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桌子、椅子等家具全都是崭新的,应该是刚上漆不久便摆放进来的。
莫非,这上官彦辉把谢滂那未过门的媳妇掳了过来之后,便着急着把房间布置一新为花烛洞房?
看见被人众星拱月般围着转的上官彦辉一副肿胀得爹妈都认不得的倒霉残破相,沐雪脸上一成不变的冰山表情很好的掩饰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嘲讽,看来这厮比昨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谢滂还要更加严重呢!
绿环则是低眉顺眼地把头埋在胸前,抿着嘴唇憋着笑意,看这二公子遭到报应实在是大快人心了,让他竟敢强抢民女来着……
屋子里许多人明面上给二少爷探病的幌子,实际上都是来看热闹的,但由于这二少爷是老太君疼进心里的宝贝疙瘩儿,大家只管隔岸观火,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口笑话。
不同于其他人暗地里嘲讽窃笑,上官瑶可谓将八卦挖苦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只见她一脸关切地往前探了探脖子,看见上官彦辉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丝帕捂着嘴一脸痛心惋惜地说道:
“哎哟,二弟啊,这是遭得是什么罪啊?怎么的,怎么的就弄成这副样子了,那些红红点点的还疼么?”
对于她来说,不是朋友的人都可以算是她的敌人,况且柳姨娘这一房人可是她娘亲孔姨娘一房人的劲敌,多多趁机落井下石于她无害!
况且,她可不怕得罪那老太婆,现在那老太婆暂时还得看着上官玄灏的脸色呢!
别说现在上官玄灏还活着,就算一旦他有朝一日去了,凭她大哥上官明风多年来插手上官家产业之际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实力,哪里轮到上官彦辉这个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接管上官家,那老太婆就算有心有力想举荐上官彦辉,也不怕那纨绔子弟将上官家的家产给败光了?
老太君现在一门心思都摆在上官彦辉身上,哪里有那门心思听得出上官瑶这话里是不是有冷嘲热讽、弦外之音呢?
柳姨娘本来瞧着一大帮人跑来北霜园她们母子的笑话,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听到上官瑶公然出言嘲讽就更加火冒三丈了。
但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自个的儿子身上呢,再加上老太君和老爷都在这里,她也不好跟上官瑶这贱蹄子吵,只好拿着帕子一角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花,俏脸上写满了凄然与无助,十分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一脸哀怨地小声呜咽着:
“哎哟,我的儿呀,为什么会这么苦命呢?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老爷啊,妾身,妾身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上官泉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淡淡地安慰了她几句,便别开视线望向给上官彦辉诊脉的大夫,道:“大夫,犬子究竟得的是何病,不知道可有法子根治?”
“令公子六脉平和,只是略有一点虚弱,并未探出有其他异样。老实说,二少爷这种怪病实在闻所未闻,恕老夫孤陋寡闻,无能为力了,上官老板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缓缓收回了探脉的手,捋了两把胡子,皱着眉摇了摇头,挎起药箱便告辞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现在可怎么办啊,这可是长安城里最后一个医名卓绝的大夫了,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我的辉儿可怎么办哪?”
老太君看着上官彦辉靠坐在榻上不停想要拿起手来搔痒,有的水疱已经隐有穿破糜烂的迹象,但又害怕会这病会传染而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站在不远处干着急,“辉儿啊,你就别挠了,再挠下去还得了!”
“哎呀,你们还忤在那儿作甚,不赶紧把二少爷的手按捺住?”
柳姨娘差点惊呼起来,却为了自己的花容月貌着想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好吩咐一边的丫环小厮们动手,下人们虽然也怕二少爷这病会传染,可是他们的卖身契都已经签给上官府了,只得听了柳姨娘的吩咐硬着头皮上前行事,否则以后在北霜园的日子更不好过……
顾唯兮静静待在一旁,冷眼旁观,绿环还不时担心地扯着她的衣角不让她靠得太前面,怕自家小姐也被这二少爷给传染了这种怪病。
顾唯兮心中暗笑,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上官彦辉这种病看似恐怖严重,实际上却是不具有传染性的。
不过,亏这柳姨娘和老太君自诩把上官彦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的模样,此时此刻她们担心得更多的却是自己性命与利益,半步不敢向前,真是讽刺至极……
“哎呀呀,本少爷痛得要命啊,浑身骚痒,你不让我挠要我怎么着啊?”
上官彦辉发疯似的大声瞎嚷嚷起来,胡乱地挥开下人们的手,看得柳姨娘和老太君一阵纠心,上官泉一阵皱眉。
“对了,不是还有个林御医吗?不是已经派人去请了么,他怎么还没有来啊?凭他的高超医术定能治好辉儿这病!”
老太君如梦初醒,拍着大腿高兴地说道,而柳姨娘的眼中也闪烁着期待与希望,满脸憧憬地时不时往门外望去。
虽说这林御医一般只为皇帝与几个宠妃皇子看病,但以上官泉与皇上的交情,林御医绝对不会拂了上官泉与上官家的面子才是……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抹了抹满脸的泪水,恭敬地向上官泉禀报道:“老爷,那林御医不在宫中,听别人说他有事外出了,最早也得两天后才能回来!”
“两天?”
闻言,老太君和周姨娘几欲昏倒,上官彦辉更是抓狂似的猛摔了两件东西方可罢休,以他现在的病情,等两天后怕是直接让林渊来给他收尸得了!
