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布是从她的裙子上扯下来的一块,破破烂烂,肮脏不堪,她这样笑着,眼神里一片痴相,竟是疯了。
季清安万万没料到这样的场景,原本是想来用往日情分说服常思云的牢牢封紧嘴巴,以防她说出自己与常卫光昔日做过的事,把自己也拉下马,可是如今她却是疯了……
这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看不下去她的疯样,转身欲走,却不料她忽然站起身来冲到门口堵住了门,骷髅般的手指牢牢拽住他的手臂,面上却是一派温柔的神色,“清安,陪陪我。”
她这样大的动作,身上的气味一下子送到季清安鼻端,多日不洗澡的下场自然是十分可怕的,这气味简直没把他熏晕。
他忙扳开她的手,镇定一笑,“好,我原本就是来陪你的,只是我忽然记起还有些吃的没给你拿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便来。”
他正欲越过她向外走,却不料那只手又攀住了他的手臂,常思云紧紧从背后抱住他,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不许走!我不许你走!你是要去找江南那个女人么!她有什么好的?家底没我丰厚,权势没我爹大,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在鼻端,季清安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回过身去把她的手扒下来,“思云你安静点,这里是宫里,不是外面,说话要谨慎!”
如今没有人知道他和陆溪还有一段往事,若是此事一旦传出去,恐怕自己别说想保住今日的一切了,就是保住小命都有困难。
常思云执着地拉着她,温柔又痴迷,“那你答应我不走,否则我不依你!”
季清安也温柔一笑,伸手在她面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好,我答应你,我不走。乖,在这里等我,我就去外面把给你带的吃的拿进来,好不好?”
“真的不走?”她痴痴地问,伸出一只手摸着平坦的小腹,“我和孩子会一起等你回来的。”
季清安继续轻言细语,“保证不走,我马上就会来陪你……和孩子。”
目光落在她还有些血迹的裙子上,定格了一瞬,然后就转身走了。
经过无数个院落,里面大都是和常思云一样的在幽禁的日子里有些失心疯的夫人。
主殿里坐着负责这里大小事务的老宫女,正拿着个装满线团的簸箕眯缝着眼缝着什么,见季清安出来了,笑着起身问了句,“季大人探望完了?”
季清安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走,而是淡淡地笑着看了眼门外守着的人,那宫女在宫中待了这么些年,何其精明,一下子就猜出了他有话要说,于是朝着门外的小太监吩咐道,“季大人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些乏了,喜才,去泡杯茶来。”
那小太监应了声,很快离开了。
老宫女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望向季清安,“季大人可是有话要与老奴说?”
季清安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只荷包递给她,笑言,“今日前来探望故人,给张姑姑添麻烦了。”
这宫女名叫张熙,原是前朝贵妃身边的红人,只可惜太后得势,贵妃最后也去了,她便被派来这里守着这些犯事的人。像落芳殿这种地方,只要有赏银打赏,何愁什么事情办不到呢?
反正天高皇帝远,栖梧宫中为了国事烦忧的皇上又如何会理睬这无人问津的地方少了个人还是怎样呢?
张熙瞧着那荷包便知分量如何,笑意更盛地接了过来,满意地说,“季大人客气了,这是老奴的分内之事。不知季大人还有什么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呢?”
季清安顿了顿,低声说了句,“常二小姐精神不好,有些疯疯癫癫的,想必是失去孩子打击太大,有些崩溃,若是一不留神自尽在院里,还望姑姑多多关照,处理后事。”
张熙会意,眼里浮现出了悟的光芒,微微一笑,“季大人请放心,常二小姐确实有些疯癫,依老奴看来,是有自尽的意图。”
季清安点了点头,“只是我才来探望过,还望半月之内,姑姑照料着她,不让她出事。”
张熙笑着送走了他,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淡淡一笑,吩咐端着茶水回来的小太监,“去上两柱香吧,也不能让人白去了。”
那太监也立马会意,一边出去准备香火,一边摇头,哎,这院里又有人要去了。
☆、防盗勿买
防盗章勿买;买了也没事,以后到这张了会更新的;不要担心哟!正文请看上一章。
真是个贪色的人,累成这样还和她缠绵一番!
陆溪是想要埋怨的,却忽然惊觉这样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她是在担忧他的身体么?
脑子空空的,好半天,她才伸出手来一点一点抚平他眉心的倦意;环住他的腰也闭上了眼。
想不透,就什么也别去想。
她只是一个宠妃,一个好似深爱皇上的宠妃。
是“好似”,只是“好似”。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渣男【三】
第八十一章
自那日在书房陪明渊度过一个下午之后;明渊好像对这样的安静陪伴上了瘾,一旦觉得奏章看得有些困倦了;就命高禄去把陆溪接来,于是又是一个安谧温柔的下午过去了。
陆溪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不满,乐得接受,反正陪着皇上也只是各做各的事,她倒也乐得清闲自在,加之一起用膳是吃的皇上的东西;不管是菜品还是色香味都是样样俱全,又何乐而不为呢?
