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即是缘,何必要知道我是谁?如果小公子真想知道我是谁,我们倒是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水若笑得甚是邪魅,一双眼带勾一样的朝着墨琮狂放电。墨琮默默的在意识海里擦了擦汗,自己才多大啊,这人的眼睛是怎么了?
“兄台真爱说笑,若说相逢即是缘,我和这里的每个人不都有缘了?而名号……呵,就像看到猫知道是猫,看到狗知道是狗,看到你,自然知道你是人,只是人那么多,总要有个称呼,总不能阿猫阿狗的乱叫吧。既然兄台不愿说,那我便把兄台当个‘人’吧,反正,也没有深交的打算。出来那么久,是该回去了。后会有……哦,看阁下的意思,还是后会无期吧。”
说着,站起身,转身就走,身后的映月、浮日看了,忙跟上去,浮日还狠狠的瞪了那眼睛抽筋的人一眼:都怪你,难得出来一趟,全泡汤了。
而走在前头的墨琮心情也是糟得很,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想着好好玩一天的,谁想刚来了书楼就遇上一个狂妄自大只会夸夸其谈的,才打发走,又来一个满脸邪气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
想着那人听到自己的话时错愕的表情,墨琮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哼,登徒子。
第 18 章
……》
“怎么了?姐姐这样冷的天还要出去吗?”刚到了西院,就看到黛玉身穿大红色褂子要往外走,墨琮担心她身体受不住,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黛玉只是嘻嘻一笑,说,“怕吓着你,不说了。”
墨琮满头雾水,什么事能吓着他?看起来还是一件喜事。最终是言醉吃吃的笑了两声,答疑解惑,“昨儿晚上琏二奶奶在姑娘这里聊天的时候忽然嚷着胃里难受,老想着吐,还犯懒,问童喜姐姐是不是身体不好了。童喜姐姐一看,大爷您知道怎么着?琏二奶奶她呀,都生过一个姐儿了,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听平儿姐姐说,当初琏二奶奶怀着大姐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么看着,这次,竟是个哥儿呢。”
怀孕?墨琮愣了一下,回头吩咐道:“映月,把昨儿送来的血燕窝送到凤姐姐那里。姐姐,你同凤姐姐说,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明儿再过去吧。”
“可是店铺的事?王嬷嬷昨天和我说,你把她儿子撵出去了,还下令把收购来的东西全砸了……弟弟,若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是不是?”非 凡 小D 整。理墨琮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姐姐不必担心,王嬷嬷我明天就会打发她和她儿子一起过去,不会让她老来孤独的。至于店铺的事,做错了事而不受到惩罚,这让那些认真做事的人情何以堪?我们定下规矩,自己都不好好遵守,把信誉卖了人情,别人还会遵守么?何况,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花了大银子买了几个假货,以次充好,妄想着我瞎了,看不出来,剩下的银子都进了自己的腰包。这倒是好,他才是主人,我却是奴才了。看来那个王嬷嬷也是个聪明的,可惜,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小聪明,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差不多就行了’。姐姐,一时的心软,却伤害了那些认认真真做事,勤勤恳恳做人的,值得吗?不让人心寒吗?”
黛玉沉思半晌,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果然还是要一视同仁才好。一次纵容,也许就会为日后埋下祸端,姐姐受教了。”
墨琮一看天色不早,想着外头店铺的货物不知道追回没有,心里有些担心,告了辞就出了府。
黛玉来到凤姐的住处,她正在炕上坐着和平儿聊天,见是黛玉,笑嘻嘻的说了一通贾琏早上婆婆妈妈要她好好照顾身体的事,嘴里抱怨着,语气可甜腻了。黛玉只是笑着送上她和墨琮准备的补品,又让童喜为凤姐诊脉。
童喜一边把脉,一边看着凤姐紧张的脸,扑哧一笑:“可把琏二奶奶吓的,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身体已经很不错了,胎儿也很好,只要平日注意多休息就不会有事了。”
凤姐听了这才安心,想她生大姐儿的时候碰着贾琏在外头偷吃,气的大姐儿早了一个月出来,害得大姐儿体弱多病的,她可不希望肚子里这个再出事。幸好贾琏现在也是个会疼人的了,虽然总还有那么几次要出去偷吃,却不像以前那样,收敛了许多,对自己和大姐儿也非常好。今天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顺势就交出了荣府的主要管理权,老太太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念着她肚子里的曾孙子,还是同意了,可算是除了重担,能专心管理女儿坊的事了。
这些日子管着外面的事,不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走出去,站在旁人的位置,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荣国府啊,真是不行了。上边一帮子只为自己谋算的主子,下面一群不事劳动只会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下人,外头的铺子一日不如一日,又是天灾,庄子也没好产量。幸好她及时抽身,否则拖了进去就爬不出来了。琏二爷在墨琮兄弟的帮助下也办了两处产业,这些日子倒也是日日都去看看,查查帐,他们夫妻二人多了共同话题,偶尔琏二爷还得不耻下问的请教她,夫妻两人比新婚时都要亲密,连平儿都靠后了。只可恨那个贾瑞竟是这样个禽兽不如的,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原想给他些厉害尝尝,只是现在却抽不出身,暂时先发过他。
听到王熙凤说以后不再管家只是安心养身子了,黛玉看屋子里只有凤姐和平儿以及她和言缺四个人,微微一笑,说道,“凤姐总算是得了几日安生的日子,我瞧得明白,只是我一个亲戚是不好说什么的,凤姐姐要真不管事了才好呢。只可惜底下的丫鬟婆子日后想找个人念念也找不着了。”
听着黛玉的话,凤姐笑着啐了一声,“好个林丫鬟,真真厉害的嘴,往日都说我的嘴厉害,那是没见过你,可恨你我竟不是亲姐妹,否则给她们一处说嘴去。”又说笑了一阵,想着自己家里的男人没一个中用的,还没个闺中小姐明白,宝玉还想着和林妹妹结亲,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为你一个宝玉揽下这个包袱。
哼,不过也没关系,林家不要,不见得薛家不要,这荣国府,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您看,这样的成色,这可是最上等的端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水淳只是笑,他宫中就摆着几方端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真是假,只是花点钱买个乐子罢了,何况这赝品做的也的确是好。正要付钱,却看到一个少年走到他旁边,伸手拿起了那方砚台。
“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且不损毫,宜发墨。端砚,可是这样不是?”
