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东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这妹妹的性子最近变得越来越难伺侯了,怪不得人家南宫越泽看不上她呢!
现在离顾唯兮当初被退婚都那么久了,人家现在是过得风生水起,而当时整个青炫国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关两人的郞情妾意现在愣是连个影儿都看不着,她这妹妹莫不是还盼着南宫越泽哪天心血来潮把那正妃位置许给她?
从长廊的一角走出,借着朦胧细碎的月光,仍能看得见蓄满水池的水里有各色珍贵的鲤鱼在翻滚跳跃,一格格的鳞片熠熠生辉。
树影婆娑,在远处的青石板小路上撒下一片蒲扇般的阴影,偶尔几声鸟鸣传来,周围显得有些宁静和寂寥。
踩着自己脚下浅淡的影子,顾心雅的脚步在长廊的一处停了下来,月光照在华丽精致的妆容上,喜怒不明:“不知道五妹妹还要跟多久?莫不是这上官府偌大的地儿,竟是没有一处能让人透气的干净地方?”
“兮儿说好陪三姐姐出来逛一逛,自然是三姐姐到哪,我就跟到哪。”顾唯兮也不紧不慢地停了下来,缓缓勾唇道:“可不是只有上官府是这样,人多了,嘴杂了,到哪里都寻不到地方歇息。而心乱了,眼迷了,自然看什么都添堵。若是自己都一身腥,还谈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不知兮儿说得可对?”
“顾唯兮,你是在拐着弯儿来骂我不成?”顾心雅猛地转过身来,杏目圆瞪,直视着那位在月光下浅笑嫣然的女子,脑中浮想起当日皇宫里备受千夫所指的侮辱,胸脯一起一伏,面容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断是我浑身腥气,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别忘了,我顾心雅有今天的光景还是拜你顾唯兮所赐!何必一副猫哭老鼠假慈悲的嘴脸?”
“这么说来,三姐姐是堂而皇之地承认刚刚的小插曲都是你自导自演出来的?”顾唯兮停在长栏边形姿绰绰,掩下的眉眼看不真切。
顾心雅下巴扬起,嗤笑道:“纵是刚才那事儿是我存心弄出来,那又怎样?也只是我向你讨回的一点点利息而已,你是仗着有些小聪明侥幸躲过不错!但怪就怪你平日作恶树敌太多,你躲得过初一就躲不过十五,明里暗里盯着你、想要看你出糗拿你小命的人多了去了,看你防得了哪个?”
“确实多了去了,不然凭三姐姐这般毛躁的性子和周姨娘那少得可怜的智商,当日在皇宫里如何能安排了一出如此庞大精彩的捉奸戏码,每个细节都安排得滴水不漏,除了背后有高人指点,我还真是不敢另作他想!”
“你……”顾心雅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是讶异顾唯兮旧事重提,但很快被怒气掩饰下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吗?”顾唯兮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旁垂落的枝条,“以皇宫禁卫森严,即使是无人问津的冷宫,也连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怎容人半夜三更在那儿胡闹、自出自入?而且那会儿连迷香都齐了,还是有价无市的千年檀香。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当,莫不是三姐姐你在皇宫中也安插了什么亲信,有人接应不成?这可是……”
杀头的大罪!
顾唯兮话未说全,手却做了个轻抹脖子的动作,美眸水波流转,看得顾心雅浑身一颤,后背冷汗涔涔。
“你可别信口开河,随便给我安罪名,我哪有安插什么人?”顾心雅连忙往四周张望,生怕这话被有心人听墙脚听了去,待看见四下无人、一片静谧时安了心,大家都往花园那边凑热闹去了。
想不到顾唯兮的心思如此细腻,可她除非是疯了才会默认顾唯兮这一设想,而她更不能张狂地叫嚣自己有靠山。
有些事情该说还是不该说,她还是掂量得清楚的,因此连忙转移话题道:“若是你像条尾巴一样跟着我出来,就是为了恐吓我,那大可不必了,明白地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恕我失陪了!”
话音刚落,她就想越过顾唯兮往回走,顾唯兮这根本就是在套她的话,多说多错,她留下来岂不是中了这女人的算计?
“这么着急回去,莫不是还想算计些什么?”顾唯兮挑眉看向对面貌似有些仓皇逃走意味的人。
“怎么?你害怕了?”顾心雅顿觉心里有些畅快,能让你天天如坐针毡、惶惶不安,她今天也算不枉此行了!
“我确实是有些担心了!”顾唯兮看着顾心雅洋洋得意的嘴脸,唇瓣缓缓笑开了,低声道:“不过担心却是,三姐姐你这样为人作嫁衣裳,最后自己是否也能一身光鲜?要知道,火中取栗,与虎谋皮,都是愚不可及的行为。我可是听说,三姐姐经常到四姐姐的太子府中窜门,二人似是走得挺亲近的!”
“没错,今天的事情还是你那个好姐姐顾玉莲提议的呢!对了,连姚清燕那贱人也在这事上掺了一脚!”
顾心雅见四下无人也不否认,笑着向顾唯兮走近了几步,眯了眯眼:“呵,那也只能再次说明,你平日里磕着碰着的人可真不少,本夫人随手都能捡着一个看你不顺眼、想方设法要对付你的!”
她是经常去太子府找顾玉莲联络感情不错,虽说以前在侯府她与那女人也是面和心不和,但毕竟那贱人好歹是太子侧妃,与她处好了,以后在上流圈子里也能多个担待的人!
