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心里却越发泛起嘀咕,小姐前一刻还说要亲自向老爷告状,眨眼间心便又向着姑爷子了。
她答得乖巧,云中秀自然也知道,这丫头只是嘴上应承罢了。而且向父亲告状的心思,恐怕也更加坚定了吧。
必须要让她相信自己对陆谦死了心,必须要让她相信她在不是那个事事为陆谦着想,丝毫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云中秀了。
她是太傅千金,她是活在南祺的权贵女子。
时下男子的地位虽是比女子要高,可是却不像东祺汉家那般,视女人如无物。
这里的未婚女子可以像男子那般自由,对妇人的束缚却多了许多。
可那又如何,她虽已婚,但是在这个视权如命的年代里,太傅千金足以让她过的比未婚女子还要自由。
她太傻,陆谦何曾不是利用她的身份攀权富贵。
如今的他只是个少卿,她倒想看看有了她得阻挠,他还如何步步为营!
云中秀命巧儿暗中打探陆谦身在何处。
她在房里换上了最华贵的广袖长袍,金头银面,施朱傅粉。
这是她从前绝不会有的打扮。
汉家女子皆是纯良朴素,婚后更加如此。
可南祺女子却不同,她们为了取悦丈夫,每天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
在东祺,只有娼妇才会作这样的打扮。
如今想来,曾经的她也不是完全失去了自我。尽管陆谦不喜欢汉家女子的打扮,可她依然无法抛弃本性。
放下胭脂,云中秀在发鬓上插了一支凤衔玉珠金步摇。
这一支是成亲时皇上钦赐的,只在成亲时戴了一会,却因陆谦说此物极珍贵,还是不要招摇的好。她便将它拿下,永远的珍藏了起来。
凤,本是代表皇家女子,皇上却将此物赐予她。
她知道陆谦是畏惧的,曾经的她就知道,所以才将那支金步摇收了起来。
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她就是让他敬她、畏她、怕她。
她就是让他知道,这个云荣府她才是主人!
镜中的女子,星眸流转。她缨红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小姐!小姐!不好了!”
心思百转千回时,巧儿的声音却将她唤了回来。
破门而入,不等云中秀问话,巧儿又急急忙忙的嚷了起来:“小姐!姑爷子整晚都呆在那个表小姐的房里!听说是病了。可是……可是小姐也病了,他为何不守着您!”
“巧儿,如果我今天教训了他,你可会听我的话,回去为你娘守灵?”
云中秀从椅子上站起,转身面对她,只一个照面就将巧儿惊得呆在原地。
正文 第四章 奸情
眼前的女子头上绾着朝阳五凤髻,发鬓间插着一支炫目的凤衔玉珠金步摇,身上穿着娟纱金丝绣花云缎裙。美妆艳服,千娇百媚。
明明就是那个女子,明明就只换了件衣衫,略施脂粉,看起来竟是这样的光彩夺目,华丽异常。
小……小姐?”
巧儿瞪着圆目,张着嘴吧,一副见到了怪物的模样。她不确定这个女子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她的反应倒是在云中秀意料之中。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比她还要了解自己的人,那这个人便是巧儿。在她认知里,恐怕天上下红雨,她家小姐都不会穿得这般鲜艳吧。
“臭丫头,那是什么表情。”伸手轻点了下巧儿的眉心,云中秀又继续道:“我的话你可听清了?”
又愣了一会,巧儿这才回过神。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似是从来不曾见过一般。结合了刚才那句话,巧儿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巧儿信您了,巧儿这就回家,您万不可冲撞了姑爷子啊!”
“你不就是想替我讨回公道吗?怎地又怕我冲撞了他?”
“奴婢和小姐不一样!巧儿贱命一条,就算拼死也要护着小姐!”
她家姑爷子是个黑心的。小姐不知道,她却清楚得很。
这府上的家丁、丫鬟曾经都是她熟悉的,可如今小姐身边几个还算贴己的,都已经快走的差不多了。不是被姑爷子送了人,便是得了急症,死了。每次少了一个人,都被小姐用各种理由在老爷那里压了下来。她就不明白了,姑爷子那样坏心眼儿的人,为什么小姐看不出来?
听了巧儿的话,又见她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云中秀的鼻子酸酸的。
“就你话多,你只需记得我刚刚说的便成了。”
说完,她又拿起那包碎银,强行塞到巧儿手里,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巧儿一着急,也顾不得许多,伸着双臂挡在云中秀身前,急急说道:“小姐!小姐!您快回去!巧儿这就回家。”在她看来,小姐这般模样全都是为了她。
云中秀停下脚步直视着巧儿,轻声询问道:“巧儿,你这是在怕什么?”
巧儿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云中秀只有在心中苦笑,原来她竟是懦弱到这般田地,堂堂太傅千金竟然要靠着丫头的保护。
她是太傅千金啊!陆谦这吃的住的哪一样不是她的?
她,为何要怕?
云中秀嫣然一笑,道:“你忘了吗?我是太傅千金。”说完便从巧儿身边绕开。
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挺直的脊背,那浑然天成的尊贵,就好似那傲然的仙鹤,让巧儿看傻了眼。
待回过神时,小姐早已不知所踪。她飞也似的朝碧柳苑跑去。
啪!