倒是季清安每逢几天就会进宫来汇报一次礼部的科举进展情况,叫她见了眼睛不舒服,听了耳朵不清净;这是唯一头疼之事。
这日季清安照例来了,来之前碰巧明渊已经阅完今日的奏章,陆溪揉了揉眼睛,从书里抬起头,“皇上,嫔妾想去御花园走走。”
明渊看了眼今日窗外没什么太阳,想着每日这样闷在屋里确实也无聊了些,便点点头,“朕与你同去。”
陆溪帮他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踮起脚尖从衣领里将他的长发轻轻捞出来,看着那发丝乌黑柔顺,忍不住就在指尖绕了两圈,摩挲着,迟迟没有松开。
明渊低低地笑了两声,她有些好奇地问,“皇上在笑什么?”
明渊转过身来揽住她的腰,“朕笑你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陆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还缠着他的发,急忙松了开来,有些窘地红了脸,“嫔妾是瞧着皇上的头发比嫔妾的还要好看,一时……一时不留神……”
明渊笑着执起她的手,“朕权当你是赞美朕了,走吧,去御花园走走。”
陆溪笑着点点头,望向大门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动了动,约莫也到时候了……
两人才刚踏出大殿,就见一顶轿子停在了台阶之下,季清安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皇上和陆容华一同出来的场景,顿时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微臣参见皇上,见过陆容华。”
明渊示意他起身,看了眼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陆溪,含笑对季清安道,“朕正打算和陆容华一块儿去御花园走走,若是季大人不介意,就一起去吧。”
这意思明摆着是要两头兼顾了,既听季清安汇报礼部的进展,又要陪宠妃散步。
季清安的眼神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溪,后者面上一片宁静安然,像是望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喉咙紧了紧,却恭恭敬敬地低下头道,“恭敬不如从命,能与皇上和容华散步,是微臣的荣幸。”
这样的组合确实有点诡异,陆溪走在明渊身旁,季清安在明渊的另一侧,三人身后跟着好些个宫女太监,高禄也在其中。
夏日的余温终于褪去,迎面吹来的风温热柔和,没有前些日子的燥热了,路边的垂柳在这样的风里飘飘摇摇,颇有几分宁静的意味。
陆溪安静地听着季清安向明渊报告科举进程,本次要参加殿试的人选的家世背景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毕竟是要进入朝廷做官的人,这些东西容不得半点马虎。
季清安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接触到那个粉衣女子,那眉眼里的落落清风、杏唇边的淡淡笑意都是他过去太熟悉的美好,太容易令人分心,而此刻的他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样走到了御花园,迎面扑来了栀子花的香气,陆溪抬眸看了眼正谈的认真的两人,轻轻拉了拉明渊的衣袖。
明渊眉头稍皱,微微侧目看着陆溪,却见陆溪十分忐忑地指了指一旁的花丛,示意自己想去采些花。
那目光小心翼翼,带着十二分的渴望,真真是个孩子。
明渊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朝她点点头,并没有打断季清安说话,只是停下脚步,就站在原地继续听。
于是陆溪安心地朝花丛走去,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帮她捧着摘下的栀子花。
明渊本是在认真听季清安的汇报,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到了花丛里,那个粉衣女子背对这边,乌发只简单地盘成一个落云髻,此刻正俯身努力地去够一朵开得正茂的花,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季清安的视线也移到了陆溪身上,只觉得心神微震,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明渊见两个宫女的手里都捧满了白色的花朵,而陆溪好像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继续摘,回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恰好此时季清安也说完了,明渊便回头对高禄吩咐了句,“命人回去拿只篮子来吧。”
季清安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来,“若是陆容华不介意,可以先用微臣的手帕包一包。”
明渊微微点头,目光却在接触到帕子的瞬间滞住——
那帕子颜色素雅,青底白花,雪白的丝绸上绣着秀气隽雅的诗句: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那字迹十分熟悉,诗句亦是如此,明渊的眼神定在那里,面色微沉,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陆溪已经从花丛里走了出来,看着季清安手里的帕子,也是一怔,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明渊,低头若无其事地轻道,“多谢季大人,不过这些花就足够了,无须手帕。”
季清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见明渊似是颇有兴致地抬头问道,“这手帕很是清新雅致,不知季大人何处得来的?”
季清安没敢看陆溪,只是笑着说,“这是故人送给微臣的。”
“既是故人所赠,季大人又随身携带,想必这故人对季大人而言意义深远啊。”明渊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句,微微一笑,“季大人今日的事宜都汇报完了,朕也不留你,这便先回去吧。”
季清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溪,恭恭敬敬地再次行礼,然后就退下了。
风拂过站在原地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动。
明渊的笑意消失得无隐无踪,望着季清安离去的背影,眼眸深不可测。
他不说话,陆溪也便保持沉默,直到他转过头来望着她,淡淡地问了句,“爱妃怎的不说话?”
陆溪犹豫片刻,“嫔妾不知该说什么。”
“这手帕朕看着眼熟得很,爱妃觉得呢?”
这一次陆溪没回话,好半天才低低地说了句,“嫔妾不知……”
那帕子和在书房里看到的那条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安婉仪送给明渊的那条绣着完整的《隰桑》一诗,而季清安手里的那条只有开头两句,但即便是只有寥寥数语,也足以看出字迹是完全相同的了。
明渊的目光冷了下来,看了眼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