清澈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再低头,对方的身高尚不及他的肩膀,往下看,是长长的睫毛,眼睛微弯,天生带喜的脸。水淳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日在书楼看到的那个少年?那日不曾细看,今天太阳还不错,看得挺清楚,不知道他可有姐姐或是年纪不大的姑姑……
水淳这边想着,那头店铺老板冷汗涔涔,只恨不得直接钻地下去,结结巴巴的,“少、少东家……”
墨琮只是微笑着拿着砚台把玩,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砚台,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做得再精细,假的,就是假的。……既然卖的假货,不如在门口的匾额上再加一个假字?”笑容满面的又看了柜台上的砚台几眼,“不是让人过来告诉掌柜的一声把这些东西都砸了么?看来他们是越来越懒了,竟没把这件事告诉掌柜的。要是掌柜的因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被人诬陷说卖了假货推说砸了,中饱私囊了,这可怎么办啊?”
掌柜的拿着袖子擦了擦脸,恭恭敬敬的听着,但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发抖了。
“……只是就是没人提醒,也该看得出来的不是吗?都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了,掌柜的连这点眼界都没有了,看来是老了,是该回去抱抱孙子养老了。掌柜的是父亲特别说了要照顾的人,我哪里舍得掌柜的拖着这样的身体继续管着这里,要因为这个害掌柜的伤了身体,父亲可不是要怪我的?”
掌柜的已经面如雪白,他早知道这个少爷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吩咐下去的事,不好好执行的话,一次两次就算了,有了第三次,立刻要撵走的,这几辈子的老脸可是丢尽了。
“不过掌柜的勤勤恳恳的做了那么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我会额外的添加些银钱,也是难为你多年来一直忍受着我的古怪脾气。”
“谢、谢少东家。”
墨琮这才侧过身,同样微笑着看着水淳,“这位客人,真是抱歉,占用了您宝贵的时间。这是这砚台只是赝品,不值这个价,您要真的喜欢,几日后就会有几方砚台送到,我们可以为您先留一个,您看如何?”
水淳只说不必在意,墨琮便离开了这家古玩店。那个掌柜的满脸涨红的很快进了里屋,很快又有一个比较年轻的掌柜的走出来,而那块假的端砚也消失了,只有墙角的几块碎片。
只是嫌闷了才出来走走,不想竟得了这么个好主意清一清那些吃老本的‘三朝元老’,还发现了一块美玉,收获也是颇丰。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可要留意了别让水若糟蹋了才是……水淳扫了墙角的碎块一眼,笑得神秘莫测。
过了一条街,映月忽然就刚刚的事发表了她的意见,“大爷,您刚刚做的事是否有些鲁莽了?这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当着客人的面处理家事,似乎不太妥当呢。”
“这我也想过,只是私底下处理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老一辈是不会受教训的,不如明说了,什么老脸不老脸的,落在我手里都是一样的,才好震一震他们。至于当着客人的面,一是诚意,二是宣传,商家的十句顶不上买家的一句,哪怕就是有路过的看到了,也该知道我们铺是不卖假货的。毕竟我们这是新开的,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的,不是很相信我们的信誉。”
“原来如此,映月明白了。林府在京城的府邸的修建已经开始动工,大约入冬时节就能看到最基本的部分。大爷想把温泉水引入,工匠们也已经开始动手修建水渠,几个月后就能用上。大爷说的,琏二奶奶怀孕了,不宜操劳,我已经把一半的账目送到姑娘的房里,可要再送两个原先负责这个的丫鬟进去?”
“这倒不必,姐姐的管理能力我是信得过的,只是她懒得动罢了,真动起手来,也不会比凤姐姐差。二太太在外头放利的事可查清楚了,一共放了多少银子?”
“查清楚了,一共是十八万两银子,或者背后还有些交易我就不清楚了。大爷,您怎么看?”
墨琮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看?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又不是能力通天的,哪管得了贾家,就是能管,他也不愿,这群亲戚比虎狼都要可怕,如吸血的水蛭一样令人恶心。之所以选择帮凤姐一把,不过是因为欣赏她,又皆这两口子坏的不够彻底,比起其他人都好许多,而且,母亲毕竟姓贾,就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也不能不顾贾家,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留一条后路,给凤姐和贾琏一个机会,也乐得自己轻松。
“算算日子,好戏就要上场了。爹娘回京的事要安排妥当了,别看戏不成自己反成了戏中人,来去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