将领命。
傅誉此时又一脸忧愁道:“我家娘子到卢大员外家去看诊,刚才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见了人,难道是被人杀了?还是被人抓了?真是担心啊。”
荣昌王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不必担心,相信你媳妇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明天我们再派人出去找找,一定能把她找到。”
黄大人突然问道:“三少,你二哥呢?好像自厅堂大乱之后就没看见他。”
傅誉摇摇头,“不知道。”
黄大人皱眉,“还有那位安大人,从昨夜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干什么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的踪迹,这时月婵走进来,一脸惊恐地扑到荣昌王怀里,“大哥,我怕。”
荣昌王爱怜地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现在我们虽然敌不过那些人,但是大哥已经传信回去,相信就这几天父王会派兵过来接应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接下来黄大人和荣昌王又商量了明天该如何应对黑衣骑士进逼的事,夜已深,累了一天的黄大人终于要休息了。各人都离去,傅誉却唉声叹气地跟着黄大人上了卧榻。
黄大人一怔,“你没地方睡么?”
傅誉双目无神,可怜巴巴道:“大人,我家娘子不见了,我心里咯得慌,大人就陪陪我吧。”
黄大人看他实在也可怜,便是允了他。两人抵足而眠,傅誉却抿嘴偷笑,估计等会傅长亭会带人来刺杀自己,可是有那么容易么?最好等会让其有来无回,抓住他的现行,让黄大人去分辨。
是夜,天上一轮孤月,映照着地面隐隐绰绰疲惫的守卫军。四周虫鸣蛙叫不绝,夜色更深。
从北边已缺的城墙头,几条黑影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轻轻飘来。守卫军站着都在打盹,一队巡逻队伍过去后,几条人影飞速朝指挥楼掠去。走在最后的巡逻兵士似有所觉,等回过头,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几条人影掠上指挥楼的屋顶,看到门口四个守卫军,他们手中同时银光一闪,有飞刀直接封锁他们的喉咙,四个守卫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几条人影破门而入,将正在酣睡中的黄大人惊醒,当他借着窗外的天光看到眼前几把雪亮的长剑刺过来的时候,不由一声怒吼,“什么人?”
他一声吼,惊醒不少人,早已恭候的傅誉抱着他往地上一滚,大叫出声道:“有刺客要杀黄大人,快来人呀。”
他叫的同时,那几条人影更是加快了手中的利器的舞动,各方齐围,攻向大喊大叫的傅誉。傅誉身如灵猴,带着黄大人突然腾空而起,单手吊住屋梁,嘴中仍在大叫,“啊,黄大人快要被他们杀了,快来人呀……”
此时屋门外已经响起喝斥声,黑衣人不敢再留,其中一人喝道:“撤!”
几个黑衣人同时朝窗子掠去,然而其中一人却突然回身朝吊在半空中的傅誉提剑刺去,气势如虹,劲气铺天盖地卷来,分明是一招绝杀技。
傅誉冷笑,将快要吓软的黄大人扔下,十指齐张若球状,在身体下落的瞬间狠狠推向那人剑尖。
黑衣人戴着银色面具,大以为他必杀一剑能将傅誉震住刺伤,剑尖仍是推向他十指间的虚空一球,然而剑尖才刺入两分,竟是再也无法进入,一股吸力还拉着他的身体一起朝下,他惊骇万分,银面后面的目光闪烁,与傅誉讥嘲的目光撞在一起,失声道:“怎么可能?”
傅誉已经拽着他的身体朝下,冷笑,“怎么不可能?以为我还在死睡?以为我还是当初吴下阿蒙?”
只这一耽搁,屋里已经进来五六个羽林军,银面人弃剑急朝外奔去,傅誉眉目一闪,凌空握剑,运起内力疾速一掷,快如流星,银面人闷哼一声,右肩胛已被刺穿!他却凶悍得很,左掌连翻,仍伤得两人,掠上屋顶,飞速离去。
黄大人追出去,然而敌人已沓,傅誉走过去,黄大人关切道:“三少怎么样?”
“我倒是没事,只是这个来刺杀黄大人的人,势必得查清楚,就是这些人与张大人勾结,现在杀黄大人,定然就是想群龙无首,用心歹毒得很。”傅誉慢慢说道。
黄大人冷声道:“今晚幸得有你在,不然本官真要被他们宰了,三少有没有查出此人的办法?”
傅誉笑道:“刚才与我搏杀之人,武功极高,但是他戴着银色面具,分明是不想让我们看出他的真面目,难道……他是我们认识的人?”
“那会是谁?”
“我刚才已经刺穿他的右肩胛,明早大人只管查受了此伤的人,说不定此人还在我们身边,若是有那不在的,就完全有嫌疑。”
黄大人点头,“做得好,若是照这么查,说不定能查出对方究竟是哪路军。”
傅誉笑了。查出哪路军又怎么样,后面的事情可是热闹呢,狗皇帝,大家都走着瞧。
在并不深的山洞里,拓跋玥捡来了柴点燃,以驱蚊虫。为了不让火光外泄,拓跋玥还经验老道的在洞口笼上了无数枝叶茂盛的树枝。九雅拿着一个草把扫着地面上的灰尘,然后又找来干草,一撮撮铺得平平整整,坐上去又软又不会粘了地气。
拓跋玥在她忙碌的时候,已经把剥好皮剖好的兔子肉拿到旁边的山泉边洗净,坐在火边把兔子肉叉在树枝上,翻来覆去的慢慢烤,九雅撑着头脸看他熟稔的动作,“你经常在野外生活么?这兔子肉烤得恁熟练?”
火光映在她脸上,气韵柔和,在踊跃飞溅起的火星中更觉得细而温暖,让人觉得四周的风也轻轻,月也静静,万物欢喜,而心底愉悦。
拓跋玥手中翻动着,望着她的眉眼绵长轻缓,“我自小除了在宫里读书习字之外,十二三岁起就开始游历江湖,拜师,学艺,交朋友,与武林人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