一声拍打在皮肉上的巨响,惊得巧儿绷紧了神经。她更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碧柳苑的青灰石拱门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正捂着脸。她的眼眶含着泪水,嘴角渗出血丝。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云中秀从衣襟里掏出一绢丝手帕,漫不经心地擦着右手心。擦完便将手帕扔在地上,她一边轻揉着手心一边狠瞪着昨天夜里将陆谦叫走的那个少女,厉声道:“今日这一掌便是教训你,狗仗人势,目无尊卑。”
说完便不再理会少女,径直进了碧柳苑。
疼痛让杜鹃忘记了主子交待的话,她甚至忘记出声提醒,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
刚才她看见那女子独身一人往这边走,那是太傅千金,表少爷的娘子,这豪宅的主人……
可她家小姐交待过她,这女子是个无能的,对她犯不着尊重。初来她是不信的,可三番五次试探下来她便信了。那女子岂止是无能,连一个丫鬟的讥笑她都受不住,甚至跑到了雨里哭了一天一夜才被抱回来。
可是……可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连到嘴边的嘲讽都不来不及说,她那蔑视的眼神甚至都来不及对上她的眼,她甚至……
那女子似乎一夜之间……变了……
现在想来,昨夜去陆家大爷那里,她看她的眼神就已经不似从前了,只是她忙着记小姐交待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姐……小姐……
杜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甚至顾不得疼痛,放声大喊道:“小姐!表少爷……”
“碰”木门被踹开。
这声音与少女的呼喊同时响起。
云中秀深呼一口气,提着云缎裙,迈过门槛,一步一步朝最里面的寝房走去。
她甚至可以听到男女窸窸窣窣的悄言细语声。
那女人千娇百媚:“如儿怕。”
那男人万般温柔:“莫怕莫怕,她许是有事。”
噙着一抹冷笑,云中秀终于来到了寝房。
这几步路,竟是走的那般沉重。
他们甚至连门都不曾锁。
也对,陆谦就算做梦也不想到,那个懦弱地女子竟会这般大胆。
他从来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
咽下心中的苦涩,云中秀冷冷地看着塌上躺着的女人,面色绯红,精神饱满,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模样?
只有她傻,他们在这里浓情蜜意时,她却拖着带病的身子亲自为她熬药。
“秀娘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我好让人前去接你。”
陆谦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的下身围了一圈棉被。
云中秀冷笑道:“我自己的宅子,想去哪还需要知会谁吗?”
她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一直没转头面对她的陆谦这才猛地回过头。
看到门口女子此刻的模样时,竟愣了片刻。直到塌上的人轻轻触碰他的手臂,才回过神。
他轻咳一声,不悦地开了口:“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你好,你整日守在云裳苑若是迷了路怎么办?如妹昨儿个烧了一夜,我才一直守着的。你先去吧,等会大夫看过如妹后我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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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曼如
那女子轻拉陆谦的手臂白皙莹润,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向上看去,只见她的脖间系着一条红绳。
心念一动,云中秀对身后默不作声的巧儿轻声交待了一句,随后缓步朝床边走了过去。
她轻笑:“病了?”可这笑意却传达不到眼里。
陆谦刚要出声,床上那女子再一次按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躺在床上,媚眼如丝,眨眼间竟有一行清泪顺流而下。
“谢谢表嫂挂念。多亏了表哥悉心照料,发了一夜汗,已经大好了。”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她又细声细气地说道:“如儿身子骨弱,不能起来行礼,请表嫂见谅。表嫂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个天见犹怜的可人儿,好个表嫂的身子可大好。
她总是这样,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夺走她的一切。
若是以前的云中秀,当真会信她是真的关心她。再加上陆谦的怂恿,她恨不得把心掏给这个女子,即便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以后。
“守了一夜,夫君莫不是累病了?怎地面色这样潮红?”
斜睨了女子一眼,云中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脚步轻缓,优雅地走向陆谦。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嘲笑,细看之下又带着满满地关心。
听了她的话,陆谦面色红的越发鲜艳了,这话若是别人说出口他听着便觉得是嘲笑,可若是在这妇人口中说出,那便是真的了,她当真关心他。
对上那越来越靠近的脸,那双黑漆漆的水眸,陆谦轻咳着,努力抑制着心底那一点点从未出现过的愧疚之感。可那嚣张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软下来。
他连声道:“为夫甚好,秀娘无需挂念。只是这屋子有些闷热罢了。你身子也不大好,先回吧,为夫随后便到了。”
又是如此。
每次陆谦不想见到她时,便以她身子不好为理由,送她离开。
那时的她竟傻到会欢喜。
她会想,夫君还是挂念我的。看,他这不就是怕我累坏身子吗?
当真好笑,当真好笑啊。
云中秀苍白的脸颊绽放出一抹微笑,明明是笑着,明明是连眼睛都在笑,可是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苦涩。她垂下眸子,低声问道:“夫君瞧着我好看吗?”
她问的认真,陆谦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秀娘作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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