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的瞳孔收缩,闻到了非影的血的味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杯子,将非影手腕上流出的血接住,待装满了之后,一口喝下,整整喝了两大杯,才感觉身子舒服了许多。
白澜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非影,冷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是非家的后人。”
非家的先祖曾跟白澜一起打天下,最后没能征得天下,就在雾谷占地为王。白澜是首领,非家的先祖是军事,誓死效忠白澜。
非家先祖不仅擅长奇门遁术,尤其擅长医术,因为先祖曾在跟白澜一起长期泡药浴,骨血中都渗入了相同的东西,而那药水,是白澜的身子之所以能保存前年的程序之一。所以,如今非家人的后代的血,对白澜的身体有着很大的恢复作用。
“是又如何?”非影冷哼一声,对明夜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明夜回过神来,慌忙上前一把将上官轻儿抱住,几乎是同时,白澜双眼一闭,倒下了。
非影伸手将白澜接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澜感受白澜没有温度的身体,低叹了一句,“既然死了,又何苦回来……”
然后,明夜带着上官轻儿,非影带着白澜,风一般的离开了。
……
太子府上,夏瑾寒跟白澜一战受了重伤,青云和梨花耗尽了力气,才终于让夏瑾寒恢复力气。
夏瑾寒一醒来,发现同样被他伤的很深的白澜居然不在了,当即紧张的起身要去找上官轻儿,却被从后院里赶来的球叔拦住了。
“寒小子,你去了也没用,如今轻丫头怕是已经恢复记忆,暂时不会回来。”球叔的声音一改往日的随意,很严肃。
夏瑾寒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我相信,即便恢复了记忆她也不会离开我。”
或许最初白澜刚出现的时候,他曾一度的害怕上官轻儿跟白澜在一起久了就会爱上那个人,或者某日她突然记起了曾经的事情,就会忘了自己,就会离开自己。但如今他的内心是坚定的。
他相信她,哪怕她曾经爱过别人,如今心中定然是只有他的。这是他唯一的信念,他不会放弃。
球叔叹气,道,“轻丫头对你用情极深,从小就深爱着你,我知道他不会离开你,但如今你去了也救不了她。除了白澜和非家的人,没有人能救她。”
夏瑾寒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扭头问球叔,“什么意思?”
球叔低着头,“明夜和漠北国师非影都是曾经从雾谷逃出来的非家后人,相信你应该知道神医世家非家。百年前,因为雾谷的代理墨家长子恨透了金蚕蛊,设计毁了雾谷所有会金蚕蛊的人,非家的先祖原本是跟随白澜打天下的军事,世世代代效忠雾谷。后来白澜死了,同样与白澜一起打天下的墨家人做了代理,非家就一直效忠墨家。不想墨家居然会做出这种事。非家原本也是会金蚕蛊的,但被墨家人给生生剥离了金蚕蛊,几乎是生不如死。非家人因此恨透了墨家和雾谷,立誓要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得到金蚕蛊……”
“所以,明夜当初潜进雾谷是为了金蚕蛊,他没有想到你在他来之前就去过后山,并且将那开启重要出入口的指环拿走了,后来又给了轻丫头,更没有想到金蚕蛊会误打误撞的被轻丫头得到。”球叔说着,叹了一声,道,“千年前的记忆侵袭,轻丫头的身子肯定承受不住,除了神医世家的非家之人,无人能救得了她。”
夏瑾寒咬着牙,手握成拳,狠狠的打在了的地面上,坚实的地面被他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他的拳头也流出了点点鲜血。
“难道我要眼铮铮的看着轻儿被他们带走?”要是只是明夜和非影还好说,如今还有个白澜,他如何能放心?
“忍一时风平浪静,寒小子,现在不是你义气用事的时候,轻丫头也不是小孩子,你现在跟过去,不但救不了她,还会搭上你,你非得要她为你担心吗?”球叔厉声呵斥着,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夏瑾寒闭上眼睛,抬头望着昏暗的夜空,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有些狰狞。
“啊——!”他突然起身,不顾浑身的伤,大叫一声,浑身的内力倾泻而出,周围整整一大圈的树木花草包括凉亭,纷纷倒塌,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轰塌声。
原本布置的十分喜庆的太子府,一夜间变得面目全非,新婚夜,太子妃失踪,太子殿下重伤,太子府遇袭,如今周围已经被人包围,一场凶残的厮杀正在上演。
夏瑾寒发泄完,周围的一切都被毁了,只剩下漫天的尘土,几乎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管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想告诉夏瑾寒外面被人包围了,结果一进来却看到浑身是血,长剑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长发凌乱,一身红色喜袍已经凌乱不堪的夏瑾寒,当即傻掉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瑾寒似乎没有听到身后管家的话,直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之丢下了一句凉凉的“杀无赦!”吓得管家浑身颤抖。
“还不快去?”青云费力的站起来,冷眼看着管家。
这个管家虽然上了年纪,但却也是武功高手,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非常害怕太子殿下,每次见了太子殿下都战战兢兢的,让大家都以为他是个胆小没用的人。
“是,青云护卫。”管家见夏瑾寒离开了,面色顿时恢复了往常的沉静,而又再看了一眼夏瑾寒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的道,“殿下他没事吧?”
