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马车,婷婷就急忙上前,阳阳自己跳下来了,李毅则把天天给抱下来,转身要去抱赖旭,赖旭挥开他的手,自己蹦了下来,赖智紧随其后。
木兰见四个孩子神情欢悦,也就阳阳脸颊青了一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为什么要见你们?还有,阳阳你的脸是怎么伤到的?”
阳阳一滞,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觉得忘了什么事。
他打架的事还瞒着父亲母亲呢。
阳阳偷偷的抬头去看父母的脸色。
李石沉着脸看他,阳阳一接触到父亲的眼神就忙低下,小声的道:“爹,娘,我错了!”
木兰横眉,“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打架的。”
“合着你是打架打到皇上跟前了,”说着,扭着阳阳的耳朵就往府里扯,“给我回去说清楚。”
赖旭和赖智幸灾乐祸。
赖五一脚踢向他们的屁股,“都是你们撺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阳阳和天天才来京城几天?连司马彪是个毛都不知道,叫外甥帮你们打架,你们倒是好脸。”
不说安国公府这边鸡飞狗跳的教训孩子,定国公府那边也是鸡飞狗跳的。
但气氛不是那么好就是了。
定国公才回到家中,皇后随后就给定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送来了一本《女戒》和一把戒尺。
定国公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在战场上养下的戾气一时控制不住,当着全家人的面一脚踢翻了桌子椅子,对着封氏怒斥:“你到底是怎么管的家?彪儿也是你孙子,谁准许你这么虐待他的?”
封氏脸上闪过害怕恐惧,辩解道:“这都是下人阳奉阴违。”
“你闭嘴,你当我是傻瓜吗?若是没有你的指使,谁敢克扣我定国公嫡长孙的月钱?”定国公转头突然盯住世子夫人,“你母亲是个不着调的,难道你也不懂?亏你还是大家出生,这管家都管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还敢跑到圣上跟前去告状,就为二十两银子,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世子夫人跪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解。
司马青从外头进来,忍不住为母亲和妻子辩解,“父亲,我们这是被安国公算计了,不然圣上怎么会记起这些事?”
定国公看着儿子满脸失望,心一钝一钝的,“难道我是为在圣上面前丢面子生气吗?难得安国公家的那孩子说的不是真的吗?司马青,那是你侄儿,你嫡亲的侄儿!”定国公满眼伤心的看着他,指着外头的院落道:“这定国公府有一半是你大哥打下来的,是你大哥拿命换来的!”
司马青脸色一变。
封氏“嗷”的一声,上前扯住丈夫,“你别想换世子,什么叫做这定国公府是他拿命换来的?这明明就是你跟随圣上打江山打下来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母亲!”
司马青急喊一声,阻止她再说下去。
世子夫人刘氏则软了身子,心里有些怨忿的看着封氏,这人为何这么蠢?
果然,定国公听到妻子的这句话,顿时大怒,“放屁!若是没有阿修入关时的拼死相护,你想封国公,只等下辈子吧!”定国公伸手推开封氏,喊道:“你既然不会管家,那就不要管了,来人,老太太病了,送她进佛堂修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定国公看向儿子,冷冽的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司马青脸色多变,低头道:“是,儿子听父亲的。”
定国公冷哼一声,看向刘氏的眼神也很不善。
刘氏忙跪直了身子,谦卑的听着定国公的处置。
定国公虽然很想把刘氏一块儿关起来,不过他到底要顾忌儿子的面子,因此只是让另外两个儿媳和世子夫人刘氏一起管家。
而司马彪那个院子的事以后则由他的管家直接负责。
刘氏满嘴苦涩,她倒是不多担心中馈的权利,她更关心的是外头的事。
这事一出,也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
她不仅有儿子,也有女儿,她以后是要说亲的,这件事肯定会有影响。
刘氏一时间既恨婆婆,又恨司马彪,又怨自己,心中百感交集。
定国公甩袖而去,刚出门就见大孙子站在院子门口,刚才的事情他无疑听了全场。
定国公叹息一声,上前拉住他的手,“好了,以后你和祖父住在一个院子里,月钱直接从祖父这儿走,不用担心别人再欺负你了。”
司马彪垂下眼眸,低声道:“祖父,我还想住在我的院子。”
“也好,不过让管家给你理理院子,以后你院子的账务直接从外院走,以后缺钱了只管告诉祖父,别再像今儿一样出去打架惹事了,知道吗?”
司马彪垂下的眼眸中闪过讥讽,老实的点头了。
定国公这下满意了,孙子虽然鲁莽些,但好在天性率真,只是不能再叫他和安国公的那几个孩子来往了,免得学坏了。
这个家以后是要传到司马青的,司马彪只需练武读书,以后到军中去谋一个前程就够了。
安抚住孙子,定国公就到书房去。
明天御史肯定要弹劾,他得想办法应对一二。
对于定国公来说,这整件事,安抚孙子只怕是最简单的,但他不知道,正是他此时的“简单”让他错过了司马彪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更是让以后定国公府的爵位继承出现了变故。
司马彪鲁莽,但并不笨,他以前爱面子,也顾忌司马家的面子,所以什么事都堵在心里自己承受,实在是压抑不住了,就跑到宫里打木桩发泄一顿,或是找理由和赖旭他们打一架,打过心情也就好了。
但这次阳阳的行为将他最在意的面子在众人面前剥下,他发现,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难堪和难以承受,甚至,因为撕破那层纸,他的心境竟然开朗了许多。
以前想不通的自然也想通了。
这个家里,唯一还在乎他的,只怕也就只有祖父了。
但祖父的在乎却也单薄得很,以前是因为只有这一个,自然显得难能可贵,但他现在有“朋友”了,祖父好似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重要了。
他在司马家过的日子,祖父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事情不闹开,他乐得不去管。
祖父对他,是有愧疚的吧?
