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冲撞我们的公主,该死!”一个骑士厉声斥道。
红衣少女有些狼狈地拍着身上的灰,眉一挑,娇声叱道:“公主?哪里来的公主?我们大夏可不曾见过敢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公主!莫不是哪个未开化之地来的蛮夷,一进我们大夏,便自己封了个公主来当?”
孔雀毛少女脸上戾气一闪,“什么?未开化之地来的蛮夷?好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来人,既然她不长眼睛敢冲撞本公主的坐骑,现在就把她的眼珠给挖了!”
那些骑士齐声应声,立即就有三个高壮骑士冲红衣少女逼来。红衣少女人单势孤,气势却强盛得很,她一挥鞭,鞭梢啪地一声重重击在青石地面上,扬起一地尘灰,“呸!这是在我们大夏,岂能容尔等蛮夷嚣张?有种放马过来,姑奶奶才不怕你们!”
两方人马逼近,眼看就要打将起来,路旁瞧热闹的路人顿时退后,同时也为红衣少女提心起来。毕竟如红衣少女所说,这些身着异服的骑士分明是化外之人,而且他们一路来的时候,马匹未减速,可是撞翻不少不及躲开的路人。在这京城里,天子脚下,就算权势再大之人,也不曾这般横冲直撞过,而这位所谓的公主,却偏偏带着大队人马将这事干了出来。红衣少女也是倒霉,不知骑在马上望着哪一处地方出了神,居然没闪避开,才被人一下子撞翻下来。
尽管她气势不错,然而那玲珑的身躯在高壮骑士面前还是尽显娇弱,骑士中的一个感觉自己一根手指头都可以把她摞倒,所以直接伸手往她肩胛上拿。红衣少女冷叱一声,手中长鞭如活了一般呼啸挥起、卷动,眨眼间,骑士的手臂被她像蛇一般缠住,她回身巧劲一带,骑士就翻滚到了地上,周围传来阵阵叫好声。
摞倒一人,周围又有人喝彩,红衣少女眉开眼笑,同时收鞭挥鞭直击另外两人,鞭声如哨,先是灵活的卷住其中一人,同时飞脚直踢另一人。她身姿美妙,像一只蹁跹的蝴蝶,根本就让两骑士无还手之力。
而就在她把两个骑士快要摞倒之际,孔雀毛公主兀自冷笑一声,突然自旁边骑士手中接过弓箭,拉弦上箭,对准红衣少女后背就是一箭。
红衣少女此时摞两个骑士的招式已老,就算听到声音,一时也无法避让开,只听她闷哼一声,铁箭一头已深深扎入右肩胛,人也被迫弃了长鞭,冲出去几步,如果不是左手撑地,估计已经要来个狗啃泥。
孔雀毛公主示意两个骑士将她提起来,待他们把她押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提起就两耳光“啪啪”挥在红衣少女面上,笑面如花道:“也不过如此,居然敢跟在本公主面前嘴硬?简直是找死!”
挨了两巴掌,红衣少女气得怒目圆瞪,一口口水往她脸上吐,骂道:“呸!仗着人多又偷袭,姑奶奶就算败了也不算输。”
“是么?不算输?那有什么大紧?”孔雀毛公主让开她的口水,朝那两个骑士居高临下吩咐道:“把她给押着,等找到了地儿,本公主总要让她知道什么叫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两个骑士齐声应是,同时将红衣少女的两臂反绞,在红衣少女破口大骂声中,就要用绳子捆了丢上马。路旁的路人看得直怒,却又哪里敢惹这等自称是公主的贵人?