上官泉揉了揉眉心,林渊深得皇上信任,平时对人也是笑容可掬,可骨子里面难免有一种恃才傲物之气,再加上他平日里头也是行踪不定,来去飘忽,这种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派人去寻找林渊也不过是为了给辉儿的病多一个希望罢了……
顾唯兮挑了挑眉,缓步走向前,淡笑地开口道:“我曾在书上看过一种怪病,与二哥的症状很是相像,那里有一条方子,应该可以解二哥燃眉之急!”
她知道林渊的医术绝非浪得虚名,试问能将胡蔓藤之毒的解药分成若干份,将病发日期控制得刚刚好却又不至于拿人性命的大夫,又岂是等闲之辈?
其实,上官彦辉这种病并不难治,等到两天之后很可能就会让林渊治愈了,这两天除了让上官彦辉受些病痛折磨之外,于她并无其他好处。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上官彦辉将谢滂未过门的媳妇自动自觉地还回去,也算是帮了谢滂一把,当作答谢他这些日子以来为药膳坊劳心劳力好了!
再怎么说,这谢滂现在为她的药膳坊做事,也算是她的人,她顾唯兮的人怎么容得外人如此欺负呢?
况且即使是用了她这个方子,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少受多少折磨,接下来几天还真是有够上官彦辉这个二世祖受的了!
“你见过?什么方子?”
老太君着急地出声问道,就算这顾唯兮再怎么不合她眼缘,但她是知道这顾唯兮懂得事情确实不少,至少那运气还是很好的,不然这次砒霜中毒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快轻易解决,说不定这顾唯兮真在书上看过这种病,懂得什么偏方……
柳姨娘也满是期待地看着顾唯兮,她所有希望都几乎寄托在辉儿身上,那林御医虽说是两天后才回来,可她却不忍心自己的儿子每天遭这种非人折磨,无论是什么办法也总得试试看……
绿环满是不解的看着顾唯兮,虽然她相信自家小姐说得出自然办得到,可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帮二公子这样的坏人呢?听沐雪说,他可是抢了那谢滂的未过门的媳妇的,这种人让他多遭罪才好呢!
“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上官彦辉一边搔着痒一边催促着,他虽然不清楚现在这位满怀信心、说有办法的大美人是谁,但只要有办法,他都愿意一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对啊,兮儿,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听听!”上官泉也一脸诚恳地问道,上官彦辉虽然不争气,但始终是他的儿子,做爹的始终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弄成这副样子……
“这是一种古老的疮症,医治的办法是倒是有记载,就是取来几斤鲜螃蟹,将其肉捣烂成粥样,敷在皮肤表面病发的地方,就会有立竿见影的奇效!”顾唯兮淡声说道。
据她观察,上官彦辉的病正是所谓的“漆咬人”,是新家具上的油漆过敏造成的,这个病因她自然是不可能对他们说出来的,一是她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懂医术之事,若将病因解释得过于详细,很容易会引起南宫耀和林渊的猜疑,二则因为这敷螃蟹肉才刚刚是第一步……
绿环和沐雪不禁嘴角抽抽,这该不是小姐的恶作剧吧?
恰巧昨天上官二公子欺压的是八仙楼的“螃蟹”,这回小姐就撺掇着要二公子敷上螃蟹肉,这让她们不得不猜疑自家小姐的邪恶用心了!
“三弟妹确定这法子行得通吗?别到时拖得二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才好啊!”上官瑶斜倪了顾唯兮一眼,这可是让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她倒不相信这顾唯兮一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能从劳什子古书上得到什么方子。
“大姐多虑了,所谓病从口入,这螃蟹肉只是敷在皮肤表面,又不是内服,我觉得二哥尽管一试无妨。况且,大家觉得现在二哥的病情可以继续耽搁下去吗?”顾唯兮反问道。
屋子里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虽不知是否有效,但既然这螃蟹肉是普通食物,又不是致命毒药,吃下去都不会有问题,单是外敷的话又有何不可呢?即使试了没有效果的话,对上官彦辉来说也没有害处不是?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螃蟹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及微量元素,有很好的清热解毒和其他滋补作用,更有泻诸热、散血结、续伤绝的功用,对治疗油漆过敏具有很好的药用价值……
上官瑶被顾唯兮驳得哑口无言,见其他人都纷纷赞同顾唯兮的意见,心里头不由得一阵不甘,正想不依不饶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时,屋子里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让她一阵气结,却又硬生生地住了嘴。
“来人,你们带人下去,按照三少奶奶说的去做,去府里的大厨房里取几斤螃蟹捣成粥样,送来这里给二少爷敷上!”
顾唯兮抬眸望去,说话的正是大公子上官明风,察觉到她的视线,上官明风对她点头淡淡一笑。
“是。”几个北霜园的下人领了命便马上跑了出去,其实他们比谁都希望三少奶奶这法子有效,能够治好二少爷的怪病,否则他们北霜园的下人都不知道跟着受苦受难到什么时候了!
顾唯兮微微挑了挑眉,这个上官明风倒是聪明,端着是当家主子的风范,可是使唤的却是北霜园的下人,即使到时这螃蟹肉出了什么问题,他都可以置身事外,若是确实有效,权当卖了一个人情给柳姨娘一房人罢了。
就算柳姨娘她们不领情,可他作为上官家长子的架势与风度在上官泉和下人面前展露无遗,让人们对他的印象加分不少……
很快,几个下人便托着两大碟白花花的螃蟹肉回来了,他们虽然都有些害怕上官彦辉的样子,但在老太君的示意下还是硬着头皮为上官彦辉均匀地敷了上去。
上官彦辉感叹这螃蟹肉敷在皮肤上的感觉清清凉凉的,煞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