不然也不会在安国公因为他揍了他几顿后也只是关他禁闭而已。
这一度让自己有一种祖父很疼爱自己的错觉。
但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司马彪心中就一寒。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国公府真的有一半的功勋是因为父亲。
他的父亲,为了定国公府挣下了一半的功勋,但他竟然连在外头买个肉包子的钱都没有。
他明白祖父的心意,无非是想让叔叔继承爵位,他可以理解,甚至可以不争,可为什么却不愿善待他?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退步?
真要认真论起来,他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司马彪眼睛里闪过奇光,眼睛在屋里的摆设上一划而过,舔了舔嘴唇,想道:就算拿不到爵位,这府里的东西也不能全便宜了二叔。
封氏不是总说他费钱吗?他就真的费一次钱给他们看看。
司马彪想通之后,只觉得通体舒畅,在屋里巡视了一遍,最后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雕成马的玉雕件。
这个不错,应该能值不少银子。
司马彪的败家之旅从此开始。
☆、445。第445章 处理
御史监察百官,连宗室的面子都不卖,何况定国公和安国公?
所以第二天早会上,御史的弹劾就如同雪片一样飞到皇上跟前。
安国公照常不上朝,所以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但定国公却不行。
他手中还掌着兵权,除了生病,每次朝会都会到,今儿要是不上朝,岂不是显得心虚?
所以虽然心情不好,他依然冷着一张脸上朝去。
皇上翻翻桌子上的折子就丢到了一边,问魏公公:“那韩忠远还没招供?”
“已经全招了,连沿途收买的官员让道也全招了。”
皇帝满意的点头。
定国公的事属于家事,他才懒得去管,这些御史的弹劾就让他们自己商量办法来就是了。
皇帝正要上朝,走到一半又停住脚步,“这次可有弹劾安国公的?”
“有,奴才这就去找出来。”
皇上挥手道:“不必了,想来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赖五又不会写辩折,看了也没用。”
“皇上猜得真准,有两个言官以安国公治家不严,子孙当街斗殴为由弹劾安国公呢。”
“前头有定国公顶着呢,不过折子依然送去给赖五,也叫他知道,以后该如何约束自己的言行。”
魏公公忙应下。
皇帝猜对不错,相对于弹劾安国公的零星声音,弹劾定国公的声势就有些浩大了。
定国公之孙先是抢劫财务,然后又爆出封氏虐待长孙,定国公想要不火都难。
若封氏是司马彪的亲祖母,人家最多说她不慈,可能还要同情一下定国公,觉得他没娶到一个好媳妇。
可偏偏封氏不是司马彪的亲祖母,只是继祖母,而司马彪的父亲司马修是开国的功臣,当初皇上封赏司马家为国公,一半是看在司马修的牺牲上,可以说,定国公的爵位一半是他儿子打下的。
可现在司马彪父母早逝,他在司马家不说得到善待,竟然连月钱都没有,出去看上个几文钱的玩具还得抢……
众人先前有多看不上司马彪的行为,现在就有多同情他,他先前所犯的那些错都被宽恕了不说,有人还给他找了理由,说不定他就是被封氏给引诱坏的。
有这样想法的还不少。
而定国公属于家主,司马彪又是在宫里上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多半是他纵容的。
能想到这个的,都在心里狠狠地鄙视定国公,然后就上朝参他一个治家不严,有两个情绪比较激动的,直接上折子说他是道德败坏。
既然提出了道德败坏,那就牵涉到了爵位传承,有人提出收回定国公的爵位,也有人提出降爵。
定国公垂下眼眸,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神色,但眼里却闪过寒光,拢在袖子里的手也紧握成拳头。
皇上也微微眯了眯眼,他是想收回兵权,可并不会收回定国公的爵位。
这提议的人是在帮他没找着法子,还是特意将水搞混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皇帝都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因此他马上下令让定国公写辩折,再罚俸半年,收回封氏的诰命,让他好好的教养子孙。
朝廷又不是菜市场,皇帝看向左相。
左相就上前回禀惠州的事,大家一时肃穆起来,这可是大事,搞不好又是一场动荡,因此全都认真听起来。
韩忠远为私欲屠村已经没有异议了,这样的罪名抄斩是一定的了,只是为他一路追杀永县县令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要如何处置则成了难题。
这一路涉及到的官员太多,有些是收受了贿赂特意为之的,有些是被蒙蔽的,还有一些是完全不知情,人从他的治下经过,全然不知大的……
这些都要分类处理。
皇帝最恨屠杀百姓冒功之人,更别说韩忠远还为私欲抢劫民财,抢完了还打算杀人灭口。
九百条人命不是韩忠远一人可以偿还的。
皇帝下令,韩家上下三代之内,不论老幼皆斩首,其中涉及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