“且慢,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把人押走,还要真当这京城没王法了,这可不行,我们得报官才好。”随着这一声闲散的男声,众人就见到从一辆青油马车的车辕上跳下来一个戴着斗笠青衣男子,男子身形匀称,衣袍下的肌肉饱满,自有一股劲气待发的强大气场。
两个骑士冲上来拦在孔雀毛公主面前,大喝道:“你又是何人?可别多管闲事,不然,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原来这下车的正是寒子鸦,他一般是不愿惹这种事的,但是傅誉忽然吩咐他来探探那孔雀毛公主的底,便就以此理由走了出来。
他将斗笠慢慢一揭,一张轮廓分明带着极浓男人味的俊脸顿时显露在众人眼前。别人倒没什么,孔雀毛公主却是瞧得眼前一亮,暗自咦了一声,方自推开面前的骑士上前说道:“这位公子,刚才可是这位姑娘出手先伤了人,就算要报官,本公主也不会怕的。所以还请你别管为好。”
寒子鸦懒懒地抱胸摸下巴,斜睨着她,“刚才我可是听到姑娘说要把她带到别处去用私刑,这可不行,既然姑娘不怕报官,想必在京城里还有些人脉吧,不知道姑娘和京兆府尹薜大人是否熟识?如果不认识他,恐怕真要报官,姑娘就麻烦大了。”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让孔雀毛公主看得目不转睛,她不怒反笑,挺着胸脯围着寒子鸦直打圈,“这京兆府尹么?本公主倒不认识,不过这皇太孙,本公主却是认识的,不知道在京城里,是太孙大呢,还是府尹大?”
寒子鸦听得眼睛一闪,又故意激道:“太孙殿下眼高于顶,向来又遵纪守法,他又怎么会为了姑娘去犯那不法之事?”
孔雀毛公主顿时笑他见识短,“眼高于顶又如何?如今本公主可是皇太孙的未婚妻,我们哈图已经送了大批的嫁妆跟在后面,只等择一吉日,本公主便会与皇太孙完婚。难道未婚妻被人欺负,皇太孙也会坐视不理?”
没错,她正是不远千里从哈图带着嫁妆直奔拓跋越来的明丽公主。当日,九雅交给阿满的合欢丸让阿满充分利用,终是让未深知明丽性情的拓跋越与她有了肌肤之亲。经过那一夜合欢,明丽顿时对拓跋越迷恋更深,之前她就在想办法如何征服拓跋越,只是拓跋越太冷漠,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而阿满的合欢丸正合了她心意,让她有了一个粘上他的借口。
那日,当两人还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暗地让亲卫招了她父王过来,假装捉奸在床,让拓跋越退无可退。拓跋越暂时又不能得罪他们,于是不得不签订了婚约书,同时明丽答应要帮他把大赫雷王那边的事搞定。
眼看拓跋越回大夏,明丽当即就欢天喜地的开始准备嫁妆,然后拉了整整十辆大车,带着她的夜鹰骑朝大夏京城飞驰而来。由于她已经等不及马车的磨蹭,便先带了二十四骑进京,嫁妆在后面慢慢跟来。
但是她也不是个莽撞之人,进京后,并没有立即去找拓跋越,而是先行对拓跋越的事情进行打听,待听说他真的没有太孙妃后,这才大大方方前往太子府去见她的未婚夫。
一旁被押质着的红衣少女听了她的话,不由呆了一呆,情不自禁叫道:“你果然不是我们中土人,可是太孙殿下没道理要娶你这么个蛮夷成亲,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丽公主听得大怒,转回头伸手就朝红衣少女脸上扇了过去,骂道:“不是中土人又怎么样?将来本公主与太孙的儿子还要有更大的出息,到时候你再来看本公主是不是往自己脸上……”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打不到人,她回头怒瞪,寒子鸦抓紧她的手腕,闲闲道:“既然是哈图来的公主,就该当有公主的样子,这么样不打就骂,皇太孙会娶你这等跟泼妇一样的女人么?”
他的手如铁箍,明丽挣了几下没挣动,一下子就来了狠劲,另一手从头上取了一根锋利的簪子就朝寒子鸦手腕上插,寒子鸦岂会让她插中,转过来将明丽的手腕一扭,明丽就不能动弹。看到主子被欺负,骑士们大叫着放开公主,同时抽刀,寒光闪闪中,看热闹的路人生恐殃及池渔,纷纷走避开,整条街道上的气氛立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明丽冷笑道:“如果你不想死得很难看,就赶紧放了我!”
