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槿柔这么小,应该不会与水姨娘生份吧?”槿玺随口问道。三岁的槿柔,已经将沈丽秋贪妒好嫉的性子学得了个九成九。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谁知道呢……但愿你水姨娘能将她调度好。唉,我知道你阿玛也是为我好。若不安在水氏名下,那么,就只能由我来接收槿柔了。我……是绝不会将她视为己出的。”敏容无奈地叹道。
没有这次事件也就罢了,一想到让自己差点小产的元凶,正是槿柔的生母,还能让她心平气和地对待槿柔吗?!即使知道槿柔是无辜的,可毕竟是沈丽秋的孩子,她名义上虽为嫡母,却绝不会真将自己当人家母亲看待。
“嗯,额娘不用多想。阿玛不是都已经替你考虑周全了吗?你就安心养胎吧。”槿玺点点头,虽然有些舍不得水莹莹,原本还想借她一用呢。谁曾想,这还没回内城府邸呢,就出了个这么大的事儿。这下,就算水莹莹自己愿意,也是绝无可能出府去打理商贾事宜的了。迂腐的便宜爹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槿柔则是第二个绊住她脚的人。
唉,算了算了,未来都还是一片空白的蓝图呢。继续物色合适人选吧。
槿玺这样一想,倒也淡定了。
接过夏儿递上的南瓜小米粥,坐在卧房的圆桌上,惬意地喝了起来。
没了沈丽秋,她逛起别院来也分外有劲。那种嚣张跋扈的坏女人,单单被休还真便宜了她。不过,据便宜爹的意思,她回到沈家也不会好过。一个被皇上下旨休了的女人,谁还敢接收呀。
说起沈家的势力,虽不在朝堂,却占据了京城周边一带大半的民生生意。酒楼、茶馆、客栈……如今在京城的势头也越来越大。当初康熙之所以将沈家二房的庶女沈丽秋指给费扬古做妾,也是出于安抚沈家的目的。
唔,看来。康熙他老人家之所以还留着沈家,是想替皇室的商贸铺路。隐约记得康熙年间有个几乎垄断京城的皇商,似乎就是康熙的儿子之一。只是,会是谁呢?
槿玺脑中闪过康熙那群年岁不一的儿子们,无聊地猜测起来。
“你呀,这段时间就给额娘好好收收心。许是下半年,你阿玛就要给你找教习嬷嬷了。”敏容见女儿神游天外的迷糊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提醒道。
“这么快?不是说要明年吗?额娘,我才六岁唉!”槿玺被敏容的”炸弹”回了心神。忍不住扶额哀嚎。
她还想趁着年前这段自由时间,将香薰店规整完善呢。这下可好,这厢店影儿都没着落呢,那厢严格的教习嬷嬷就来了。那日后自己还有自由可言吗?
“额娘……教习嬷嬷……要来多久呀?”总不至于来了就不走了吧?
“来多久?傻孩子!教习嬷嬷若是挑的好,与玺儿相处也好,日后就极有可能成为玺儿的陪嫁嬷嬷。”
虽然老爷没有明说,但她已从老爷陆陆续续的透露中,知道女儿极有可能会被皇上指婚。至于指给哪门宗室,就不得而知了。只听说不会委屈了女儿就是。
也好,有着皇上这句承诺,她高悬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至少,女儿不会被留在宫里一直待满二十五岁才被放出宫。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槿玺则被敏容的一番话说得傻了眼。教习嬷嬷=陪嫁嬷嬷?老天!那她今后还有自由吗?就算这里嫁人早,也得满十三岁吧。六岁……十三岁……七年……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就差没晕厥。
咦?等等……不是说选秀入宫就极有可能封为女官吗?得满二十五才能出宫……
“额娘,那若是女儿进宫做了女官,要出宫得……”正欲与便宜娘探讨这个假设,却被敏容中途打断了,。
“放心。阿玛与额娘都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的。”
槿玺一听再度石化。额娘呀!女儿是真心希望能走到这一步呀!什么指婚、什么嫁人,那都不是我要的啊!女儿要的是自由啊!啊啊啊!
