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爱妃莫要着相了。”段昭凌进一步将她抵在桌案上,另一只手从腰间环住,愈发禁锢,两人姿态香艳,又是在佛殿中,有说不出的刺激。
苏嫣笑意加深,柔嫩的手覆上去,半推半就,段昭凌微微用力,将她身子旋过来,揽住纤腰,欺了上去。
闷声的嘤咛,破碎地传出,勾起一室春光。
蜡炬成泪,晚风静谧,山岗上,那一袭白袍簌簌,静静地望向养心殿的方向。
人定时分,御驾离开长春宫,回返皇城。苏嫣披上鼠毛小夜裘,玄色衣摆往后山那棵古树下隐去。
兰若见苏嫣从外头进来,玉容上薄了一层凉气儿,忙地将手炉递上,桑榆已备下了温水汤浴,“小主怎地出去了,当心受了凉气儿。”
“整日闷在殿中,倒要教暖气儿给熏了。”苏嫣轻吐小舌,脚步轻快地进了浴房。
落玉宫中,琳琅将红菱帐挽起,金缎铺就的花榻下,齐齐跪了数名小宫婢,依次捧了银盆、茶盅、香巾、凝露等事物呈过头顶。
宜妃发髻斜绾,便是在寝宫中也时刻保持着仪容艳丽,圆润的玉体上一袭菱花寝衣垂落,翻毛对襟广袖,三层勾锦叠裙错落,腰间玉带长悬,极尽奢华。
端着香巾的婢子许是撑不住了,手臂抖了抖,将那香巾打翻在地。
宜妃不耐烦地掀起眼眸,那婢子忙地跪地求饶,琳琅遂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婢子打得直直翻在地上。
“不中用的东西,给本宫拖出去!”宜妃薄怒一喝,那婢子哭求声渐渐消失殿外,琳琅便替宜妃理发,“今早沈大人传了口讯给奴婢,说教娘娘莫要在陛下面前提及,沧州库粮一案,沈大人已派了人手…”
宜妃顿住,淡淡地嗯了声儿,又问,“本宫上回举荐的傅学士,父亲可是给了回应?”
琳琅便答,“沈大人只说,时机未到。”
“知道了,”宜妃卸下步摇,忽而眸色一凝,启唇道,“今晚陛下可是并未招幸妃嫔?”
“陛下晚膳后就往长春宫去了。”琳琅语气微微拖延,宜妃遂嗤笑了,将那步摇扔到盘中,“果然不出所料,苏嫣那小贱人真真是个狐媚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情,死了倒是干净!”
“娘娘您心慈,不过那苏婉仪没心没肺,成不了大气候,依奴婢看,陛下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倒是那林容华言行举止,破见气韵,承宠亦是最多…”
“本宫自有分寸,一会子就差莫言到芳明殿去,教王美人快些动作,以免夜长梦多。”宜妃望了望窗外,心知皇上不会过来,便落了帷帐。
太后理佛之期即将完毕,段昭凌下了朝便到白屏殿探望大皇子,苏嫣亦是陪着姜太后坐在一旁。
靖文乖顺地躺在摇床中,原本已是咿呀学语,可如今见了父皇过来,竟是也不开口出声儿,苏嫣轻柔地替他喂了乳汤,那嫩白圆润的小人复又沉沉睡去。
段昭凌微微皱眉,问向素锦,“靖儿为何如此贪睡?”
素锦瞟了一眼苏嫣,遂躬身回答,“自打来了养心殿后,殿下就十分听话,想来都是苏小主的功劳。”
在旁端着汤碗的苏嫣,不可察觉地动了动唇角,便又喂了一勺,道,“臣妾头一回见到靖文时,还哭闹着,臣妾喂了乳汤后,他便安静下来。皇上您瞧,他睡得多香甜,真真是惹人怜爱。”
说着,她便轻轻抚了抚靖文肉肉的脸颊,啜了一口汤汁,素锦还没开口,就见苏嫣忽而眉头一皱,众人只闻啪嗒一声响,那汤碗登时掉落在地。
苏嫣痛苦地抓住右臂,隔着衣物摩挲,姜太后便问,“苏婉仪这是怎地?好端端地扔了碗作甚。”
“臣妾…臣妾突然不适,望陛下、太后见谅。”说话间,桑榆过来将她衣袖卷起一小截,那莲臂竟是出了大片的红疹,瞧着十分骇人。
段昭凌蹙眉将她揽过来,“上回朕就见你出了疹,今日怎地又严重了,速传太医!”