她说着就扭着头往回看,想看到寒子鸦脸上惧怕的表情,然而头才扭到一拦,就见那辆青油马车里走下来一个人,一个她认为非常好看的少年郎。此人身形修长,绯衣浅淡,微微扬起的眉,压住华光流溢的眸子,张扬而又沉敛,他笑吟吟地撩眉转目时,天地间纷乱嘈杂的声音都似被他容光所慑,静了一静。
明丽一时间都看直了眼,半扭着脖子,张着嘴,忘了今昔何昔。
本来,她生长于大草原,父亲娇宠,她又自小比两个哥哥要聪明,无论是武艺还是计谋上都要胜出他们一筹,族人更是把她看得重,所以便养成了她娇纵跋扈的性格。而她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在哈图族,只要是她看上的少年,她没有不想方设法弄到手的。
不过草原上的生活艰苦,再好看的男子,也会显得骨骼粗大皮粗肉糙,那日第一次看到拓跋越的时候,她简直认为他是天神下凡,望着他的容颜,一个人暗自心驰神摇不已。于是便主动搭腔,几乎是拓跋越说什么她答应什么,当她终于把拓跋越弄到手后,便觉得她的黑鹰骑士根本就是丑八怪,不及卓然疏冷的拓跋越之一分。她一直都在想,中土究竟是一个怎样地灵人杰的地方,居然会养出拓跋越这等冰雕玉刻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等真正踏上大夏国土,这一路来,把所有人都与拓跋越相较之后,也没见到几个能入眼的,倒是觉得大夏的男子过于柔弱,有些竟还擦脂抹粉,一度让她差点呕出来,心里生了大夏的男儿也不过尔尔的感慨。
然而眼下自马车上走下来的少年郎,不仅有如玉的容颜,分明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艳色风流的气韵,没有柔弱,没有粗犷,完全是一种由内而外流溢出的华贵,让人神智晕眩。他身上有着与拓跋越截然不同的光艳晶亮,一时间,她不由生出一种想法,这个男人,只要让她靠一靠,她死也愿意了。
“原来是太孙殿下的未婚妻,失敬失敬,寒子鸦,还不放开公主?怎能如此失礼呢?”傅誉负手慢慢走过来,笑语晏晏。
寒子鸦眉一挑,看他亲自下来,再又看明丽一副魂已归去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撇了一下嘴,便是甩开了明丽的手腕。
明丽恍似不觉,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不自觉地迎着傅誉走过去,嘴里喃喃道:“你是谁?我觉得和你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被一个女子当街如此大胆地盯着,还用如此不入流的搭讪法,傅誉只觉无语,然而却面不改色笑眯眯道:“公主如此美貌,如果曾见过,我一定不会忘记,应该是没见过。”
明丽听着他暗哑的声音,只觉一股清流自头顶灌入,他的赞美,更让她飘飘然。
明丽站在他面前,仰望着,直勾勾地盯着他,柔声道:“是么?原来没有见过,可是我却感觉见过你千百遍一般。敢问公子贵姓,我们先找个地方喝两杯熟悉一下,如何?”
寒子鸦听得抿嘴直笑,那些骑士面无表情,红衣少女都为她的无耻羞红了脸,世间怎么会如此厚颜的女人?居然还是太孙的未婚妻?太离谱了吧。
傅誉眉目丝毫不为眼前的女色狼所动,不恼不怒不喜不乐,只是笑道:“今日可能是不行了,因为我还有急事,如果公主无事的话,想麻烦公主让你的人把路让开?还有这位不识好歹的红衣姑娘,一看就生厌,不若让她走,怎么样?”
红衣少女听得满头乌云,但是她也不是没脑子,明白眼前这位风姿隽秀的少年在为她开脱,心下稍生了感激之心。
明丽眼见傅誉不断对她展开笑颜,已经完全找不着北,她完全不自知她说了什么,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