况且,和顾唯兮这设计毁她清白名节的贱人比起来,她与顾玉莲两人的那点隔阂又显得不是那么苦大仇深了。
对她而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聚在一起,偶尔闹一闹,就不怕扳不倒顾唯兮!
至于姚清燕这个贱人,她迟早会把她赶出去,到时将嫡长子一生,御史府便由她一人独大了!
“所谓精人出口,笨人出手,假装吞铁钉这种烂招术你也想得出来?难道你就没想过直接喝毒药的话会比较容易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么?看来你确实很看重你肚子里的孩子嘛!看来也不会让他出丝毫差错才对,不然得益的人又不晓得是谁了!”顾唯兮笑睨了顾心雅的肚子一眼。
顾心雅像是被看穿了似的,心中蓦然一惊,一只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是她下半生的倚仗……
没错,原本她们给了她一包药让她吃下去的,造成上官府在宴会饭菜里投毒的假象,一旦皇上迁怒,那弄起的风波怕是比刚才要大得多。
不过,虽说她们反复强调那包药不会伤身,但她可那么笨会冒这一尸两命的险,因此她才自作主张没有把药吃下去!现在想来她倒是有些庆幸!
“你在这里苦心经营、想要陷我于不义,那你可知道别人送给你的又是什么糖衣炮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心雅不屑讥诮道:“你别妄想要挑拨离间,想针对你的人不少,你可别指望我能相信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套!”
没错,她就是要挑拨离间,敌人太过团结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顾唯兮心中腹诽道,脸上却不动声色:“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周姨娘的脸居然到现在还没好,连爹爹都几乎不到她院子里去坐了吧?相较起来,倒是薛姨娘更为得宠了,难道三姐姐和你娘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我倒是听大夫说过,其实过敏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若是期间吃食方面、或用的胭脂水粉方面不注意,便有可能将病情加重……”
听到这里,顾心雅心中一个咯噔,府里的采买事宜如今都由薛姨娘负责的,莫不是娘亲的脸到现在还没好,是那贱人在背后搞的鬼!
岂有此理,是她太过大意了,忘了顾玉莲和薛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试问她娘亲不能重获顾问天的宠爱的话,没有侯府作为自己的坚实后盾,她在御史府的地位就笈笈可危!
想到这里,她瞪了顾唯兮一眼后,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她要早点把这件事告诉娘亲,派人查清楚这件事的真假才行了!
静静看着顾心雅远处消失不见的背影,顾唯兮挑了挑眉,她倒不怕刚才有些话落入有心人的耳朵里,这样一来,在顾心雅和周姨娘背后的人是谁,那次皇宫究竟是谁助了她们设下陷阱,相信很会浮出水面!
扶着长廊的栏杆,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渐趋圆润明朗的月亮,敌在暗她在明,她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只是希望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尽快结束!
顾唯兮沉吟片刻,便抬步欲回去那喧闹的宴席上,然而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她生生止住了步伐。
“兮儿,且慢!”
这声音是?
顾唯兮皱了皱眉,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到一身华贵蓝袍、眉目疏朗的南宫越泽满脸喜色地往这边走来,心道还真是凑巧了,这南宫越泽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于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有礼地微微颔首,言语却是淡漠而疏离:“原来是南宫世子。”简单问候了一句便转身继续走了。
“兮儿,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原本南宫越泽看见顾唯兮对他笑,心里很是高兴,却想不到她竟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态度,不甘地追了上去,伸手拉住顾唯兮的手臂。
“南宫世子,你这称呼不合礼数,我已嫁为人妇,若南宫世子赏脸,可以唤我一声上官少夫人。”顾唯兮不悦地挣脱了南宫越泽的手,往后离开了几步,抬眸望向对面的人,“男女有别,若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本夫人还是先走一步了!”
兮儿?她怎么不记得她与南宫越泽竟然熟稔到如此地步?
南宫越泽抬手阻止了顾唯兮想要离开的步伐,脸上尽是不甘:“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若不是上官玄灏横插一脚,你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我只是想要和你说上两句话,你为何竟要避我如蛇蝎?”
顾唯兮心中一阵无语,他俩除了当初一纸婚约,根本就没什么交集,现在竟然说得她像是始乱终弃一样。
若不是怕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她真想喊一句:南宫越泽发的是哪门子的神经啊!
“南宫世子,请你自重!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依旧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吗?”叹了口气,顾唯兮一把挥开他的手,想要赶快离开。
“兮儿,我知道你恨我当初一时鲁莽退了婚,但那是因为我当时误信了谣言,还没看到你的好。很久以前我已经非常懊悔了,如今我已醒悟过来,我心中是有你的,不如你跟我走吧!我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吧,我一定会比上官玄灏对你还要好的!”南宫越泽再次追了上去拦住她,一脸期待地问道。
私奔?原来古代人的思想竟然也是如此开放,私奔像是吃生菜一样随便,但这南宫越泽也太奇怪了吧!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下了这株桃花债了?
顾唯兮不禁扶额,这时不解释清楚怕是更让南宫越泽胡思乱想了,于是她一脸正色,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南宫世子,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对你没意思。而且,我和我相公之间两情相悦,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插足的。话已至此,若是南宫世子再作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袖子中的银针已经滑了下来,虽然她没有内力,但要找个机会近距离刺中他的穴道还是做得到的,正好拿他来练练手,不过这就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底牌了……
“哼,两情相悦?别忘了,上官玄灏娶你还不是因为一道圣旨,你当真以为他就是那个慧眼识珠之人吗?”
听见顾唯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