青云闻言,低头扶起梨花,摇摇头道,“怎么能没事?你带来太子府的三千暗卫,先去把外面的人打发了。”
“是。属下这就去。”管家领命,转身离开了。
青云扶起受了重伤的梨花,问,“没事吧?”
梨花摇摇头,咬着嘴唇,道,“去看看殿下吧。”
“嗯。”青云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向了夏瑾寒的新房。
再重的伤都不能打倒他们的殿下,但是……太子妃失踪,却足以让太子殿下跌落谷底。这个时候,殿下心里一定很难受,他们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
夏瑾寒低着头,浑身的伤痛,却不及他内心内心蔓延的痛,只要想起上官轻儿被人带走,生死未卜,而他却不能去找她,他就痛苦得恨不得能死掉。
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那些事情,都记起来了吗?可还记得今日跟她大婚的他?
他能对着任何人说,他相信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忘记自己。但内心却还是一遍一遍的疼痛着,他还是不够自信。面对她,再多的自信都不够用……
他突然很怕,怕她会丢下自己跟那个人离开,那个人为她等待了千年,那种坚韧和坚持,不是谁都能有的。哪怕是铁做的心,怕是都会被感动。何况,她本就容易心软,本就对那个人有很深的执念和关怀。要是她跟那个人离开,不要他了,他今后该怎么办?
他不敢去想,只要想想,心就会痛到无法呼吸。
那感觉就像是心口生生的被人切了一块,鲜血淋漓……
推开新房的门,发现新房里依然点着红烛,火红的蜡烛燃烧着,烛泪无声流下,一滴滴都滴进了他的心里。
外面乱成了一片,这里却依然如他布置好的时候一样整洁,除了纱帐被放下,床褥有些凌乱些之外,一切都那样的美好。甚至包括坐在床前那一身红色嫁衣,头上戴着红盖头的女子,也是那般的美好……
夏瑾寒眨了眨眼睛,甩甩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床前端坐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上盖着大红色的盖头,端坐在床前,低着头,似乎在安静的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他是在做梦吗?
夏瑾寒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两步,有些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床榻前,却在离那人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下了。原本嘴角那一抹激动的笑容,慢慢的凝固,眼中的欣喜和惊讶也慢慢敛去,只剩下一脸的冰冷。
他眯起眼睛,手中的长剑一挥,那人头上的红盖头瞬间就被剑气砍成了好几片,随风飞舞飘零。
没有了红盖头的遮挡,床前端坐的女子终于露出了那张白皙粉嫩的脸。
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红盖头被人用剑砍破了是多少屈辱的事情,她淡然的抬起头,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双手拿着一根手帕,目光落在了床前一身大红喜袍,静静立在那里的男子,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
即便他此刻衣冠不整,长发凌乱,也依然挡不住他一身高贵的气质,反而因为那一身红衣的缘故,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诱人和妖娆,让人看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任何女子都无法拒绝他的美,都抵抗不了他的魅力。
在她打量夏瑾寒的时候,夏瑾寒也第一次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她。
巴掌大的小脸,不施脂粉,在一身红色的嫁衣映衬下,艳若桃李,闭月羞花。她就这么端坐在那里,不卑不亢,抬起双眸跟自己对视着,那份淡定和从容,实在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的。尤其她此刻带着凤冠,穿着嫁衣,原本就气质非凡的她,看起来越发的高贵优雅。
但,即便她再美,再优雅,此刻在夏瑾寒的眼里,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冷笑,懒懒的站在原地,看着淡然的女子,嘲讽道,“本宫怎么不知妍郡主今日也成亲?钱少爷倒是大方,知道本宫的太子妃不在,便将他的女人送来了么?”
床上的女子正是前几日试图陷害上官轻儿,最后反过来被上官轻儿算计了的女子,刚从边疆回来的不久的风王唯一的女儿妍郡主——风妍妍。
听到夏瑾寒的话,风妍妍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最初的淡然,大方的一笑,声音清甜,“殿下为何不觉得是妍妍心系殿下,自愿来还殿下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的呢?”
夏瑾寒冷笑,“这么说,本宫该感谢妍郡主的体贴了?”
“殿下可以觉得妍妍不知羞耻,也可以觉得妍妍伤风败俗,但那些都不重要。我从七年前第一次在边城的战场上见到你之后,就深深的爱上了你,为了你,我每天都在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努力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你的人,七年如一日。就这一份坚持来说,如今的我,是唯一能配得上你,能跟你平起平坐,跟你一起坐拥天下的人。”风妍妍自信的看着夏瑾寒,声音平稳,完全没有羞愧感。
夏瑾寒不由的有些佩服这个女人,这种不要脸的话,她居然能用这么正经的声音说出来,果真是脸皮厚道了一定程度的。只可惜上官轻儿不在,不然的话,他该是能听到上官轻儿欢快的笑声和不带脏字的讽刺了……
想起上官轻儿,夏瑾寒心中一痛,努力的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思念和痛苦,他懒懒的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狭长的凤眸对上了风妍妍那双沉静的双眼,妖娆的一笑,“本宫很想知道,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呢?风王,风王妃,还是夏瑾煜?”
风妍妍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对上夏瑾寒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双眸,故作镇定的笑道,“殿下何必在意是谁让我这么自信的呢?你只要接受我,今后我便只为你一个人自信,自豪。”
“哈哈,哈哈哈……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