………………
“鹰。你说若是皇阿玛知晓沈家的生意已经内腐了,他还会不会想要保着沈家。给费扬古如此大的一个补偿?”胤禛优哉游哉地走在空寂的庭院深处,伸手一挥,满树的梨花飘落枝头,犹如一场梨花雨。
“属下不知。”祈鹰面无表情地跟在胤禛身后答道。在胤禛的强烈要求下,他只得带着那个以假乱真的面具,伴在主子身旁。除了主子去上书房读书,方才有机会摘下面具,隐入暗处做回他的本职。
原以为东三所的四阿哥府多出他这么个陌生人,会引起轰乱,孰料,不仅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光景,底下的丫鬟小厮们,还个个都对他另眼相看,态度和善得很。
也是,他们定以为自己是主子从宫外带来的得力助手,不巴结着点怕自己在主子跟前告状吧。只是,他担心的是,皇上那儿也能长久瞒住吗?身为暗卫,却出现在阳光下,若是被皇上知晓了,不知……
“别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皇阿玛早就知道了。”胤禛似笑非笑地回头瞥了祈鹰一眼,索性解答了他的疑问:“否则,你以为皇阿玛问都不问就默许了?那是因为我已经向他秉明了。包括那个面具。所以,你大可做你自己,没人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祈鹰风中凌乱了。皇上竟然已经知道他就是主子的贴身暗卫了?那之前大半个月里,每次随主子前去乾清宫,偶尔能见他对自己露出笑颜,是否说他已经认可自己目前这样的身份了?皇四子的贴身随扈?
'正文 053 夏收'
时间就在槿玺每日清早的体训、晌午陪敏容唠嗑聊家常、午休后的练字作画、晚膳前的四处蹦哒中悠悠度过了一个月,。
转眼,就到了五月,距端午也没几天了。
梅山别院的夏收也到了。
说是夏收,其实就是初夏成熟的果子可以采收了。
今年,许是雨水丰沛,果子的长势更是喜人。枝头结的果子数量一看就比去年多。
敏容见女儿这段时间既要陪伴自己,又要完成女戒,着实憋闷了,遂答应了槿玺的提议,将别院的人手组织起来,除了护卫之外,全都要求参加。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采果比赛开始咯。
至于比赛结束后,枝头还挂着的成熟果子,则打算让林管事去村里挑几个家里需要贴补的壮汉,前来采收,按照零工结算工钱。
“唔,本来还想加入大伙儿的采果子比赛呢,不过,如今看来,我只有吃的份了。”槿玺晃荡着小腿,坐在果林外的石凳上,嘴里啃着一枚酸酸甜甜的枇杷。
“格格,您在这儿安心坐着,奴婢采些您喜欢的果子就来,记得千万别下地了哦?”末儿盯着槿玺的脚丫,严肃地叮嘱道。谁让格格刚入林子就扭到了脚踝呢,虽然格格一个劲地安慰她说没事,生怕老爷知道了惩罚她,可她就是不放心。硬是来了被老爷留在别院随时照看福晋的大夫给格格检查,得出没伤到筋骨的结论,方才定了心。不过,也不能继续让格格再入果林就是了。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宁可自己也不参加什么采果子比赛。
“知道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去拖你后腿的。你就放心地去参加比赛吧。记得回来时给我捎些樱桃、枇杷就好。。”槿玺啃完手上的枇杷。在身边的果篮翻了一遍,见她最爱的樱桃与枇杷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油桃和杏子。于是随手捞了颗杏子,慢悠悠地咬了起来。