素锦现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乱了神,仍是上前禀报,“这几日殿下的汤乳,皆是由苏小主负责…”
“把靖文抱来,教哀家瞧瞧。”乳母嬷嬷将靖文抱给姜太后,只见她怜惜地圈在臂弯里,冲着苏嫣道,“到底是年岁轻,不懂得照看婴孩。”
段昭凌却问向素锦,“靖儿的饮食上可有差错?”
素锦眼中一动,暗自窃喜,遂将早已备好的说辞讲出,“奴婢起初也觉得奇怪,殿下喝了苏婉仪喂进的汤便不闹了。”
苏嫣似浑然未觉,捂住手臂坐于皇帝身旁,果然,段昭凌眸色渐冷,转头凝住苏嫣。
☆、29 夺子风波(二)
“陛下;靖文这是如何了?”苏嫣却丝毫无觉;圆睁着水眸问道;段昭凌不语,胡太医很快便到了;先各自行了礼数;遂将靖文抱过去,仔细检查。
片刻后,只见那胡太医战战兢兢地抬头,神色隐晦;段昭凌愈发阴沉,斥道,“还不快如实禀报!”
“殿下是服用了酒酿,以至昏睡;成人饮酒会醉,而乳儿饮酒,轻则昏睡,重则伤及腹脏…”
胡太医刚话音未落,段昭凌重重将案台一拍,苏嫣便道,“难怪如此。”
素锦一听,忙地跪地磕头,直喊冤枉,“奴婢素来是从厨房上端来的乳汤,从不知有甚么酒酿,也万没有胆量如此行事,且喂食皆有苏小主履行,白屏殿的奴婢们都是知道的!”
“将厨房上的宫人们都带过来,即刻便派人过去搜查。”段昭凌动了怒气,姜太后从旁劝慰,“苏婉仪整日跟着我理佛,难不成还动了这样的歪心思?”
苏嫣这会子见矛头直指自家,顿时惶恐,下榻半跪着,扯住段昭凌的衣袖,央道,“臣妾喜爱靖文,也是近日才得见,又怎会无故害一个孩子?陛下,就凭这婢子一言,您定是不会凭白冤枉了臣妾的…”
段昭凌凝着她的脸容,并不教她起身,“胡太医,再替苏婉仪诊病。”
“我家小主素来于酒酿不合。”桑榆在旁出言提点,那胡太医诊了脉象,又仔细查看了发疹之处,便点头道,“小主患有疹疾,却是由误食了酒酿引发。”
素锦没料到苏嫣竟恰好有此般急症,超出预料之外,现下已是退根子发软,冷汗如流,连头也不敢抬起。
厨房上并无任何酒品,这乳汤中的酒酿从何而来,便成了关键。
素锦一口咬定是经了苏嫣的手,又有宫人作证,苏嫣素发微乱,怯生生地跪在地上,“臣妾便是再愚蠢,也不会身患此疾,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凭白落人话柄去呢?”
有胡太医在此,段昭凌本已动摇,苏嫣的话却有道理,只听荷露想了想道,“奴婢有话不知可否当讲。”
“哀家在,尽管说。”经了几日侍奉,姜太后瞧着苏嫣断不像是阴狠之人。
荷露便上前,“来养心阁时,皆不准私带外物,若是酒酿不在宫中,就只能从宫外采买而来。”
桑榆跪着答,“荷露姑姑这话点醒了奴婢,养心阁却有一条山路可通山下,奴婢无意间发现了,且不当心,便将怀中那一包赤珠粉撒在了路上。”
段昭凌唇角微动,苏嫣已然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声音青嫩,“陛下,可查证宫人们的鞋底,哪个若是沾了赤珠粉,定然就是作案之人了!”
龙榻之上,段昭凌神色不明,锐利地环顾,掠过地上跪着的一众宫人,“都带上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宫人们各个心惊,生怕自己不慎沾了赤珠粉去,未料到正要查看厨房上的棉儿时,她却紧紧跪在地上不肯,经那内侍一拽,竟是哭了出来,不停地叩头,将那额头磕出血迹斑斑,“望陛下明察!奴婢下山是受素锦姑姑所托,替她捎了物件,断不敢有伤害殿下之心!”
那棉儿一哭,素锦也瞒不住了,这苏婉仪好生阴险,竟然有此一招!
她下定了决心,抬头欲言又止,姜太后冷声道,“素锦,枉费哀家待你不薄,你还有甚么可说?”
“事已至此,奴婢也不敢再隐瞒,”素锦表情十分真切,恳切地望向苏嫣,“奴婢是受苏婉仪所托,才教棉儿替我去取物件儿,苏婉仪还说不可告诉他人,是以连奴婢也不知晓拿的是甚么东西!”
苏嫣猛地站起来,“你胡说,我与你不过头一回见面,为何要托付于你!”
“苏婉仪怎可如此绝情?奴婢受了您的金钗,不得已替您办事,不想却如此…若是知晓是这般见不得人的事情,奴婢断是不会做的!”
素锦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根凤头钗,正是前日苏嫣丢失的那支了,冲皇帝呈上,段昭凌紧握着那根金钗,甩到苏嫣脚下,“苏婉仪,朕要听你解释。”
桑榆见时机已到,亦是从袖中取出一根金钗来,“素锦姑姑缘何说谎,我家小主分明就将金钗赏给了奴婢,还望陛下明鉴。”
殿中气氛紧张,状况层出不穷,倒是教姜太后也看花了眼。
段昭凌把玩着手中一模一样的两支金钗,忽而瞧见桑榆那根背后刻了一个嫣字,登时明白过来。
“我整日潜心修佛,跟在太后娘娘身旁寸步不离,又怎会行此龌龊之事了。”苏嫣扶着胸口,泪珠子盈在眼眶,菱唇颤动,整个人儿如同风中的百花,瑟瑟可怜,“臣妾本以为安心侍奉陛下就好,不曾想人心难测,便是远在长春宫也不得安生了,还要连累太后娘娘受惊,若是谁对臣妾不满,为何不直言说出,稚子何辜,竟要受此磨难…”
素锦忽然猛地扑了过来,扯出苏嫣的裙摆,死死咬定,“苏婉仪,您不可过河拆桥,是您教婢子暗托旨意与我…皇上,奴婢句句属实!”
苏嫣将裙摆一甩,神情纯良无害,眼中却是寒芒乍现,“那我问你,我托了哪个婢子带话给你的?”
素锦疯狂地回头,挥臂一指,“兰若,就是兰若带话给奴婢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素锦所指之人,不偏不倚却是桑榆。
段昭凌的怒意濒临爆发,挥起一脚便将她踢开,复又回身冲着太后道,“母后,此人心机狠毒,朕今日绝不会留她。”
姜太后揉了揉眉心,“随皇帝处置罢,哀家只求能图个清净。”
直到此刻,桑榆才恍然明白,为何苏嫣不带兰若入殿,又为何多次称自家为兰若,不由地看向苏嫣。
苏嫣身子抽翕,满面委屈地跪着,秀目水灵欲滴,仍在惊恐中未消。
“拖下去,仗毙。”段昭凌声音清冷,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来。
素锦央哭叫喊,段昭凌却执起苏嫣的手,将她拉回榻上,安抚地拍了几下。
苏嫣便伏在段昭凌臂弯,攥住衣袖握于胸前,“陛下,是谁要陷害臣妾?”
姜太后便道,“难得苏婉仪有善心,她这样诬害于你,也断不能轻饶了。”
“只要你供出指使之人,想来陛下定会从轻处罚,素锦姑姑你还不快说?”苏嫣面上替她求情,可却是要套出始作俑者。
而这个素锦,胆敢伤害自家儿子,也绝不会留她多活一日了。
素锦鬓发散乱,咬唇不语,显是内心挣扎不定,这当口上,忽而有内侍进来禀报,说宁右使求见。
段昭凌许可,众人便似有似无地向殿外瞧去,目光隐晦而带了好奇,又似有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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