“奴婢省得。这就去给格格采樱桃和枇杷。只是,格格,杏子别吃太多哦,会伤到脾胃的。”末儿临行前,依依不舍地朝槿玺看了又看,直看得槿玺哭笑不得:“末儿,你家主子我不是个翩翩少儿郎。你这样盯着我瞧,我会不好意思的。”
末儿一听,两颊飞起了红霞,跺了跺脚,“格格!不理你了!”随后,飞也似地往果林里奔去。只想采些格格爱吃的果子就回来陪她。
槿玺见了这一幕,自然是咯咯大笑了。
………………
“这位是咱们大格格,格格。这位先生听说咱们别院的果子种类很丰富,特地前来采买。不是一筐两筐,而是每种果子都要数百斤,老奴看着这价格还算公道,正想上心苑请示福晋这个事儿呢。”
梅山别院的大管事林久安带着一个年轻男子从大门处的管事房走来,见槿玺正坐在林子外的阴僻处休息吃果子。忙上前打招呼,并解释了陌生男子的来意。老爷说了,这里除了福晋之外,他们就只需听从大格格的吩咐就好。其他人,无需理会。
槿玺趁着嘴里的油桃肉还没吞下。就举目打量起林管事身边这个年轻男子。明眸皓齿的,肌肤赛雪。实在不像个男子。可看着他脖颈上细微滑动的喉结,槿玺确定他应该是个男的没错。
咽下喉底的油桃肉,槿玺拍了拍小手,佯装好奇地问道:“你收那么多果子做什么?拿去外头贩卖?”
据她所知,这鲜果子在大清销路并不好,一来不易保存,二来近郊的农户几乎家家户户门前后院种满了果树,一到果子成熟的季节,街上叫卖的可多了,自然也廉价了。。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想学现代的收购法,难道他会什么独家保密的保鲜法吗?
“启禀格格,在下姓秦,名朗月,格格直接唤在下朗月就好。”年轻男子朝槿玺露齿一笑,“秦某采买这么多果子并不是为了倒卖,而是想……咳……格格,能否等林管事秉明了福晋,确定这比买卖后,再由秦某细细解释与格格听可好?”
老狐狸!槿玺暗中下了个结论。随即扬起灿烂的笑脸,朝秦朗月爽朗地说道:“当然好。不过,咱家的果子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那可都比外头卖的好太多了,与外头一个价,林管事,咱们不会吃亏吗?我记得哥哥们教过我,品质是衡量价值的最大因素呢。”
秦朗月一时被槿玺的话给噎了噎,忽而笑道:“想不到格格年纪虽幼,却已洞悉买卖一事了。无妨,只要贵院同意了这笔买卖,价格上,自是好商谈的。”
“如此甚好。”槿玺饶有模样地点点头,“我的小丫鬟正在林子里给我采果子,等她到了,我与你们一同去额娘那里吧。”便宜娘性子柔弱,说不定会被眼前这个堪比女人还漂亮的年轻男子三言两语就说服,将果子以便宜价卖给他了。
秦朗月点点头没有意见,心下则暗自好笑。这个小丫头对家里人的保护也太过了吧。真当自己是骗子吗?唔,也是,至少自己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的,也算是半欺骗吧。
………………
“多谢秦大哥了。秦大哥可以秋天再来哦。那时林子里成熟的果子更多呢。”谈了个双赢的结果后,槿玺喜滋滋地拿着手上这份双方已经签字画押的文契,谄媚地朝秦朗月邀道。口里的称呼已经从秦先生到秦大哥了。
秦朗月苦笑地点点头,比市价高出一倍的收购价买下四种共一千斤果子不说,还得自行解决马车来如今已经齐齐整整排在大门口的二十大筐果子。这比买卖,真的不会赔吗?可既然主子如此自信,他也只好遵从了。
“对了,秦大哥,您还没告诉我为何要采买这么多果子呢!额娘,我与秦大哥就在书房聊会儿,您安心休息哦。”槿玺收好文契,来到敏容卧房,将文契交与敏容收好后,替她掖了掖薄被,安抚地说道。未免便宜娘担心,她准备留了秦朗月在心苑的书房聊天。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